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夜色迷離,悄然無聲。
竇府一處偏房中,正在熟睡的老管家,露出痛苦之色,手腕上麵黑色的紋路,像是蜈蚣紋開始不斷的蔓延開來。
良久,突然睜開了雙眼。
雙眸泛起白眼,看不見瞳孔,直勾勾的東廂房方向,浮現出了詭異一笑。
此刻,東廂房中。
油燈散發著火紅色的光芒,正在驅散著迷離的夜色,竇長生端坐於油燈旁,燈火如豆,手持著一本古書,正在挑燈夜戰。
隨著竇長生不斷的翻開,突然其中一頁掉落,竇長生緩緩低身拾起。
書紙用的是宣紙,古書用的也是宣紙,但奄然不如這一張宣紙,韌而能潤、光而不滑、潔白稠密、紋理純淨,各種特點皆在這一張上找到。
竇長生仔細觀看這一張紙,觀筆墨即可曉得,這上麵書寫的文字,和古書不是同一時間,更加接近竇長生的年代。
“潤物細無聲!”
五個字!
占據一張紙大部分,其字筆走龍蛇,矯若驚龍!
竇長生不學無術,形容不出這字到底好到什麼程度,但這五個字,充斥著潤物無聲的意境,竇長生一眼凝視過去。
絲絲雲氣聚集,相互勾連,仿佛看見了一種光澤流轉,一股意境蘊含其中。
目光微微挪移,看著左下角宋慈二字。
竇長生心中凜然,果然是超凡之世,儒家也不是想象中的這麼簡單,應華宋家,天下名門,竇長生挑燈夜戰準備會見的龍華名士宋宇,正是宋慈之弟。
相比較宋慈,宋宇隻是一郡名士,而宋慈三十年前就已經名震天下,為天下名儒。
一撇一捺合並在一起,這才是一個人字。
人道分兩大支柱,毫無疑問為文和武!
文有文舉,武有武舉!
武舉出身,可入軍中或者是懸鏡司,而文舉自可踏入官場,大周文武並重,此點不是本朝特有,前朝依然如此。
文能和武並稱,可不光是吟詩賦詞就行,也有屬於他們的超凡之力。
看來竇方德準備宋宇資料時,無意間獲取了宋慈的隨筆,不愧是天下名儒,簡單的一句隨筆,就已經蘊含超凡之力。
這就應該是文氣了,如今無望氣術,不能觀摩真正底細,倒是不曉得這文氣是否能夠壓鬼神,破道法。
要是能夠做到此點,那佛道二脈真是悲哀。
武道外煉肉皮膜,打熬筋骨,外功大成,演化氣血,精氣如狼煙,鮮血炙熱如同熔爐,根本不懼尋常道法。
道家一脈,受符籙,凝法力,聚陰神,不到純陽,恰巧被其所克。
而這一方世界,怕是無法容納純陽之境,所以道家較為悲催,也幸虧神道煌煌正正,不會遭受壓製,倒是要比道家一脈好上太多了。
不過如今靈氣複蘇,道家必定誕生強者,肯定會不甘寂寞。
這一次大周覆滅,天下鼎革,道家怕是會攪風攪雨,竇長生微微搖頭,驅逐出了雜念,開始繼續觀看起書籍來。
同時也在等待著消息,方正立已經準備多時。
除了第一次夜晚去遠遠探測一番,其他時間都在收集資料,準備各項工具,倒是一位人物,並未有莽撞的舉動。
竇長生目光凝視著大澤湖方向,雖然觀看不倒事情始末,但方正立是否成功,竇長生還是能夠曉得。
不過人身去不了,真身早就已經埋伏一旁了,懸鏡司的手段需要見識一二。
夜色,越發的濃鬱。
一隊衙役,手持火把。
方正立大步走在前方,很快便已經來到了大澤湖岸邊,方正立大手一揮,製止了衙役繼續前行,方正立神態嚴肅,目光看向身後衙役,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心中歎息一口氣,最近世道不寧,長水郡百戶無能,竟然讓一位反王成了氣候,這位反王非同小可,昔年和範文亮爭雄於應華洲,三年不敵,兵敗身死。
範文亮可是太祖大敵,一度擁兵百萬,太祖寢食難安的大患,要不是範陽州一戰,太祖親冒矢石,以身為餌,讓範文亮上當,這就不是大周,而是大離了。
此等梟雄,身懷龍氣,死後有龍氣餘澤,立即就是大禍。
千戶所不得不抽調四方百戶,一起剿滅這位應王,不然何至於百戶所中人手欠缺,唯有自己一人孤身前來。
希望成功剿滅應王,不然龍華郡和長水郡相隔不過一河,到時候長水郡失控,龍華郡也要首當其衝。
方正立大步走上前,望著前方一艘鬼船。
根據掌控情報,那一艘鬼船被竇家焚毀,眼前鬼船再現,已經不是當初那一艘了,鬼船無形之體,如今隻是借殼重生,此種手段不足為奇。
方正立按住自己腰間長劍,看著前方鬼船熱鬨的景象,冷哼了一聲,大步向前走上鬼船。
“公子?”嬌滴滴的聲音響起。
方正立旋即拔劍,銀白色的光芒亮起,三尺長劍反射著月光。
一劍過後,身前身披輕紗的女子,猶如水波一般,劍過之處,空空蕩蕩。
一劍無功,方正立三尺長劍一劃自己的手掌,再一劍揮出,炙熱之感隱隱生出,劍上血液猶如鼎沸的熱水。
滋滋的聲音響起,看著逐漸化為青煙的女子,方正立冷哼一聲,不過普通鬼魂而已。
動作乾淨利落,儘顯專業手段。
連殺諸鬼,看著倉皇的客人,方正立根本不管。
神色凝重,望著前方船艙方向。
凶氣升騰翻滾,心中生寒。
朝中諸公,都在忙碌黨爭,何時能夠停止,這天下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小小瀧澤一縣,就已經有鬼蜮出現。
自己外功大成,即將演化氣血,不是凶鬼對手,不過自己此番前來,已經有千戶所頒發下來的宋公真跡,破了鬼蜮,凶鬼實力百不存一,不是不能一戰。
背後包裹一甩,方正立從其中拿出卷軸。
恭恭敬敬的講道:“請宋公相助!”
“誅!”
卷軸上麵書寫一字,文氣衝宵,浩浩蕩蕩的衝起。
凶氣升騰,二者碰觸。
瞬間凶氣大盛,蓋過文氣,擊潰了文氣。
幽幽的聲音響起:“相公,該回家了!”
“不可能,竟然是九年凶鬼,隻差一年,即可晉升為十年凶鬼,區區瀧澤一縣之地,怎麼可能出現此等凶物。”
“該死,這不是宋公之物,是宋宇臨摹的。”
方正立退後一步,旋即轉身即走,根本沒有半分耽擱,凶鬼一年凶過一年,本以為隻是普通凶鬼,不曾預料到竟然是即將晉升的凶鬼。
“相公,該回家了。”戚戚怨怨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是啊,該回家了。”方正立身子一頓,轉過身來雙眼浮現出深邃,一步步朝著船艙走去,一邊走嘴中念叨講道:“該回家了!”
砰的一聲,木門關閉,四周恢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