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想做什麼？”
彆墅後的湖邊，固靈茶老嫗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形，看在旁邊不斷鼓搗的王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做一些簡單的測試。”
王升頭也不抬的道了句，繼續在地上刻畫陣法。
在被文曲星君他們‘培訓’的那三百年裡，王升倒是真學了不少東西。
雖然，學習謀略並不是為了讓他排兵布陣，而是為了能看懂‘下屬’們提供的戰術戰略；
雖然，學習陣法也不是為了讓他去布置什麼絕天大陣，而是為了能在陷入陣法時，不會因為缺乏常識，從而遭受一些本可避免的折損。
這就導致，王升這個劍修，對仙道各類知識，都略懂了那麼一點……
此時這個陣法，就是隔絕探查之陣。
固靈茶老嫗雖然在旁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陣法之道，她其實也算精通……
陣法布置妥當，王升就在乾坤戒中，取出了最後幾隻此前想用也沒用上的藥靈，將它固定在大陣中央。
隨後，王升指尖纏繞著一縷靈曦，緩緩後退。
“躲遠點……”
王升叮囑一聲，固靈茶老嫗和鬼心藤少女靈笙一同緩緩後退。
那人參狀的藥靈禁不住瑟瑟發抖，卻是早知自己逃不過跟其他夥伴一樣，會被燉、炒、做成丹藥等命途……
此時，王升指尖環繞著一絲絲靈曦，手中捏著自己的‘偽至寶’小木劍。
略微猶豫了下，王升將這一絲靈曦分出一縷，飄到了那藥靈身旁。
那藥靈很快哆嗦了下，被靈曦鑽入體內，整顆藥頓時不太好了。
但，無用……
王升很快就皺著眉，將那一縷鑽入藥靈體內的靈曦‘拽’了出來，這靈曦沒有半點作用。
混沌靈曦，可提升靈寶品質，使靈寶誕靈。
藥靈算是生靈，果然沒法用嗎？
“沒道理，”王升又取出了一隻靈木，用了更少分量的靈曦注入這靈木之中，這靈木卻輕輕一顫，其內誕生出了一縷靈性。
王升將這截靈木拿在手中，想著稍後可以做個小物件。
“怎麼會……”
王升席地而坐，手中靈木下意識擺出幾個最近剛領悟的劍招。
他之所以有這種想法，純粹是因無聊……
咳，純粹是想，將自己當年吸了一口搞來的那堆混沌靈曦，發揮出它們的價值。
總是在自己體內呆著，那也隻是潛在價值，沒什麼大用。
無靈劍現在正在造化之道中泡澡，出世必是驚世之寶，靈曦給無靈劍留一半就是了。
那剩下的這些靈曦，自己能不能培養出一個高手？
說到培養高手，那靈笙自然是不二之選，一人堪比百萬大軍，太乙金仙境之下無人可擋。
但這般，其實已經達到了鬼心藤天然的上限。
萬物都存在自身的限製，鬼心藤的神通雖厲害，但也稱不上逆天。
且靈笙本體十分脆弱，若是有金仙不懼她放大惡念殺意的神通，隻要接近她身周，靈笙完全無法抵禦。
今後要跟一個大勢力硬碰硬，必然也要麵對對方浩浩蕩蕩的無數兵馬。
地球就一顆星辰，哪怕仙道和科技融合，搞出威力巨大的靈能炮……依然遠遠無法跟暗中經營了無數歲月的仙帝相比。
所以王升就想著，混沌靈曦是否能夠幫助草木之靈提升品階。
假若自己能培養出一株超過極限、且聽命於自己的鬼心藤，今後己方說不定可以因此存活多少將士。
坐在那，王升擺弄著靈木，陷入了思索之中。
固靈茶老嫗和靈笙對視一眼，各自也都猜到了主人的想法……
“主人，”靈笙柔聲道，“讓我試試吧。”
“先不急，”王升抬頭看向那隻藥靈，道，“先做幾個實驗吧。”
言罷，王升開始一陣嘗試。
如果要從本質上搞明白這個問題，那就要對混沌靈曦進行深入分析；
但那樣耗費的時間、心力太長，而且研究到最後，容易得出‘一無所得’這種結論。
王升想把自己能想到的方法，齊齊用一遍，看有沒有效果、有什麼效果。
這法子雖然笨，但操作簡單，也都是‘力所能及’。
首先是……滴血。
王道長用小木劍在指尖一戳，擠了一滴血出來，將那一縷靈曦摻入其中，而後屈指一彈。
那隻藥靈頓時渾身亂顫，但還是閉目承受。
很快，那滴血被王升融化掉，那一縷靈曦又飄了回來。
沒啥用……
“第二個辦法，”王升一拍大腿，很快就開始了第二次嘗試。
在藥靈身上刻畫法寶禁製！
但很快，實驗再次失敗……
於是，第三次、第四次……
終於，那隻藥靈不堪重負，默默地發出了一聲哀嚎，讓一旁的老嫗和少女都是麵露不忍。
翻譯成人言，大概也就是‘你丫能不能給個痛快！’之類的。
雖然有些不甘，但王升依然選擇麵對這個現實。
手指插在長發中，王升雙手扶著額頭，坐在那一陣頹然……
“主人，”靈笙道，“讓我試試吧。”
“一樣的，”王升歎道，“這東西看來隻能給寶物用，無法給生靈。
有些事果然是難以改變，既定的便是既定的，規則也就是規則。”
固靈茶老嫗笑道：“主人莫要這般為難自身，需知萬物皆遵循大道軌跡而生，除非是天大的造化，不然哪能這般容易逆天而行。”
王升點點頭，“沒事，就是做個簡單的嘗試……嗯？
你剛才說什麼？”
“主人，怎麼了？”固靈茶老嫗略微有些不解。
王升眉頭一皺，看著這老嫗，低聲道：“你剛剛是說天大的造化，對不對？”
“這、這個……”
怎麼將這茬忘了！
王升突然笑了兩聲，迅速閉上雙眼，身周泛起了一縷縷道韻。
雖然此時元神與身體分離，但他的意識其實是元神投射到身體之上的；
元神仙嬰，就是他魂魄的升華。
此時心念一動，意識回歸到了元神之中，心神立刻被那一股股玄妙的道韻所填滿。
造化大道……
自己現如今已經接納了部分，相當於參悟透了少許部分【萬生造化道】，自然也可施展部分造化之道的神通。
用常理找不到的答案，在造化大道之中，或許就能得出來！
王升靜靜思索，很快就沉入了大道之中。
這一瞬，他感覺自己像是化作了一條遊魚，在溫和清澈又沒有絲毫阻力的溪流中輕輕遊動，心底泛起了濃濃的滿足感，隻想陶醉在此間。
天、地、萬物、大道，儘皆歸於心，歸於靈。
一朵花開一朵花落，生靈生長、星辰興滅，道演無儘，道化無窮。
幾個小時後。
湖邊的王升睜開雙眼，雙目之中神光閃爍，抬手對著那藥靈一點，指尖一縷靈曦立生變化！
這縷靈曦，脫離他指尖，先是自行勾勒出了一道繁複無比的符籙，這符籙又隨之炸散，化作一縷縷白霧，將那藥靈包裹其中。
那藥靈還想開口叫喊，但瞬間就沒了響聲。
王升雙目再次閉上，身周那玄妙晦澀的道韻流轉不停。
少頃，那隔絕陣法中白霧漸漸消失，似是儘數被藥靈吸納；
那藥靈此刻卻化作了一名童子的模樣，對著王升跪伏了下去，口中奶聲奶氣地喊了句：“謝主人點化。”
固靈茶老嫗見狀，也是變了麵色。
隻因，這童子竟如生靈一般，完全看不透它原本的跟腳，自身藥力竟化作了一身法力，平白得了數萬年修為。
且境界，抵達了天仙境中期！
“這……”
“靈笙？”閉目的王升輕聲喊了句，“進陣中。”
“是，”靈笙低頭應著，毫無猶豫，邁步入了隔絕陣法。
那看起來不過七八歲、身著布衣、頭束兩隻布包的童子，連忙朝著一旁退開，給這位大姐姐讓開了路徑。
王升抬起手掌，這次，他動用了半斤靈曦。
靈笙自神木大陣跟隨他身後，幫他度過了數不清的劫難，殺敵、困敵，毫無怨言……
雖然是在控妖訣的掌控下。
但，此時王升用混沌靈曦作為嘉獎，合情；
打造一個能夠快速清理戰場的高手，讓靈笙突破自身極限，將極大增加己方總體戰力，合理；
若非王升感知中，靈笙本身無法承受更多靈曦，用一斤，王升也不會心疼。
掌心，一縷縷七彩靈曦湧出，化作了一麵直徑兩米的圓形法陣，其內符籙縱橫交錯，而後又緩緩化作七彩雲霧。
雲霧朝著靈笙緩緩包裹而去，靈笙輕輕哼了聲，隨之便是略帶舒適的輕吟……
正此時。
忽聽頭頂雷聲滾滾，各處誦經之聲響起也，天色突然變暗。
一束光，打在了王升身上，這光束的儘頭，仿佛天空裂開了裂縫，其內出現了一對巨大的眼眸。
眼眸張開，注視著王升。
王升此刻卻是絲毫不停手中的動作，掌心之中造化大道道韻湧動，那七彩雲霧緩緩鑽入靈笙體內。
王升抬頭，雙目之中滿是漠然，注視著空中的那雙眼眸。
這對眼眸就是如此注視著，天地異色也是越發嚴重，那固靈茶老嫗和藥靈童子，此刻都已跪下，渾身輕顫。
終於，七彩雲霧被靈笙完全吸納；
王升緩緩落下手掌，空中的那雙眼眸緩緩閉合，天地間一片空明。
且看靈笙，似乎毫無變化，隻是更為靈秀了些，本來就是白皙的肌膚，變得水靈了許多，原本有些病態蒼白的臉蛋，此刻也多了幾分水潤。
而她的修為，此刻老嫗已是看不透。
靈笙緩緩跪伏了下去，低聲道：“多謝主人造化之恩。”
王升緩緩點頭，身周那層層道韻退去，意識也再次直接投到了這具身體上。
剛才……
呃……
王升禁不住抬手捂住雙眼。
自己是不是，第三次天威的機會，就這麼……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