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臉色古怪之極,兩顆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轉動,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儘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個死人頭裝在活人的軀體上,令人一見之下,登時一陣涼氣從背脊上直冷下來,人人的目光與這張臉孔相觸,便都不敢再看,立時將頭轉開,心怦然而動,隻見他手指輕輕一彈,兩道勁風就向裘千丈襲去。
沈隆抓住裘千丈背心身子一動,就把黃藥師的彈指神通閃開,然後笑道,“黃島主,此人卻是我拿下的。”你想打他,問過我沒有?
“哼!”黃藥師冷哼一聲,他自持身份,麵對晚輩出手一次未中就不好再第二次下手了。
“爹爹!”黃蓉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撲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爹爹,你的臉,你的臉怎怎麼變了這個樣子?”
黃藥師左手摟住了黃蓉,右手慢慢從臉上揭下一層皮來,原來他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麵具,是以看上去詭異古怪之極,這本來麵目一露,但見他形相清臒,豐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黃蓉眼淚未乾,高聲歡呼,搶過了麵具罩在自己臉上,縱體入懷,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這青衣怪客,正是桃花島島主黃藥師。
人皮麵具的水平比起無麵人的還是差了些,不過可以理解,畢竟一個是武俠世界,一個是微魔世界,各有所長罷了,《冰與火之歌》裡的個人戰鬥力可是遠不及《射雕》,黃藥師要是過去,什麼魔山,什麼扶屌神劍,一隻手都能把他們完成小孩。
黃蓉笑道,“爹,你怎麼來啦?剛才那個姓裘的糟老頭子嚇唬我,你也不教訓教訓他。
黃藥師沉著臉道,“我怎麼來啦!來找你來著!”
“師傅!徒兒終於見到您了!”此時陸乘風也是淚流慢慢,連忙奔到黃藥師麵前跪下,陸冠英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看他爹都跪了,他又如何敢站著,趕緊跟著跪下。
黃藥師歎了口氣,說道,“總算沒給人氣死,乘風,你很好,起來罷。當年我性子太急,錯怪了你。”再一看他的腿,臉色突變,“你的腿好了?”
黃藥師一向自傲,自己打斷的腿也得自己接上,可他對陸乘風等人終究有些內疚,一時倒也不好發作。
陸乘風哽咽道,“這些年來徒兒無時不刻不在思念師傅,思念桃花島,今日能重新見到師傅,徒兒死也無憾了!”說罷又指向沈隆,“多虧這位楊少俠幫徒兒治好了雙腿,並告知了幾位師兄弟的下落,曲師兄為了給師傅搜尋書畫,已經和大內高手同歸於儘,武師弟已經過世,馮師弟如今在北方打鐵為生,徒兒已經打聽到他的下落,正準備不日去見。”
“靈風這是何苦,區區書畫哪比得上我黃藥師的徒兒;你倒是好手段!”黃藥師看了沈隆一眼,能躲過他的彈指神通,證明這少年武功不錯,而能夠治好陸乘風的腿,又說明他醫術高明,兼之模樣氣度不凡,黃藥師對他倒是頗有好感。
“黃島主教徒有方,實在是讓人羨慕不已啊!”看看人家,把徒弟的腿打斷了,徒弟還不離不棄,可是比丘處機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黃藥師再看陸乘風,都這麼大年紀了見到自己依舊淚流滿麵,他也頗為感動,向陸冠英一指道:“他是你兒子?”
陸乘風點頭後,黃藥師伸左抓住陸冠英後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頭拍落,陸冠英肩頭被擊後站立不住,退後八步,再是仰天一交跌倒,但沒受絲毫損傷,怔怔的站起身來。
“你很好,沒把功夫傳他。這孩子是仙霞派門下的吧?枯木這點微末功夫,也稱甚麼大師?你所學勝他百倍,打從明天起,你自己傳兒子功夫罷。仙霞派的武功,跟咱們提鞋子也不配。”言下之意,已經同意陸乘風回歸師門了。
陸乘風大喜,忙對兒子道,“快,快謝過祖師爺的恩典。”陸冠英又向黃藥師磕了四個頭,黃藥師昂起了頭,不加理睬,然後伸手摸了摸懷裡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他對幾個徒弟斷腿內疚多年,卻想不到救治的辦法,隻琢磨出了一套能夠慢慢恢複行走的腿法,沒想到今日卻沒了用處。
他對沈隆的治療方法很是好奇,但處於自傲無法開口索要,沈隆也憋著壞不肯說,大不了等找到馮默風之後自己再去救他便是。
“弟子郭靖參見黃老前輩。”正沉默間,郭靖看到了黃蓉的手勢,趕緊過來拜見黃藥師。
“看你剛才的架勢,老叫花教過你武藝?”今天郭靖雖然沒有動手,可黃藥師突然出現的時候他本能地擺開了架勢,因此被黃藥師一眼認了出來。
黃藥師那能看不出自家女兒和郭靖的關心,心道此人看起來雖有些木訥,可既然老叫花舍得把降龍十八掌傳給他,說明他或許有那麼一絲可取之處,未必配不上蓉兒。
黃蓉笑道,“我倆在半路上遇到了七公,我給七公做了幾頓飯,從他手裡騙了不少武功,我和靖哥哥都學了,靖哥哥是老實頭,你彆凶霸霸的嚇壞了他。”
“哼,在桃花島不好好練武,卻跑去跟彆人學!”黃藥師這個心塞啊,我在桃花島都沒吃過幾頓你做的飯,結果你卻去喂老叫花。
黃藥師本來料想愛女流落江湖,必定憔悴苦楚,哪知一見之下,卻是嬌豔猶勝往昔,見她與郭靖神態親密,處處回護於他,似乎反而與老父生分了,心頗有妒意,對郭靖更是有氣,當下不理女兒。
兼之郭靖看起來和旁邊那個少年相比,似乎差了不少,黃藥師更加鬱悶,“來來來,讓我看看老叫花教了你幾分本事!”
眾人頓時大驚,這剛才還說得好好的,現在為啥又要打起來了呢?沈隆則是笑而不語,雖然眼下陳玄風被郭靖所殺之事還沒有暴露,可黃藥師辛辛苦苦養出來的白菜眼看著就要被拱了,他能開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