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鄭大老爺沒有注意,鄭大太太將心腹帶到一旁仔細詢問。
管事媽媽低聲道:“閆家那邊傳來消息說,那個崔顥拐走了閆二小姐,兩個人在一處院子裡正做那事時被閆家人堵在了床上,閆家一怒之下將那崔顥打了,如今那崔顥隻剩一口氣了。”
鄭大太太皺起眉頭,閆家既然敢這樣做,就是手中握有證據,否則那崔顥怎麼也算是個軍功入仕之人,隨意發落他燕山衛定然要找閆家的麻煩。
管事媽媽道:“太太,您說閆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這種關頭自然是試探他們的態度,如果他們視若無睹,難保閆家人不會將崔顥打死。
“你們在說些什麼?”鄭大老爺滿臉疲憊地走過來。
“沒說什麼,”鄭大太太迎上前道,“閆家那邊傳出了消息,說……說……”
鄭大老爺登上馬車,卻看鄭大太太坐在那裡吞吞吐吐,立即沉下臉:“到底怎麼了?”
鄭大太太道:“就是方才安義侯和徐大小姐提起的那個崔顥,他犯事了。”說著將下人方才稟告給她的話說了一遍。
鄭大太太仔細地看著鄭大老爺的神情,隻見鄭大老爺臉上滿是怒容:“閆家什麼意思?訛人訛到我頭上來了,我們不是早就說了,那崔顥不是我們家被拐走的庶子,他們願意將人送官,或是打死,全由他們做主。”
鄭大太太輕聲道:“安義侯恐怕就是聽說了這個消息,才會質問老爺,本來這些事就與我們無關,會不會是因為這些年我們多少對安義侯府有些怠慢,安義侯這次得了機會,正好……”
鄭大老爺臉色有些難看:“我還是覺得安義侯不是這樣的人,也許是有人在安義侯耳邊說了些什麼。”
鄭大太太不再說話,半晌歎口氣道:“但願如此吧,如今我什麼都不求,隻希望誌哥能平安回來,哪怕日後再也沒有了前程,能在我們身邊也好。”
鄭大太太說著掉下眼淚,聲音嗚嗚咽咽聽起來甚是可憐,鄭大老爺伸出手拍著鄭大太太的肩膀:“你放心,一切有我,誌哥不會有事的。
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方才打聽到了,那位宋大人對祖母十分孝順,而宋老太太應該是擔憂孫兒,已經從泉州向這邊來了,我們求情到宋老太太那裡,一定會有轉機。
你不要太憂心,誌哥還沒回來你卻病倒你可如何得了,鄭家上下還要你打理。”
鄭大太太將頭依靠在鄭大老爺肩膀上:“妾身還害怕老爺聽到閒言碎語就懷疑妾身,徐大小姐說的話,生像是妾身害了謙哥。”
“那是什麼話,”鄭大老爺道,“當年謙哥丟了,你急得整夜整夜不睡覺,人都瘦了一大圈,差點因此小產,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而且自從嫁給我,一直儘心儘力管著內宅,我年輕不懂事,身邊有幾個姨娘,你對她們都很好,我鄭家子嗣單薄,你還會算好時間讓我輪流去她們屋子裡,若是想要害人,豈會等到那時候,越是艱難越要信任身邊人,這個道理我懂得。”
鄭大老爺這些話讓鄭大太太哭得更厲害,好似有滿腹的委屈,如今都要發放出來。
……
孟淩雲一直盯著鄭大老爺夫妻進了鄭家,才回去向徐清歡稟告:“閆家遣人去了鄭家,隻不過鄭家沒有任何的動靜。”
徐清歡已經料到這樣的結果,鄭大老爺相信庶子已死,自然不會關心崔顥的死活,鄭大太太若是心中有鬼,巴不得崔顥死了乾淨。
閆家這樣試探過後,發現鄭家沒有半點插手的意思,接下來就會更加肆無忌憚處置崔顥。
雷叔道:“鄭家庶長子被拐走之後,那些跟著他一起出去的下人也都遭受冷落,如今都已經不在鄭家,鄭家庶長子的乳母早就過世了,其他人的下落張真人已經去追查。”
徐清歡點點頭。
雷叔思量片刻:“現在看來,這樁事定有蹊蹺。”
徐清歡道:“一個姨娘好不容易生了庶長子,對她來說這庶長子就是她日後的一切,不管出於一個母親的心情,還是她的身份和處境,這庶長子的安危都該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她絕不該因為買些物件兒就趕走了身邊的人,更何況大戶人家的乳母隻管照顧家中的公子和小姐,哪個會被一個姨娘支配的團團轉。
當日家中公子丟了,他們該是極其慌亂,可鄭大老爺查問他們,他們卻思路清晰眾口一詞將過錯都怪在姨娘身上,這就更加讓人覺得可疑。
如果能將他們都帶來再審過,定然會有收獲,不過我懷疑,張真人帶不回人了,或是遠走高飛行蹤成謎,或是已經死了一了百了。”
雷叔抬起頭來:“那為何……大小姐還讓張真人如此大動乾戈地去找人。”
“如果姨娘是被冤枉的,鄭家庶長子就是被人故意帶離了鄭家,那麼當時陷害姨娘的人定然都得了好處。
做了這種事,穩妥起見不能將他們再留在鄭家,所以他們陸續都被遣走了,這也是當年的主謀沒有做周全的地方,後來有人上門認親,那主謀發現這樁事有敗露的可能,於是會進行補救。”
雷叔明白過來:“大小姐是想知道,是不是崔顥來尋親之後,那些人才徹底不見了蹤跡,如果證實了這一點,那崔顥就很有可能是鄭家丟失的庶長子。”
徐清歡想到了那晚崔顥被閆家帶走時的情形,鄭家這樣無情,崔顥又讓閆家手握證據,那他該如何從閆家脫逃,他和閆二小姐又會落得什麼下場。
……
閆家柴房的門被打開了,地上躺著的人聽到聲音動了動身體。
“還活著呢!“
“沒死!“
兩個小廝看著地上的崔顥,其中一個端著燈向那人臉上照去,崔顥臉上滿是血汙,感覺到了燈光,他微微睜開了眼睛:“兩位,“他的聲音有些弱,“給點水喝吧,要不然真就撐不下去了。“
“還要水……嘿……“小廝嗤笑著,“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驛館還是客棧?我看你還是早死早托生的好。“
小廝說完又重重地在崔顥身上踢了兩腳,崔顥悶哼一聲,半晌才緩過氣來:“我……我想知道……二小姐怎麼樣了?她……她可有什麼事?“
“你還真是賊心不死,到了如今的地步還敢惦念著我們二小姐,後背皮都被揭了大片,還有精神說話,依我看非要割掉你那孽根你才能老實。“
小廝說著就要動手:“反正鄭家說了,你與他們無關,你是死是活鄭家都不會理睬。“
崔顥眼睛略微睜大了些:“鄭家已經……回話了……嗎?“
“回了……難不成你還真盼著鄭家救你?“小廝笑著,“看你這個德行,若你是鄭家的公子,那我們兄弟也能做皇親國戚……“
小廝說著又拿起旁邊的棍子準備再去毆打崔顥,外麵卻傳來一陣慌亂的叫喊聲:“不好了,快來啊,二小姐投井自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