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後,熾白的飛船從月麵側麵再次露麵。
一露麵,則是收到了空間站的密集通訊:“繞月之刃,繞月之刃,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在太空飛船的座艙中,熾白瞅了瞅背後的太陽,以及正前方的大圓環。
此時太空場景中,熾白正在利用太陽光的掩護接近神靈的光圈。
熾白道:“繞月之刃,收到。”
坐在操作倉內的融安,在確定熾白的聲音後,立刻拿起對講機。說道:“熾白上者,你的飛船比原定計劃要更早抵達,而我方現在還沒有抵達既定位置。”
【按照原計劃中,熾白現在的飛船是負責第二波攻擊,由空間站發起第一波攻擊,然而熾白看到光圈的全貌後改主意了】
熾白看了看前方太空中,開始擴張到直徑四百公裡的恢弘圓環,以及在後麵,鏈接圓環中央的一道道筆直光柱。如果不做任何措施,這展開的光環,將在星球表麵製造一千公裡範圍的神跡區。
熾白深呼吸了一聲說道:“所有人聽我命令,現在加速太空電磁波乾擾。攻擊序列更替,我將執行第一波打擊,你們執行第二次。”
空間站那邊沉默了一會。
融安猶豫著說道:“上者,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熾白一邊操縱著飛船內的各個參數控製係統,一邊回應道:“現在確定了新情況,由我先手攻擊,將大幅度提高勝率。”
熾白發送了現在的圖片,在圖片上出現了熾白在大圓環後方拍攝的圖像。
一個直徑百米的粒子束,從神之星上發射,宛如電線一樣,對接著大圓環,沒入大圓環中心。
在圖片上,熾白加了方框進行自己的猜測解釋,猜測這個粒子光束,將會給整個大圓環提供能量。
熾白在頻道中平靜地敘述道:“有充沛能量支持的大圓環,即使遭到前方能量衝擊,在後方有源源不斷能量供給的時候,也不一定會崩潰。
如果現在打前方,很可能無法儘全功,但是我切斷後方,你們再攻擊,效果應該會事半功倍。”
這時候,在空間站中,融安被推開了。
融亢心進入了主座位,問道:“上者,這一切都是您的猜測。為了一個猜測,您就這麼不考慮您的後路嗎?”
熾白嚴肅道:“融亢心,這是戰爭,戰爭需要果決。主帥的天職,是儘可能地為勝利增添勝率。融亢心,這就是幾年前我壓著你們打的原因。你太容易妥協,太容易遲疑了。此次太空戰爭,事關人類未來,沒什麼不可犧牲。”
融亢心頓時啞然,他被教育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通訊沉默了一分鐘後。
熾白緩緩地說道:“諸位,祝你們好運。”然後結束了通訊,然而整個空間站默然無語。
融亢心抬頭看了看在場的大製造師,複讀機一樣地說道:“這就是我們五年前被壓著打的原因。”
在場的融氏製造師們紛紛默然。
上千年來,有關慈不掌兵之類的言論,被各個將軍們常掛在嘴邊。在劣勢的時候,麵對前線即將敗亡的時候,對大量棄子安排後,事後也都辯解:“戰爭不要考慮代價,隻要能勝利即可。”然而這些人都沒有被罵成狂人和瘋子,因為他們嘴上所提及的、必要的代價付出,都不包括他們自己。
今天,他們進一步理解了何為統帥。
……
關閉通訊後。
坐在艙室裡的熾白,看了看身側漸漸遠離的月球,看了看遠方湛藍的土之星,隨後又看了看星空。
熾白俏皮地吐槽道:“哦,遺言是什麼呢?讓我想想。”
然而隨後,眼睛裡黯然起來。
熾白:“我這一生閃耀得很,但是唯一的遺憾,就是身為人子不合格。唉!”
隨後,熾白碎碎念道:“額,米青子都貯存了,應該會有人幫我代孕,二老會有孫子。而熾飆鳳那邊,會幫我儘孝。遺產留給了羽曙星。”
(注:僅僅是作為陌生人做出安排,熾白自認為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感情上束縛人家一個清白菇涼下半生的幸福)
權力體製那邊,嗯,製度完善,韓義和蘇木相互製衡。太空計劃蘇鴷幫我盯著,那幫躺在冬眠倉裡的老不死,也幫忙對一個個項目背書了。”
熾白一項一項地,數著自己最後做的事情。
最後熾白摸了摸自己的頭,仿佛是出門檢查好了自己帶的東西一樣,用確定和肯定的語調說道:“嗯,的確,也就隻剩下,這件要做的事了。”
此時熾白宛若獵人一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大光圈,低諷道:“嗬,神的意誌?我可不會給你們蓋章發簽證的。”
此時在土之星視角上,新月的月牙外一個藍色星開始冒出。
……
邯民城
東區,一個有著專門保安樓的住宿區內。
在中央的一棟住宅樓頂層。
坐在房間中的熾來恒默然地看著屏幕上熾白的留言。房間內隻有他一個人。
而這個訊息留言,熾來恒還沒有給顏兮兮看,所以他一個人發著呆。
同時看著左邊電腦屏幕上,電視台所播放的、一係列有關將要淩空摧毀一百五十年一次的災星襲擊的報道。電視裡的廣播腔語調激情昂揚地介紹著人類需要獨立發展,獨立思考自己未來的必然性。
不過此時所有媒體都沒有任何空間站的現場直播。——人類一方正在全球無線電保密,自然不會在全球電視中亂傳信息。
哢嚓,門鎖打開的聲音。
顏兮兮和熾飆鳳拎著大包小包回家了,熾來恒擦乾眼角的眼淚,連忙將記錄熾白留言的數字記錄器從電視上拔下來。
顏兮兮說道:“兒子四天後就要返航了,孩子他爸,你打電話問了沒有?”
邊說邊從袋子裡拿出深海魚,還有肉排等一係列高級食材,準備著豐盛的晚餐。
熾來恒點頭道:“已經和他通訊過了,四天後,就會回來。”
顏兮兮有些抱怨道:“這孩子,每次在外麵,都讓人心驚膽戰的。我不求他能怎麼經天緯地,安安分分過日子就好了。”
一旁的熾飆鳳聽到這話,眼神裡露出無奈,同時微笑著搖了搖頭。
在水池邊幫忙洗菜,順便用術法消毒碗筷的熾飆鳳心裡暗啐道:“他要是能安分過日子,那就不是熾白了。”
顏兮兮繼續碎嘴道:“飆鳳就挺好的,孝順,而且天天能陪著長輩,養兒不如養女啊。”
貌似平靜的語言中,其實也是在掩飾著擔憂。不過呢,這麼多年了,熾白浪裡穿了個遍,也讓顏兮兮日益習慣了,畢竟,熾白就如小說中的主角一樣,總能活蹦亂跳的活下來,不是嗎。
感覺到了妻子話語中的頓挫
熾來恒將剛剛鼓起的坦白準備塞回了心裡,而是擠出笑容道:“好了,彆提那個小混蛋了。”
顏兮兮轉過頭看著熾來恒,疑惑地問道:“喂,老悶葫蘆,你怎麼了?”
熾來恒維持著輕鬆的笑容繼續道:“沒什麼,今天做點好吃的,我想喝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