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前夕，舉星基地駐紮處。

現在，基地外部各種偽裝網已經搭建好，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而基地內，電燈照射著走廊，電子設備正常運作的綠燈正每隔五秒鐘一閃。與外麵的協調自然相比，內部是精密的機械畫風。身著機械服舉星機械院學生們，正在協同整體操作進行磨合。

半個月前，熾白決定參加這場技術比賽，立刻在舉星的學生團隊中取得了決定性的領導權威。

原隊長宸琻對熾白沒有抵觸。——這是因為去年的時候，熾白在製造術上的技術展示，以及那大大方方的氣度，讓人無話可說。

不過作為隊長的一開始，熾白在這個軍用基地中，下達了一個讓所有同隊隊友們異議非常大的命令。

熾白要求所有年輕的製造師們在此次比鬥中服從兩百年前的總設計思路，這個過時基地的所有更新全部要在總設計思路的框架下，一切是先以這個移動基地的原型機進行修複。

熾白的這個命令非常違背某些製造師家族的對細節儘善儘美的文化。

而翠嶼港那邊，那個學生隊伍則是一上來就在這個老式基地上魔改，將近三十年來最新的技術朝著這個老式基地上堆砌。

熾白這邊卻花費了三天恢複了原型機的設備，隻是有選擇地更新了部分新技術。

熾白如此的“怠慢”一開始讓大多的舉星學院的學生們很是焦急。焦急在這場的競賽中，沒有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最大化。

然而，熾白劃出了這個基地最初的設計總思路，以及各個環節之間銜接的巧妙時，隊伍的心態漸漸平靜了，開始各司其職。

舉星機械院學生做了這樣的決策，那些旁觀考核的老牌大製造師們幾乎是立刻判斷出了兩方的水平高下。

熾白在儘最大可能地提高這個移動基地的先進水平時，還沒有留下總設計隱患。

隻是沒人知道，熾白心裡悄悄的埋怨：“輕鈞家的這個基地讓我不舒服，但是還是得照著他們設計師的思考來做。”

……

翠嶼港的年輕製造師們，則是似乎太過竭儘所能地展現技術才能了。

翠嶼港那邊此次來參賽的學生技術團隊不可謂不強，一共有兩個大製造師的胚子。否則翠嶼港也不敢發出挑戰。

但是她倆缺乏實際工作經驗。在拿到老式基地後，團隊所有人一個勁的埋汰這種落後的基地，仿佛不嘲笑這個基地的老式，就顯得自己很低級。

一味地加載了大量先進係統，忽視了原始設計的思路，留下大量致命的短板。

更要命的是由於熾白是先修完了的，這些短板係統在提前監控中，熾白看得一清二楚。

……

作戰比賽前天晚上，在基地內部的艦長室門口。

宸琻剛準備敲門的，門自動打開了。熾白坐在了辦公桌上招呼他進來。——最近熾白發現直接坐在桌子上顯高。

走進辦公室

宸琻原本是想再度彙報基地中的各個模組的最新情況，但是他看到熾白桌子上的投影界麵上，首頁上一排排容易損壞的備用部件，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彙報是多餘的。

熾白看到的宸琻手上的的資料，以及欲言又止的樣子，露出了一個陽光的微笑，主動問道：“宸琻，基地的情況你又檢查了一遍。嗯，覺得還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宸琻有些遲疑道：“沒有發現失誤，隻是融新，這次比鬥……”

看著麵前這個緊張的年輕人，熾白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彆擔心啦。”

熾白打開了麵前的投影光束，對著光束中兩方的基地情況說道：“你看這基地，又方又正，整體的規整設計中，增改的餘地是非常少的。要是再設計一個新的基地模式，這又超出了我們的能力，剩下的就是靠我們精誠合作，將這個作戰體係發揮到功效最大，而她們？！”

熾白露出了狡獪的笑容：“漏洞那麼多，肯定會犯錯誤的。”

宸琻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現在敬佩熾白的能力，尤其是現在這種“一針見血地看清楚測試機製”的敏銳目光。

但是唯一一點讓他不適的是，熾白如此優異的能力，卻比自己還要年輕，這給他帶來一種極大的壓力和挫敗。

最終宸琻忍不住道：“熾白，請問，你的機械術，是，是如何學習的呢？”

感受到年輕人灼熱的渴求中帶著希望渺茫的複雜目光。

熾白收起了得意，皺了皺眉頭

【熾白不喜歡“舊道路上比彆人跑得快”的天才概念，讓彆人望而止步的天才，不要也罷。但是曆經了三世，不知不覺卻扮演了這個角色。】

良久熾白擠出微笑對宸琻解釋：“其實，我不一定是天才，大家的目標是長跑，短期內強弱沒必要在意，嗯，隻要你興趣十足，那麼你不知不覺中就能走得很遠。”

……

最後一晚上，相對於翠嶼港的隊伍在忐忑和激動中輾轉難眠。

舉星學院的學生們則是完成了最後各項演練，並且再次分析了一下對手的基地設計各個特點，每個人心裡有底後，安心地開始睡覺了。

一邊還在預祝自己取得好成績。

而另一邊則是知己知彼，對各種突發情況都有了各項預案。兩組學院隊伍們最後一晚上的狀態，被考核係統所監控，並且反饋到周圍的各個監察基地的大屏幕上。

在這些監察基地的大廳中，即使是不懂機械製造術的戰兵們也判斷出了這場比鬥誰強誰弱。

這些戰兵們沒怎麼對這場學生的比鬥進行下注賭博。他們是軍人，軍人們有自己的觀察視角。

在這些基地的軍人眼裡，熾白的團隊才更像是一支即將取得勝利的軍隊。

成竹在胸——知道自己這邊可能會出現何種情況，知道對手可能會有何種動作，並且對各種後果發生情況都有籌劃，知道該做什麼事情，來避免最壞的後果，知道對方可能會犯什麼錯誤，並早就準備好該如何利用機會。

戰兵們不懂技術，但是他們看得出，哪一方的表現是“成敗於心”。

……

第二天天亮了。

負責監考的醫牧師隊伍們分彆進入兩個學生團隊，這些醫牧師們穿著中級防護鎧甲，兩隊學生成員在監督下也穿上了防護度極高的機械服裝（即戰鬥防護服），這是為了進一步降低演習中的傷亡。

隨著倒計時開始，雙方首先是有五十分鐘時間運動到自己選定的地點，所以雙方的基地開始啟動。

三萬噸的機械基地開動了，兩方學生分彆選擇了河穀和平原兩個位置。

兩方的基地落地展開，電磁發射平台上，一架架偵查無人機在四十米長，宛如古斯塔夫重炮炮管的電磁發射架上，彈射起飛。

……

翠嶼學院一方，河穀中。

偵查無人機在脫離電磁彈射架後，衝壓發動機點火，發出了極為耀眼的白色火光，飛行器在推力作用下加速，並且在距離鋼鐵基地前方一千兩百米的方向上迸出了音爆的聲音。在河穀兩側千米範圍內的環形震爆圈中，樹枝紛紛顫動。

翠嶼基地起飛的偵查無人機幾乎是在十五分鐘後，就發現了舉星學院的無人機。

迅速的將舉星基地彙報給了後方，

翠嶼學院的高材生們加載的那些先進子係統還是有作用的，至少比舉星學院基地要先行發現。先發現代表先打擊。

在先發現的體係上，翠嶼的基地做得很好，但是接下來，銜接就出現了種種問題，戰爭中“先發現”的優勢，並沒有化作“先打擊”的優勢。

……

在翠嶼偵查機發現舉星基地三分鐘後。

舉星的基地內，學員們正在忙碌地應對對方的上風。

藍色的電子大廳中，是高度數字化的平台。

在一圈圈旋轉投影屏幕上，也出現了紅色空中坐標點。警報的燈光在大廳中閃爍。

電子音1：“發現不明飛行器，坐標有x3847，y8743，高度3878，徑向速度馬赫。”——雷達圖在大廳中橫空投射。

電子音2：“發現87，98，28，區域無線電信號密集，請求調動飛機支援。”——地形圖在大廳中投射出來，三個被紅色標注的區域。

投影器將作戰情況放射到大廳中，猶如走馬燈一樣漂亮。

在大廳中，一排排半球形控製平台中，球形的玻璃罩中，為操作人員提供了立體的畫麵。

在發現敵人後，這一排球形控製平台上的諸多學生控製者們一個個眼睛前凸，緊張地操作。

大廳中一句句簡短公整的彙報聲在作戰大廳裡回蕩。

這些學生們雖然演習了數遍，但是手忙腳亂中，不時出現了發錯數據的情況。

當然熾白對各個係統操作平台操作員容錯率很高，電子係統檢查到情況後會反複提示進行確認。並且有兩位操作人員複檢數據。

似乎熾白早就意料到忙中出錯的情況，從沒有把自己一方的人當成超人。

學生會電子控製部部長宣璐看著自己選出來的這些精英，如此不堪，不由汗顏。

坐在信息審查平台上的她想要下去敲擊玻璃窗，警告大家認真點。但是覺得自己下去警告反而會使得更多的人在忙中出錯。

這時候熾白寬容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來：“不要慌，不要慌，按照演習步驟來。”宣璐扭頭對著指揮平台上看去，

熾白在安慰大家的時候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閃爍的球形屏幕。

一條條戰地數據以光條形態，在熾白周圍飄蕩閃爍。而熾白身邊一束束觀察法術，宛如彈鋼琴一樣，快速掃過一條條數據。

熾白的法脈此時正在完成人機對接，這本是非常消耗精力的時候，然而坐在數據光條中的熾白臉上專注，一點焦躁緊張都沒有，並且還能出口安慰大家。——真的是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宣璐愣了一秒，心裡因為緊張導致的躁動，迅速平複下來，輕籲了一口氣也繼續開始自己數據審查的工作。

而她也發現熾白安慰大家後，係統對大家操作失誤的報錯少了很多。

人心開始安定下來，團隊開始照常發揮。

……

此時在演習場上，

翠嶼學院的第一波無人機打擊到來了，這是全重五噸左右的無人機。

一共三架，這些黑色的戰鳥主武器是四發導彈。其實這些戰機的數量本該更多，但是翠嶼港那邊加載各種先進設備，到頭來，發現彈射無人機的電力不足。以至於先發現敵人後，因為這個基地運作的銜接漏洞，硬生生磨蹭了十分鐘後才出動了這三架無人機。

……

兩百公裡外，檢查演習的大廳中。

考官正在仰頭看著兩方戰鬥崗位上年輕學生的表現，相互間紛紛討論。

隻是他們並沒有過多議論翠嶼學院從開戰初到現在淩厲的攻勢，而是在對舉星基地的反應進行評估。

趙源推著自己的通訊器正在和舉星基地內負責監察的醫牧師隊長們進行交流。

趙源：“沒展開領域？是否確定？”而他這樣一句話，讓其他考官紛紛側目，這個信息，讓他們不禁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融雪凝，白明勒，那些“知情者”。

在舉星基地中央，淡藍色光芒的電子操作大廳中。

熾白的操作平台下方，一位醫牧師隊長推著自己手臂上的檢測係統，在頭盔中小聲回應道：“是的，沒有檢測到領域。”

監察大廳中，趙源撫了撫自己的耳塞，點了點頭，說道：“繼續監控。”

趙源斷掉前線和醫牧師隊長的通訊後，摘下了目鏡，朝著融雪凝和曹冉那邊走去。

趙源麵帶微笑：“曹校長，看來您這次是想讓我們失敗得心服口服呢。”

趙源正在說話的時候，監控大廳右邊的監控圖像中，顯示了三架（翠嶼學生一方）無人機被防禦係統集火的畫麵。

……

這三架無人戰機被舉星基地周圍隱藏的火控雷達鎖定，然後被埋伏在基地周圍平原上的激光防禦戰車火力擊落。

這裡就不得不提，熾白沿著周圍地形，布置的防禦體係。

這是層次防禦，沒有電子戰乾擾，以及一大堆飛機，攜帶包括反輻射導彈在內的各種彈藥，是根本打不進去這個防禦圈的。

也就是說翠嶼的學生們，在交戰的極度關鍵的時間段，進行了一次無用攻擊。浪費了關鍵的二十分鐘。

雖然隻是三架飛機，但這三架飛機的電磁控製體係可是要專門用中繼預警機調動電磁頻段來指揮的。

……

趙源掃了一眼了右邊監控上，三架飛機被打擊消滅，冒著火焰黑煙從天空中隕落的畫麵，

這位將軍緩緩扭頭，似乎已經不關注這場比測的勝負了。

【的確沒有什麼好看的，考官們現在都確定了，翠嶼港的學生太嫩了，做著各種無用功，一個個低級失誤犯個不停，而熾白這裡正在絲毫不亂地準備致命的攻擊步驟。】

趙源臉掛笑意的對曹冉再度進行了恭喜。這笑意在旁人看來，隻有麵皮在動，麵皮下的肌肉是在咬牙。

曹冉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熾白身為準長城，在這種空中作戰中，不用領域優勢，硬生生用基地現有的雷達係統，鎖定敵人，這在諸多上位職業者眼裡似乎有些炫耀製造術，打臉翠嶼港。

其實天可憐見，熾白隻是鑽牛角尖，覺得：“製造師較量，那就用製造術來決定勝負，和你們這幫小輩比製造術，還用得著開領域來作弊加戰力？我活回去了。”

熾白是沒把這場的較量看成戰爭，而是看成驗證職能優劣度的測試。如果真的是戰爭，嗯，熾白作戰思路都與這“基地流”有本質分彆。

大廳中，融雪凝接過了趙源的詢問。

融雪凝此時很大度：“趙將軍，此次比測的目的是判斷你我雙方的人才的儲備能力，我覺得今日考察有些失真，嗯，可以宣布這次比測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