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自天而降,帶著股可斬斷一切的銳利鋒芒,無人主持的陣法自是難擋。
“轟……”
整個皇城在這一刻都微微一顫。
莫劍盧的斬妖拂塵自帶破法之能,有它定住陣眼,皇城的陣法也就廢了大半。
一旁的李全一眼望此劍,眼中不禁泛出驚豔之意。
據他所知,莫劍盧的千幻斬妖劍訣,甚至不在羅浮仙派最出名的三十九秘技之中,更彆提那幾門可證元神的無上大法了。
但饒是如此,卻已有幾分一劍破萬法之威。
就算是比之天符宗的數道天符,怕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他看來,三道七宗外加四大佛庭的底蘊之深厚,簡直是不可思議。
即使整個北域宗門全都加起來,怕都無法與之相比!
“王後還沒有發來消息。”
隨手斬去法劍,莫劍盧垂首朝皇宮看去,他們清楚,陣法的核心位於皇宮。
隻有破去了皇宮的法陣,才能有把握拿下北魏國的國主!
而王後身具一定的陣法操控之權,有她從內部出手,他們得手的把握更大。
但現在,約定的時間已到,王後所在的位置卻依舊毫無動靜。
“不必等她了,我們自己動手。”
張道然雙眼一眯,冷聲道:“就算沒有她協助,我一樣能破了這陣法!”
“怕是王後遇到了麻煩。”
李全一功聚雙眼,卻也無法看透皇宮內裡,隻得點頭附和:“如此看來,隻能強行破陣了。”
“哼!”
張道然冷哼一聲,麵帶傲然之色上前一步,手中折扇一抖,已是朝下扇去。
“嘩啦啦……”
但見折扇上靈光閃動,其上所繪的一條細小河流陡然脫離折扇,浮現當場。
那水流起初不過一條細線,須臾便膨脹成一道橫掛天際的江河,河水滔滔,浪濤翻騰之聲不絕。
“去!”
張道然一合折扇,朝下猛然一點。
那橫跨天際的江河隨之一折,帶著‘轟隆隆’的沉悶巨響,朝下方的皇宮壓去。
江河浩瀚,如此重壓來襲,皇宮裡但凡看到此景之人,無不麵色煞白,腦海一片空白。
而就在江河離地三十丈,即將壓塌皇宮之時,一層透明的光罩突兀浮現,橫隔在水流之下。
“彭!”
水波撞至光罩,當即蕩開無窮浪花,沿著那光罩朝四下席卷。
“嘿!這等防禦,還想擋下我的一節重水?”
上方,眼見於此的張道然依舊麵不改色,甚至還有心情出言譏諷。
實則,他確實有自己自傲的本錢。
作為西海最大的仙家門派,張家在羅浮仙派之中也是一大世家。
張道然修為雖然不高,但所學功法卻都屬頂尖。
他手中折扇名曰百脈行水扇,有聚攏水汽之能,內有上百水流,每一條水流都幾十頃重水。
而重水,每一滴都足有十餘斤!
以音速轟擊而來的水流,足可輕鬆撞塌一座大山,移平一方大地。
更何況,由羅浮仙派弟子精心提煉出來的重水,可不隻是重!
“砰……”
水流炸開,一股可冰封萬物的凍絕之力從中湧現,在連綿不斷的轟擊下,整個皇宮都化作一個巨大的冰坨。
寒意不停滲透,直至超出陣法可以承受的極限。
“轟……”
冰坨炸開,無數冰晶崩散,其後水流緊緊跟隨,轟然衝入皇宮之中。
“轟隆隆……”
重水之下,何物能擋?
但見水流漫卷,一應房屋、宮殿、寶珠、妙樹紛紛坍塌、崩解,被水流卷住湧向四方。
“師弟,莫傷人命!”
莫劍盧在一旁急忙叮囑。
“我知道!”
張道然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回道:“隻要他們老老實實的,我自然不會傷他們性命。”
“嗯?”
說話間,他眼眸一挑,冷聲道:“偏偏有那不知死活之人,自尋死路!”
卻見下方,有那一隊隊兵丁結成陣法,呼喝著朝水流衝殺而來。
這些兵丁的修為都不弱,結陣之後都可爆發出先天、練氣後期的實力。
但有千鈞符壓製,在張道然操縱的水流之下,他們卻是無甚抵抗之力。
被水流所化大手輕輕一拍,就轟成一團血水。
但見下方漫卷的水流之中,不時有浪頭起伏,每次起伏都會有一些人為之喪命。
張道然殺的興起,麵上竟是有些眉飛色舞。
“嘿嘿……,有趣,有趣!”
“還是北域有意思,就算殺再多的人也不必被哥哥長輩們訓斥。”
“師弟,多造殺孽畢竟不好。”
莫劍盧倒不是心中不忍,隻是有些擔心影響張道然的心性,因而小聲勸道:“如若可以的話,把他們打暈就是,無需傷人性命。”
“嗬……”
張道然眉峰一揚,冷道:“師兄這話卻是錯了,你身為劍修,自當有斬斷一切的銳氣,這般婆婆媽媽,難怪最近這些年修為長進如此緩慢。”
“看看我哥哥,長劍所指,無懼無畏,這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莫劍盧聞言苦笑。
就算無懼無畏,卻也應該麵對強者,麵對自身本性才對,對弱者揮劍,又算得了什麼本事?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對方,當下隻得作罷。
心中隻想著快些解決此地之事,趕緊把正事做完,好早早送走這位小祖宗。
“兩位道友。”
而一直盯著場中的李全一,卻是突然皺眉,道:“我怎麼感覺,他們是有意送死來者?”
“嗯?”
…………
在北魏國皇宮裡,王後的居所,向來是禁地。
即使是國主魯玉昆,這些年也要得到許可才可入內。
但今日,這裡卻來了大批的外來之人,更各持刀兵利刃,把此地團團圍住。
“淵海!”
王後身著鳳袍,頭戴霞冠,正自麵色冷肅的盯著麵前的披甲將軍。
她銀牙緊咬,怒聲開口:“本宮自問一向待你不薄,你今日竟然帶兵以下犯上,可知是什麼罪名?”
“王後贖罪。”
麵前的將軍手握寶劍,雙目炯炯的盯著王後,一刻也不敢稍離:“末將是奉了國主之命,為的不是要害王後,恰恰相反,而是保全王後性命!”
“保全我的性命?”
王後怒急反笑:“淵海,你看看你現在這身打扮,你再看看院裡的這些兵丁!”
“你確定這是在保護我?”
“自然!”
淵海麵色不變,冷聲道:“國主有言,今日宮中將有大敵,因而我等都需披甲執銳,確保萬一。”
“王後放心,隻要你不離開這個房間,我等定然能保你的安全。”
“是嗎?”
王後一臉冷漠的從座位上站起,邁步欲行:“如若本宮一定要出去,又如何?”
錚……
刀劍驚鳴之聲,自四方響起,更有一股濃鬱殺機,死死鎖住她的周身。
很明顯,她就算想出去,怕也不行!
如若放在幾年前,淵海雖是一位守城大將,武藝不凡,但還不能被王後放在眼裡。
但最近這幾年,卻不知為何,淵海、夜戰,竟是紛紛進階道基。
一身法力絲毫不弱於她!
甚至,因為他們身具某些詭異神通,還猶有勝之。
“轟……”
一聲巨響,自外界傳來。
眨眼間,滔滔水流已是轟入皇宮。
顯然,外麵的人已經開始動手。
而王後所居之地,依舊是一片寂靜,諸多兵丁團團把此地圍住。
“淵海,你可記得……”
屋內,王後雙眼一閉,嬌軀微顫,咬牙低問:“你還是本宮照料著長大的!”
“王後……”
淵海聞言一愣,身上的殺機也不禁一亂。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把你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
王後深吸一口氣,悶聲道:“你當年與敵鏖戰身受重傷,是誰不辭辛苦,為你日日熬煉丹藥?”
“你與他國重臣相交,險些害的北魏數萬精兵喪命,國主要處死你時,是誰百般懇求,才讓你戴罪立功,免遭一死?”
“我記得,你大婚之日,先謝的不是國主,而是本宮!”
“你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抱到本宮麵前,讓我給取的名字。”
“這些事,你難道都忘了嗎?”
“王……後……”
淵海聞言,身軀漸漸僵硬,一雙眸子也已漸漸變的茫然:“微臣不敢忘,但……”
“現今有外敵入侵,國主有難!”
王後急聲大喝:“你明明知道,現在卻在乾什麼?帶重病包圍了本宮居所,更是隔絕本宮與外界的聯係,你真的是奉了國主之名?”
“確實是國主之命!”
“唰……”
一道劍芒自屋內閃現,如靈動的遊魚,瞬間貫破七人的咽喉。
“嗬嗬……”
淵海大口張開,脖頸間鮮血狂噴,雙眼之間到了此即才恢複少許清明。
而眼前的王後,雙目冰冷,何曾有過記憶中的慈愛之色?
“沒有用的!”
感知到生機的飛速流逝,他竟是忍不住咧嘴一笑,張了張嘴,嘶啞的破風聲從中響起。
“你們的計劃,國主早就知道。”
“對國主來說,都是棋子,包括我們,他為了求道,什麼都可以不要……”
“咣當……”
屍首墜地,竟是眨眼間就化腐朽,被風一吹,灰燼蕩向遠方。
而一團詭異黑火,也悄然沒入大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