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國皇城。
街道寬闊、整潔,路上行人碌碌,兩側屋舍棟棟,周遭更有檀香嫋嫋,誦經之聲不停。
城中百姓見麵行禮,無不雙手合十,口誦佛號,可見此地向佛之心濃鬱。
隻不過……
“北魏苦寒。”
張衍麵帶不解的環視四周,道:“但作為一國皇城,此地的百姓也不至於貧窮到如此地步吧?”
卻見入目處,這城中百姓,大多麵黃肌瘦、體弱無力,青壯男兒也宛若病嬌。
衣衫破舊,鞋襪甚至多有不全,寒風一吹街上行人無不瑟瑟發抖。
“這裡可不窮!”
自打進了城門,李全一就下了馬車,此即撇嘴一指前方的一座寺廟,道:“白玉為基、金石成牆,浮雕精美,更有金漆塗抹,扇貝、珍珠為飾,這等富裕的寺廟,我可是很久沒見過了。”
“我問了一下。”
雲叔從後麵走來,小聲道:“北魏國有供奉佛事一說,舉國百姓一日的勞作,三成都要上繳佛庭。”
“此外每逢佛誕、佳節,國主、王後壽辰,也都需要供奉,一家人收入仿若大半都不歸自己。”
“這裡有個說頭,北魏國國主言道,百姓皆是罪人,隻有供奉佛事才可往生極樂。”
雲叔歎氣,道:“公子,咱們來錯地方了,這裡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啊!”
“阿彌陀佛!”
張衍雙手合十,搖頭不解:“國主既然信佛,又如何忍心看著百姓受苦受難?”
“這點你就錯了。”
李全一冷笑:“你看這城中百姓,雙眼大多麻木無神,怕是都盼著往生那極樂世界哪!”
“嗯,有人來了。”
說話間,一隊身著明黃袈裟的佛徒行上前來,當頭一人手提純金鍛造的禪杖,在眾人麵前停下。
“阿彌陀佛。”
大和尚滿身肥肉,一身富態,把一個紫金缽盂舉到雲叔麵前,口誦佛號道:“還望施主施舍則個。”
“嗬……”
雲叔嘴角抽動,麵前這碩大的紫金缽盂明晃晃的耀人,價值可謂驚人,竟然還要彆人的施舍?
不過掃視一圈,被一群體格雄壯的僧兵佛徒環視,他也隻得從懷裡掏出幾枚碎銀子放入缽盂之中。
“施主,心不誠啊!”
大和尚抬頭,滿臉橫肉毫無慈悲之意,語氣散漫道:“施主腰間有玉、身上有金,為何隻是施舍幾塊散碎白銀?”
“你……”
雲叔臉色一變。
“算了,算了!”
孫恒上前一步,單手一伸,幾枚圓滾滾、明晃晃的寶珠就落在那缽盂之中。
“大和尚,現在我等心誠了嗎?”
“阿彌陀佛!”
大和尚展顏一笑,口打機鋒:“誠不誠,當問施主自己的心,隻有掃去心頭塵埃,方見菩提。”
“大師高明!”
孫恒笑道:“我等凡夫俗子,確實容易被外像蒙蔽,看不清真容。”
送走這一隊佛徒,雲叔不禁咬牙切齒,低聲咒罵:“這群強盜,以為披上了袈裟就是佛門弟子?真是讓佛門受辱!”
“還有孫道友,你何必給他麵子,那些寶珠可是價值不菲,大不了我舍了身上的金子也就罷了。”
“障眼法而已。”
李全一頭也不回的道:“你以為他真的舍得拿寶珠給人,不過是幾個破石子。”
“就知道瞞不過道友。”
孫恒一笑,停下腳步朝著眾人拱了拱手:“此行能夠結識諸位,是孫某的福分,一路同行更是受益良多。”
“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在下還有事,我們就在此地分開吧。”
“孫兄。”
張衍張了張嘴,欲要出言挽留,卻又搖了搖頭。
本就是相邀同行一路,分彆也是再所難免,孫恒現今告辭雖有些突兀,卻也沒出乎他人的意料,當下隻得歎道:“既如此,孫兄一路珍重,他日有緣,我等再見!”
“我還要在這裡呆上幾日,過幾日再走。”
李全一朝著孫恒打了一個稽首,難得的露出一臉正容:“道友他日如若有暇,可去北嶽山天符宗一行,貧道自當掃榻以待!”
“一定,一定!”
孫恒當即答應。
“孫道友。”
雲叔雖是一介修士,卻最像一個凡人,做事難以真正灑脫,此時更是神色複雜。
最後隻是道:“我與公子應該會定居北魏國,道友什麼時候路過此地,彆忘了來看看。”
“自不敢忘。”
孫恒笑著拱手:“告辭!”
…………
辭彆眾人,孫恒徑自去了城西的方向。
在進城之時,他就感應到那裡有些不少修行之人的氣息,正要前去一探。
他此來北魏國,就是想采集些物資,最好能收集齊全破脈丹的材料。
既然這裡剛剛舉行了無遮法會,想來應該有不少修行人聚集才對。
果不其然,在城西轉了幾圈,孫恒隨意施展了幾門小法術,就尋到了一處修行者臨時成立的坊市。
一個小國度,自然不可能吸引太多修為高深之人。
甚至,在這坊市之中孫恒隻看到一位道基修士出現,隨即就隱去身形消失不見。
臨時的坊市之中,大多是光頭和尚,以野狐禪為主,法力大多混雜,甚至很多都還比不上張衍未得舍利子之時。
想來都是法會結束後逗留之人。
破脈丹所需東西大多是常見的藥材,少許罕見的也不算昂貴。
此番在坊市一一搜尋,竟真的讓孫恒得了再開兩爐丹藥的材料。
不過在買賣藥材之時,他竟是在這裡見到了一位熟人。
“惠恩大師?”
孫恒笑著出現在對方麵前,道:“剛才我還有些不相信,想不到真的是大師。”
麵前這位,赫然是在神木國與他一起圍剿陰風洞無塵子的惠恩和尚。
“孫施主。”
麵色有些憔悴的惠恩看到孫恒,也是目泛驚喜:“阿彌陀佛,施主沒事,真是太好了。”
“在下也是僥幸,隻可惜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孫恒一歎,又道:“大師既然沒事,想來商仙子也沒有出事了。”
惠恩念了一句佛號,為其他人默哀片刻,才道:“商施主帶著孩子回了神木國皇城,貧僧因不願見那國主木侯,因而中途就來了北魏國。”
對此,孫恒並不奇怪:“聽聞北魏國前不久舉辦了無遮法會,大師既然來了,定然在法會上辯法無礙吧?”
惠恩來自佛門心宗分支法華寺,而心宗最善辯法,以他的實力,當能在這北魏國的無遮法會上一展風采。
“這……,阿彌陀佛。”
聞言,惠恩卻是眼神閃動,突然低頭默念一聲佛號道:“孫施主,貧僧有事相告,能否隨我來一趟。”
“哦!”
孫恒麵色微動,點頭道:“能在此相見,說明我與大師有緣,不如一起用份齋飯。”
“善哉善哉!”
惠恩雙手合十,先是掃目四周,隨後伸手一引,引著孫恒進了不遠處的一處酒樓。
兩人上了二樓,入了一個單間。
剛剛入內,惠恩就是麵色一正,一拋手中佛珠,把此處以柔和佛光團團圍住。
孫恒皺眉,道:“大師,你這是何意?”
“孫道友,你有所不知。”
惠恩麵色凝重,看著孫恒一字一頓道:“現今的北魏國國主,早已非是本人,而是一個改換樣貌取而代之的妖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