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明剛才的話我不都讚成,不過有些東西還是很有道理的,你不去江南水鄉,就無法體會《春江花月夜》的風姿異態;沒見過青山綠水,何以體驗《漁樵問答》的悠然自得;沒在洞庭湖邊看過北雁南歸,又如何感受《平沙落雁》的安靜祥和……這些你都要好好花些時間慢慢的去看,慢慢的去體會。”
說著馬孝駿看了一眼馬友友的孩子尼古拉斯,或許他現在還可以和馬友友說這些,但是等尼古拉斯長大,他恐怕也沒機會向他們灌輸這些了,畢竟他們已經是馬家離開大陸後的第三代了,連自己家裡都成了這樣,更何況其它家族?
再聯想到自己在香江、在寶島看到的那一幕幕,馬孝駿儘管有些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開始深思沈隆剛才說過的話,難道中國傳統文化隻有在大陸才能傳承下來?畢竟他們這些海外遊子隻是無根之木,而香江和寶島又根本沒辦法同大陸相比。
一想到這些,馬孝駿看待沈隆的目光就越發地和藹了,不管怎麼說,人家能拿出《絲綢之路》這樣的音樂,就說明大陸真有大才,他剛才那些並不是空口白話。
於是馬孝駿就想多為這個年輕人做些什麼,等到吃完飯一起喝茶閒聊的時候,馬孝駿問起了沈隆和郭燕的近況,“聽友友說你們現在還在林肯藝術中心外麵演奏?”
“是的,剛來美國才幾個月,不管想乾什麼,總得先養活了自己再說啊。”沈隆點頭道,臉上沒見一點兒不好意思,咱靠手藝吃飯不丟人。
“在外麵一天風吹日曬的,總歸不怎麼好;友乘和麥克現在在經營兒童交響樂團協會,主要是幫助兒童發展音樂的天賦,並給他們提供和著名音樂家同台表演的機會,她那邊還缺一些這方麵的專業人士,要是你們不嫌棄的話,能不能幫幫友乘?”馬孝駿說道,他說話的風格很老派,儘管是主動給沈隆他們幫忙,聽起來卻像是他有求於沈隆和郭燕一樣,不會讓對方感到任何難堪。
馬友乘並沒有像馬友友一樣走上全職音樂家的道路,而是在哈佛醫學院讀書,之後成了一名醫生,現在一邊行醫一邊和她的丈夫邁克-達德普一起運營這家兒童交響樂協會。
郭燕有些心動,一來她總覺得固定的工作比街頭演出好,二來要是能進入這家機構,日後就可以經常和馬家人接觸,這對他們進入紐約主流音樂圈是很有利的,所以她聽完後馬上看了沈隆一樣,想讓他快點答應下來。
然而沈隆卻拒絕了,“謝謝馬伯父的好意,不過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的,隻有直麵聽眾,才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樣的音樂,我現在更重要的任務是摸清楚美國聽眾對中國傳統音樂的接受程度,所以我還是繼續這樣好了!”
“當然,要是哪天遇到什麼困難,我肯定第一個來找馬伯父幫忙。”拒絕之後,沈隆還特意追加了一句,免得落了馬孝駿的麵子,老派人最看重這個。
事實上不僅僅是這些原因而已,一來馬友友已經買了自己的版權,給了自己不小的幫助,如果再接受他們家的好意就有些過了;二來麼,馬友乘這個兒童交響樂協會是非盈利機構,並不能產生多少利益,多兩個全職員工也對他們來說壓力也不小。
馬孝駿聽了之後沒有過多堅持,隻是對馬友友說了句,“友友,以後有什麼機會,你可以帶起明去漲漲見識。”
其實這才是沈隆最需要的,這次他倒是沒有拒絕,笑著應道,“以後要是友友想回國,我可以回去幫他擋導遊,帶他見識祖國的大好河山。”我也不白拿你的好處,你引薦我進入國外的圈子,我帶你領略祖國的美景,給你講述這裡發生的故事,相信對你更加深入的領會中華傳統文化的魅力大有好處。
這番姿態讓馬孝駿大有好感,沈隆臨走的時候他還有些依依不舍,“哎,這人啊,年紀一大就開始想家,以後要是有空,多過來坐坐,和我說說家鄉的事兒。”
回去之後,郭燕有些不太理解,不過沈隆一解釋也明白了,“這倒也是,給人家添麻煩總不好,而且在外麵演出也挺不錯的。”
然後沈隆和郭燕繼續在林肯藝術中心外麵演出,或許是得益於馬友友的宣傳,倒是經常有圈內人過來聆聽,比如說這天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聽完《梁祝》後就詢問了沈隆和郭燕許久。
在聽了他的名字之後,沈隆耐心地給與了解說,這個叫吉爾-沙漢姆的孩子現在正在茱莉亞音樂學院求學,日後會成為世界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大師,將來人們談起那個版本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最好時,他的演奏版本和呂思清的演奏版本都會是大家討論的熱門。
孩子是最有塑造力的,如果能讓更多歐美的天才少年聆聽到中國傳統音樂的魅力,日後中國傳統音樂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也會越來越高吧?
“其實完整版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並非隻有大提琴和小提琴,還有許多中國傳統樂器,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讓國內郵幾張唱片過來,你也可以去我那兒體驗一番長笛、琵琶、二胡和洞簫的魅力。”沈隆不遺餘力地抓住每一個推廣機會。
吉爾-沙漢姆欣然答應,帶了幾個他在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同學卻沈隆家中,感受了一番民族樂器的魅力。
“你應該把這些美妙的樂器帶給更多人!”吉爾-沙漢姆在聆聽過後說道。
“會有機會的,我也在考慮是不是找個機會去其它地方演奏一番,音樂並不隻是林肯藝術中心的專屬。”沈隆說道。
送走了吉爾-沙漢姆等人之後過了兩天,沈隆接到了馬友友的電話,“起明,最近有時間沒有?方便的話明天和我一起去趟格芬唱片吧?喜多郎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