“也行,你這一走啊,就是好幾年功夫,也是該好好歇歇,和家裡人多聚聚了。”白文氏也沒說啥,沈隆則是微笑不語,白景武不願意去考留學進士,顯然不是因為旅途辛苦,而是在外麵漲了見識,已經看不上清廷了。
日後白景武先是在北洋政府工作,後又去了國民政府,再加上官至警察廳長的白景泗,去了延安的白占元,白家人的勢力可以說是遍及各個勢力,這也是自清末到解放時期中國諸多大家族的共同選擇。
在亂世之中,尚且看不清楚未來形勢的時候,把賭注全壓在一家上顯然是對家族的不負責,所以必須得多方下注啊,這樣不管那一方勢力獲勝,他們的家族都能夠得以保全,不過白家還算是有底線,小日本來了可沒幾個人敢光明正大的投靠去。
再說了,相對於清廷來說,不管北洋還是國民政府都能算得上是相對進步,所以沈隆也不會阻止白景武、白景泗進入政界,等小日本來了的時候,想辦法救白景武一命吧,彆讓他和電視劇裡一樣,給小日本炸死了。
吃過飯,白文氏又找沈隆說話了,“景琦啊,你回京也有些年了,敬業都這麼大了,佳莉也會說話了,這時間還真就是一轉眼幾過去了。”
這兩年沈隆和黃春又生了個孩子,這回生的是閨女兒,白文氏給她取名白佳莉,和電視劇裡楊九紅的女兒名字一樣,不過顯然不是一個人;至於楊九紅,這些年在白玉芬手下乾得不錯,算是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是啊,想起我當年跟著季先生讀書的時候,就好像昨個兒一樣!”沈隆跟著感慨,他知道,白文氏肯定不是找自己單純感慨歲月流逝的。
“哎,季先生這些年也不知道去那兒了。”白文氏又歎了口氣,“多好的人呐,就這麼沒影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
您彆擔心,還活得好好的呢,前兩天剛去了東北,報紙上登出了的那幾起大案子就是季先生做下的,不光是他,王五和程廷華也都好著呢,前段時間他們還回京偷偷看了看家人,季先生還摸到我院兒裡瞄了兩眼來著。
感慨結束,白文氏終於說起了正事兒,“我這幾年啊,感覺身子是大不如前了,這人呐得服老,你說家裡這麼多的事兒,我一個老太太那還能管得過來?彆看眼下還好著,可我瞅著這世道是越來越不行了,搞不好過幾年又要有大動蕩,到那時候我可就撐不住了!所以,景琦,你還是先來櫃上做做事,等日後我也好讓你掌家啊!”
“你也彆說自己乾不了的話,黑七膠莊現在多紅火?好多洋人都來咱們櫃上點名要黑七膠莊的小瀧膠!上回玉芬回來也說了,黑七膠莊已經成了濟南府乃至整個山東頭一號膠莊,就連你那家專做驢肉的鼎香樓那也是日進鬥金,不到一年的功夫,玉芬就回本了!每年安國藥市的驢骨大頭也都是你的,你做生意這麼拿手,為啥就不願意幫幫家裡呢?”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說實話吧!大哥是宮中行走的太醫,二哥執掌南記老號,四哥在衙門裡當差,五哥剛剛學城過來,將來肯定也要進衙門,六哥在西安主持分號,我這一輩的兄弟也算是都成才了!”沈隆直言道。
從這個安排來看,白家這一代人的分布還是很妥當的,白景怡是太醫同時也是白家的門麵,開藥號家裡那能沒個厲害的醫生?白景雙、白景陸分彆執掌南記老號和西安分號兩個子公司,白景泗和白景武則從政為家裡的事業提供政治庇佑,簡直完美啊。
“不過呢,百草廳白家老號傳了這麼多代,在櫃上占股的人那可就多了,遠沒有黑七膠莊那麼乾淨利落,這些人裡有不少乾正事兒樣樣不行,拖起後腿來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我要是當家,怕是大半精力都要浪費在他們身上,我乾點啥賺不到錢啊?何必遭這個罪?”想讓我當家也行,咱得先把這些都說清楚了。
沈隆倒不是沒能力收拾這些人,可懶得費那個功夫,而且在家裡勾心鬥角那有在京師大學堂教學生來的有意思?
“這是錢的事兒麼?我知道你白景琦有本事,可咱們百草廳傳了十多代,你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祖宗留下來的家業敗了?”白文氏也為難啊,光用家產恐怕說服不了這孩子,人家賺錢的本事可是大了去了。
“這家又不是我敗的,我有啥看不過眼來著,大不了等他們把家業敗光我再買回來就是了,我彆的啥也不要,隻要百草廳那塊牌匾,到時候我照樣能把百草廳的牌子再立起來!”沈隆表示無所謂。
“景琦,你好好給娘說說,你到底怎麼樣才願意接手百草廳!”白文氏也知道這個攤子不好接手。
“我也不耽誤他們賺錢,就是以後櫃上的事情他們少插嘴,每年按時拿分紅就成了。”咱得把董事會的章程捋一捋吧,然後把投票權什麼的說清楚,彆搞得我蹩手蹩腳的。
這件事兒可不好辦啊,我當年廢了多大的心思才把老三拾掇妥當了?家裡多少人都眼巴巴盯著百草廳,你要讓他們閉嘴那可不容易。
“媽,您也彆著急,我看您身子都好著呢,在乾個二三十年也沒問題,何必這麼早就讓我接班兒?我還想在學堂裡多逍遙幾天呢!”沈隆見白文氏依舊沒有下定決心,於是繼續推脫,白文氏隻好歎了口氣讓他出去了。
“要我說景琦說得也對,家裡這些人也是該拾掇拾掇了。”白穎軒也看那些人不順眼。
“說得倒好,怎麼不見你訓人去?”白文氏沒好氣地說,你們白家的爺們不爭氣,怎麼就老指望我啊。
回到自己房裡,沈隆就把這事兒丟到一邊兒去了,他先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一家新式醫院的建設籌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