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之後……”沈隆將包惜弱這些年的經曆一一說了出來,隻是隱瞞了完顏洪烈是牛家村慘案幕後主使的事情,楊鐵心性子執拗,若是讓他知道此事,定會找完顏洪烈的麻煩,他的武藝又不行,去了恐怕隻能送死,收拾完顏洪烈一事還是交給自己和郭靖吧。
“孩兒七歲之時,丘道長找到了孩兒,隻是這些年來丘道長卻一直不肯告訴孩兒身世的真相……”沈隆還順道給丘處機上了點眼藥,“直到近日,孩兒才意外得知了這一消息,孩兒質問丘道長,丘道長卻無言以對……”
“丘道長此舉或有深意……”楊鐵心對丘處機如此處理也極為不滿,不過他也不願意在沈隆麵前質疑丘處機;聽他這麼說沈隆又想起了一件事兒,這些年楊鐵心為什麼就沒去找丘處機呢?包惜弱下落不明,丘處機可是到處蹦躂呢,全真教勢力這麼廣,他想找丘處機怎麼可能找不到?這裡麵是不是也有問題?
“你母親現在還在王府?她這些年過得如何?”楊鐵心問起了包惜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自己不過是一個落魄的江湖人,包惜弱如今竟然成了王妃,她還願意跟自己走麼?
“母親這些年一直住在王府後院,後院之中和牛家村一模一樣,母親依舊無時不刻不在思念父親啊!”起碼從這個角度來說,包惜弱倒是比丘處機強了無數倍,丘處機出於全真教的利益考慮,放不下很多東西,包惜弱卻對王府的富貴沒有絲毫眷戀。
或許對於丘處機個人來說,他也不在意金國的封賞,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他是全真教的頭領之一,就得為全真教的利益打算;照這麼想的話日後全真教出現趙誌敬這樣的人倒也一點兒也不奇怪了,他隻是比丘處機稍微走的遠了一點而已。
任何利益集團到最後終究都會被利益所綁架,趙誌敬隻不過是那些利益集團推出來的代表而已,趙誌敬若真是一個人,那能鬨出那麼大的動蕩。
“你母親……你母親……”聽到這些,楊鐵心淚如雨下,雖然隻是剛剛見麵,沈隆給他留下的印象卻是不錯,而且包惜弱也一直沒有忘記自己,他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如今重逢就在眼前,一切都值了。
“母親現在在城外一處道觀之中,咱們今日就能離開金國都城,返回江南。”沈隆原本想著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找到楊鐵心,沒想到今日就遇到了,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對他來說,護送楊鐵心、穆念慈返回江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在那兒?我們這就去!”如今距離楊鐵心和包惜弱在牛家村分開已經過去十七年了,這十七年裡楊鐵心無一日不在想念包惜弱,哪裡還能忍耐得住,當下就要和沈隆過去。
拿起鐵槍短戟走了幾步,快到門口了,楊鐵心才想起還沒有介紹穆念慈給沈隆認識呢,於是趕緊介紹道,“康兒,這是你的義妹穆念慈,當日為父受傷之後在她家養傷,不久她親生的爹娘和幾個哥哥都染瘟疫死了,我就收了她做女兒;念慈,過來見過你康哥哥。”
“念慈見過康哥哥。”穆念慈過來對沈隆行了一禮,眼眸流轉之間既有高興又有幾分遺憾,高興的應該是義父終於得償所願,至於遺憾麼就不知道了。
“這些年念慈妹妹替我照顧父親辛苦了。”沈隆也回了一禮,穆念慈趕緊推辭,說自己這些年多虧了楊鐵心照顧才對。
眾人還急著去找包惜弱,沒說幾句就趕緊出門了,眼下城門已關,沈隆帶著他們來到城牆一處戒備鬆散的地方,沈隆露了一手輕功騰身上了城頭,然後放下繩子將楊鐵心和穆念慈拉了上去,三人輕鬆到了城外。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來到道觀之中,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包惜弱還沒有睡下,沈隆輕輕敲門,等包惜弱開門之後帶著楊鐵心、包惜弱走了進去。
楊鐵心進來後第一眼就看到牆壁上一根生滿了鏽的鐵槍,拿近看時,隻見近槍尖六寸處赫然刻著“鐵心楊氏”四字,他取下鐵槍輕輕撫挲槍杆,歎道,“鐵槍生鏽了,這槍好久沒用啦。”
包惜弱溫言道,“請您彆動這槍。”此時她還沒認出楊鐵心來,實在是楊鐵心這些年過得太苦,模樣蒼老了許多。
楊鐵心道,“為甚麼?”
包惜弱道,“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楊鐵心澀然道,“是嗎?”頓了一頓,又道,“鐵槍本有一對,現下隻剩下一根了。”
包惜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顫聲道,“甚麼?”
楊鐵心不答,把鐵槍掛回牆頭,向槍旁的一張破犁注視片刻,說道,“犁頭損啦,明兒叫東村張木兒加一斤半鐵,打一打。”
包惜弱聽了這話,全身顫動,半晌說不出話來,凝目瞧著楊鐵心,道,“你你說甚麼?
楊鐵心緩緩的道,“我說犁頭損啦,明兒叫東村的張木兒加一斤半鐵,打一打。”
包惜弱雙腳酸軟無力,跌在椅上,“你你是誰?你怎麼怎麼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說的話?”
她看向楊康,“康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我找到父親了!”沈隆三人抱著哭成了一團,幸好道觀給包惜弱準備的房子清淨,才沒有驚醒道觀裡的道姑。
“此處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還是快些走吧!”來不及讓他們訴說彆情,沈隆就接過鐵槍,帶著包惜弱他們出了道觀,悄悄潛入山下護衛所在的村子,偷了他們的馬一路向南行去。
跑了一個多時辰,沈隆才放緩了速度,“父親,你和念慈妹妹先帶母親繼續往南走,我先回去拖延他們一兩日,然後就追回來。”
包惜弱身子柔弱,就算讓她放開了跑也跑不了多遠,必須有人留下來牽製,而且沈隆還念著王府裡那條蝮蛇呢,怎麼也得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