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混雜了天庭將士和反天庭大軍血肉的古戰場，曆經十餘萬年，依然不得安寧。

王升帶著虎昌、龍裂空兩員‘大將’在古戰場一處原鳳黎門禁地中，找尋到躲藏在此地的眾星海門門人弟子後，也稍微鬆了口氣。

此地隻有少部分護法，大多都是星海門的長老以及各位長老的弟子。

在天風門大舉來犯前，爻星子推算出了大凶之兆，且一封神秘的信件也被送到了星海門中，提醒他們早做防範。

這封信，估計就是此前投靠天風門的藍慧琳送過來的。

爻星子當即做出決定，將門中各位‘聘請’來的護法暫時散掉，給予他們一份重禮，許諾日後星海門再起會邀他們恢複此時職位；

而後又將門內的雜役、外門弟子等等無關緊要之人，都打發去了星海城中，跟隨眾散修一同離開。

如此，倒是保證了沒有‘奸細’混雜在逃亡的大隊人馬中。

而後他們進入古戰場中，靠著爻星子的占卜之術，一直安穩地躲藏。

隻要這批長老、弟子還在，星海門的根基就不會被動搖，損失的道藏日後再賺回來就是了。

王升歸來，星海門眾人雖早已從霖淵老人的傳信中得到了消息，但真正見到王升，不少長老都是莫名激動。

尤其是離裳，她搖曳著蛇尾自遠處虛空飛來，見到王升之後，原本有些冷峻的俏臉頓時嘴角上揚，在王道長麵前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道了句：“平安歸來就好。”

離裳此時能看出憔悴了許多，顯然是為星海門奔波操勞所導致。

但王升現身，離裳身上的壓力頓時少了許多；雖不會如地修界眾人那般將王升當做主心骨，也覺得自己接下來有了個倚靠，不必孤軍奮戰。

“副掌門，門內損失如何？”

“人沒有損失，財物折損了許多，”離裳輕聲道，“隻是若一直居無定所，人心總歸是會散的。”

“不必擔心，”王升在懷中拿出了一些儲物法寶，遞給了離裳，言道：“給大家多發些靈石和丹藥，這些都是我在外撿來的，算是一筆橫財。

嗯，各位長老、門人、弟子的月供翻倍就是，撐過這兩年，我們便可反攻天風。”

“師父已告訴我了，你讓人去找了強援，”離裳輕輕一歎，“隻是這般，始終是覺得像是輸給了天風一般。”

一旁有長老憤憤不平地道了句：“還不是那鳳黎門背信棄義！”

“不錯！這鳳黎門先是來找咱們結盟，而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讓咱們一家去對抗天風門，這不正是要滅咱們滿門！”

“天風雖惡，惡不及鳳黎半數矣！”

眾長老頓時一陣口誅筆伐，王升在旁也頗為認真地聽著。

他其實也想罵幾句鳳黎門太過混蛋，但罵了也隻是圖一時口舌爽利，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等各人罵了一陣，又寒暄了一陣，眾長老也各自告退，去這片禁地臨時開鑿的岩洞中歇息去了。

“掌門在何處？”王升道，“我先去拜見掌門，後麵再聊。”

“隨我來吧，”離裳輕歎了聲，轉身時蛇尾泛起淡淡仙光，化作了一雙玲瓏玉足、纖纖細腿，帶著王升飛去了一處角落。

見到爻星子掌門的第一感覺，就是……

這位天仙境的老者，此刻更蒼老了不少。

爻星子掌門眼窩深陷，王升進入這處岩洞時，他的雙目方才從麵前飄著的卦盤上挪開，對王升露出溫和的笑意。

“皮長老你總算回來了。”

“掌門，”王升沉聲道，“接下來不必強行施展卦卜之法，若天風之人找來，我們幾人出手，足以抵禦他們的攻勢。”

“不必擔心，”爻星子輕輕舒了口氣，“根據卦象顯示，你雖歸來，卻並非大舉反擊之勢。

貧道也不至於會步先師的後塵，這些年極少為旁人卜卦，攢了不少運道。

而且你回來了，貧道也就不擔心氣運之事了。”

王升笑著搖搖頭，並未多說什麼。

“掌門暫時歇息吧，”王升道，“給我三年時間，我定會讓天風付出代價，自此讓星海門昌盛繁榮。”

爻星子扶須輕笑，注視著王升，言道：“貧道等著那日到來。

不如就趁此機會，你我將此事說明。

你那地修界的潛力，貧道略知一二，隻是不知，今後你欲如何安放星海。”

王升沉吟幾聲，正色道：“其實晚輩一直有許多想法，隨著時間不斷變化，這些想法也在不斷變化，直到近日，晚輩才定下了今後的路途。

星海門絕不會淪為地修界的附庸，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更希望星海門能夠成為明麵上的強大勢力，讓地修界在未來萬年、數萬年，都是躲藏在星海門之下的一股力量。

我知道掌門您有所擔心，也有眾多疑慮，但我隻能用性命作此擔保。

今後若有地修界之人膽敢打星海門的主意，我第一個不會饒他！”

“有你這番話，貧道確實安心了不少，”爻星子笑道，“那皮長老今後可還會繼續做我星海門的長老？”

“自然，”王升看了眼一旁靜靜站立的離裳，笑道，“我可是經過副掌門檢驗收入門中的，又沒犯什麼過錯，掌門也不能無故驅逐才對。”

離裳嘴角輕輕抽動了下，在旁忍不住哼了聲。

爻星子也是大笑了幾聲，自身精神恢複了許多。

待親眼目睹爻星子入定休息之後，王升和離裳方才從洞中出來；

王道長安排龍裂空和虎昌一同去外麵幫忙警戒巡查，龍裂空的修為境界是天仙境後期，仙識探查十分遙遠；而虎昌戰力驚人，這一龍一虎搭配起來，倒是不錯的‘混打’組合。

在失重的環境中漫步，離裳問起王升師姐之事，王升也簡單說了下師姐的近況。

隨後，王升就沉吟幾聲，問起了自己心底在意之事。

“副掌門……”

“喊我離裳便是。”

“那，離裳，”王升皺眉問道，“上次我去你族地中所見的那些壁畫，都是媧皇一族自古流傳的故事嗎？”

“嗯，”離裳輕輕頷首，“人族習慣用筆墨擠在傳記故事，我們則喜歡將這些故事刻在石壁上，永世不毀，讓後人銘記。”

王升又問：“可否為我詳細說一說，你們對女媧大神最後歸處的記載？”

離裳歪了下頭，“你為何對此事突然感興趣？”

“這個，”王升苦笑了聲，言道，“我在外闖蕩時認識了一個朋友，他有可能是跟媧皇大神有一丟丟的關聯，我幫他問問。”

新技能，無中生友。

“哦，”離裳卻是直接信了，不疑有他。

她在王升和自己身周布置了一層隔音法陣，柔聲道：“這其實是我們一族所守護的秘密。

但此時吾族凋零，而且是對你，說這些也無事。

你還記得，那些壁畫上記載的，為何媧皇陛下會忍痛流放了我們一族中大多數高手嗎？”

“因為引發了遠古的動蕩？”

“嗯，始祖終結了無序，她全心全力去維護仙聖界的秩序與平穩，讓無數生靈能夠自由自在的生存。

始祖的眼中，生靈都是一般的迷人，不會用力量強大弱小來區分他們……

我說這些，是跟始祖的歸處有關。”

“那個，”王升舉手發言，“媧皇大神在補天之後，是不是對世間紛亂的狀況感覺到心痛，所以不惜撼動道則之海，承受無數大道的反噬，將自身的意誌寫入了大道演變中？

就是，定下了仙聖界亂局眾將毀滅，天地將歸於秩序之中，劃分三界，讓萬物井然有序的生長共存？”

離裳頓時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我那個朋友告訴我的，”王升苦笑了聲，隨後心底幽幽的一歎。

雖然掙紮了下，但看樣子應該是沒錯了。

“其實我們一直都說，始祖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去往了三界之外新的天地。

但這些都是安慰族人的話語，母親留給我的記憶中，就有提及……

上古時，道則之海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遠古時期；始祖雖然強大，但她遭受的大道之力也必然會將她擊垮。”

離裳輕輕呼了口氣，“始祖應當是隕落了，這是我們不願意提及之事。”

“抱歉……”

“嗯，”離裳輕輕搖頭，“但我們知道，始祖是為了眾生而隕落，始祖應當是沒有遺憾的。”

王升心底也是頗多感慨。

他又問：“那，聖靈二字，你聽過嗎？”

離裳頓時緊緊皺眉，瞪著王升，“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了？”

“我那個朋友對秘聞比較感興趣……”

“據最後追隨始祖的幾位長老所說，始祖將會用自身最後的力量，孕育出一個去開辟三界的聖靈，”離裳話語一頓，低聲道，“此事後麵，你就不必知曉了，牽扯到了天庭，也給吾族帶來了滅頂之災。

以至於，此事我們都無法刻在石壁上，隻能在血脈記憶中流傳。”

王升湊近離裳，小聲問：“是不是，仙帝陰了那個聖靈一把？”

“嗯……你果真都知道了……”

“仙帝怎麼陰的？”王升小聲嘀咕道，“具體說說唄，瑤雲已經被我支出去求援了，這事你就當秘密告訴我便是，我鐵定守口如瓶。”

離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像是做賊一般的王升，突然發現……

因王升主動靠過來，兩人此時離著，著實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