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就說麼,為何晉商勾結建奴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出事,原來他們背後還站著這麼多人!”沈隆盯著那些情報,眼睛裡滿是憤怒。
晉商從大明境內收集建奴所需糧食、鐵器、食鹽乃至於情報賣給建奴,從建奴那兒換取他們掠奪大明得來的財富,還有諸如人參、東珠之類的遼東特產,這一來一回就是翻倍的暴利,但是這種商業模式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首先糧食、鐵器、食鹽都是受管製的商品,一家店鋪買上幾大車或許還沒人問,可建奴所需要的數量之大足以在大明境內掀起動蕩,當地的官員都瞎了麼?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能猜出這裡麵的門道吧?
至於情報就更不用說了,據說當年薩爾滸的時候,楊鎬大軍還沒有出發,努爾哈赤就得到了他們的詳細進軍路線、兵力分配等重要信息;有人說這是京城兵部行事不秘,鬨得整個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這回事兒了,然後建奴就是從這兒得到的消息。
但這話隻能哄騙那些無知的老百姓,要知道老百姓傳八卦可是會添油加醋的,同樣的消息在老百姓最終能演化出成千上萬個版本,努爾哈赤要怎麼從這成千上萬個版本之中找出正確的那個?那還不是晉商配合建奴奸細從兵部或者楊鎬中軍那裡拿到了確實可靠的信息,才敢針對明軍的方案用兵。
“陛下,這些人縱使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啊!”陸文昭雙目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當年要不是這些人,他怎麼會失去那麼多同袍?那可是數萬條大明將士的性命啊!就被這貨晉商賣給建奴了!他如何能不氣呢?
“好,抓捕範永鬥他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到時候朕允許你親自行刑!”沈隆早就知道八大皇商的名號,對範永鬥等人的罪孽再清楚不過了,隻是他此前並不知道,竟然有這麼多朝廷官員也牽連到這件事裡。
“嗬嗬,這就是我大明的官員啊!”沈隆再次冷笑,“瞧瞧他們,吃著大明百姓供給的民脂民膏,再把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送給建奴,讓建奴吃著大明的糧食、扛著大明的兵器來劫掠大明的百姓!然後他們再發一筆財?真是打得好算盤!”
這些人可不僅僅是吃晉商的回扣,等建奴破關之後,燒殺劫掠一番,許多土地都沒了主人,他們又可以借機兼並土地了,當地的老百姓就算從戰事中幸存下來,也得被他們吃得連渣都不剩了。
“陛下,自萬曆爺年間張四維、王崇古之後,晉商一係就非常注重讀書,他們要麼傾力供應族中有出息的子孫讀書考進士,要麼建設書院、資助貧寒士子讀書,等這些人考中進士進入朝堂之後,他們又會幫著這些人升官,占據重要職位。”曹化淳也拿出了自己的調查結果,“晉商之富富可敵國,他們肯出錢,還有什麼擺不平的呢?”
“一開始他們靠著張四維、王崇古的遺澤,再到後來,這些和晉商有關係的讀書人就自然而然抱在一起,他們或許不像東林黨、楚黨、浙黨那麼顯眼,幾十年經營下來,實力不容小覷。”張四維是張居正之後的首輔,王崇古宣大山西三邊總督兵部尚書,有這樣兩位大佬在朝堂上照應,這些晉商子弟升官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且張四維和王崇古是蒲州人,蒲州靠近運城鹽池,這池鹽之利他們自然可以分潤大半;王崇古身為宣大山西三邊總督,那麼邊貿一事當然也會照顧家鄉人士,依靠運城池鹽積累資本,再利用邊貿將利益擴大,這才成就了晉商的富甲天下。
畢竟你要做邊貿,和邊關守將官員的關係不好可不行,想乾這個的都得找個靠山,試問還有比宣大山西三邊總督更硬的靠山麼?
等張四維、王崇古離職之後,晉商已經積累到了足夠的財富,足以讓他們扶植起更多的代理人,繼續占有這份利益,然後他們的貪婪讓他們不滿足於僅僅和建奴、蒙古韃子進行合法的貿易,畢竟隻要是法律禁止的商業模式,往往都意味著高額的利潤,然後他們就和建奴勾結到了一起,做下了如此多的罪孽。
張四維和王崇古絕對是有能力的人,隻可惜他們隻顧著自己家族的利益,卻沒想到給大明埋下了如此大的隱患;不,他們未必不知道,但他們肯定不會在乎,反正在他們看來就算是王朝更替也動搖不了他們家族的富貴,畢竟不管誰家當皇帝,不都得讓儒者幫忙治國麼?
其實不光是晉商如此,當年勾結倭寇的徽商不也是這樣麼?現在雖然還沒有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但資本無國界這句話依舊可以用在這裡,隻要有利益在,這些豪商就絕不吝惜出賣大明,大明好不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隻要自家發財就行了!
但是他們忘了,他們的利益是建立在無數大明百姓的血淚上的,他們過得好,大明百姓就過不好!大明百姓過不好了,沈隆這個皇帝也當不安穩,那麼為了大明百姓,為了自己能把皇位坐穩當了,就請你們這些人去死一死好了。
“這些人你們都盯著了沒有?”沈隆一個也不想放過。
“已經派人盯上了,陛下放心,他們一個也跑不了!”曹化淳尖細的嗓音說道,這次又是東廠和錦衣衛的聯合行動。
“如此便好,爾等先不要泄露消息;明日大朝會上,朕要和朝中文武百官好好說說這回事,看看到底有誰會出來替這些賣國的商人說話!”沈隆打算先不提他已經知道有那些大佬是晉商一係的事兒,他臉上帶著諷刺地微笑,“朕要看看,他們會拿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
“微臣/奴婢遵旨。”陸文昭和曹化淳同時領命,他倆都在心裡盤算起了晉商的家產,或許這次的收獲還要勝過前幾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