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安回到安義侯府。
管事已經等在那裡:“世子爺,天色不早了,侯爺讓您早些歇著。”
沒有叫他過去訓斥,徐青安覺得有些詫異。
“廚房裡還給您準備好了湯羹。”
徐青安有些不太相信人生,伸手擰了自己一把,看來不是在做夢。
父親真得待他好了。
吃飽了飯,又讓下人服侍著梳洗了一番,徐青安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管事的那番話。
他忽然好奇起來到底是為什麼?這裡定然有蹊蹺,明日他一定要問個清楚,這樣思量著,徐青安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
張家大門被敲響了。
常悅很快就被請進書房中。
張玉慈已經知曉了福慶酒樓發生的事,正準備將幕僚叫過來商議,聽說常悅前來立即起身去迎。
“常大人,”張玉慈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人怎麼突然就被抓了。”
常悅神情鄭重:“怕是被人盯上了。”
張玉慈心中頓時一凜,還是被人察覺了嗎?難道又是那徐清歡?
張玉慈皺眉,果然一件事沒有安排好,後麵的麻煩就會接踵而來,從一開始埋下的禍根,現在終於要遮掩不住了。
他這輩子隻做錯了兩件事,現在全都成了張家的禍患。
當年安義侯被押在宮中,他向先皇提議將徐太夫人和徐清歡接到行宮之中,以此威脅安義侯。
一老一小最能打動人心,若是安義侯一直強硬不肯答應,就弄死他的長女,讓他嘗嘗痛楚的滋味兒,他的思量算是周全,這個打擊不算大也不算小,做個開頭剛剛合適,看著那小女嬰,他也覺得很可憐,不過誰叫她有個安義侯這樣的父親。
開始那孩子還不肯張嘴,他捏住了鼻子讓她大聲啼哭,然後一粒藥就塞了進去。
安義侯是個軟骨頭,很快就在先皇麵前低了頭,徐太夫人也就帶著徐清歡回到了安義侯府,吃了有毒的丹丸,沒想到徐清歡還活了下來。
有幾次在簡王府中遇見那徐清歡,他故意上前與她說話,那粉雕玉琢的孩子當真很可人,他最好奇的是,那毒丹丸服下之後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徐大小姐沒有被毒死,也沒有被毒傻。
要不是徐太夫人四處為孫女求醫問藥,徐大小姐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他都要懷疑當年有人故意偷梁換柱,將毒丹丸換走了。
前些日子太後娘娘有意讓兩家結親,他會痛快地答應,那是因為他有手段拿捏徐清歡。
他想讓她活著她才能活,若是他想讓她死,她就會死的悄無聲息,徐清歡小時候服過的丹丸還一直留著,隻要每天在她的吃食或是用具上加些毒丹丸,慢慢加重她體內的毒性,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重病不治而死。
張玉慈收回思緒,第二件讓他一直後悔的事,就是眼前這一樁,這事已經太過久遠,他都快要忘記了。
也正是這件事,才讓先皇立張家女為後,現在有人要翻出來……
張玉慈眼睛中一閃凶狠,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看向常悅:“那女人會不會說出來?”
常悅搖搖頭:“我也不知曉,不過既然慧淨還在大牢中,想必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張玉慈道,“看來要迅速將此事解決,否則那些人說不定真的能查出實情。”
這件事一旦鬨出來,張家連同太後就無法在大周立足。
“讓她不要再輕舉妄動,”張玉慈道,“明日我進宮求見太後,將宮外的事向太後娘娘稟告。”
常悅仍舊憂心忡忡:“若是他們從那些烏斯藏人下手,查到慧淨是來自烏斯藏,很有可能會立即處置了慧淨,到時候就怕那些人會魚死網破。”
張玉慈自然能想到這一點,他的表情更加嚴肅:“今晚鬨出這樣的事,定然是他們有所懷疑……”
常悅道:“那徐大小姐很是厲害,國舅爺不能不防。”
張玉慈不動聲色端起茶來喝,當年真該將徐清歡摔死在玉階上。
……
安義侯府的早晨。
安義侯早早起身準備到院子裡練拳腳,這是他多年保持的好習慣,強身健體,嗯,有不少的好處。
他轉頭看向熟睡的夫人,神清氣爽地向院子裡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一顆石子卻滾在了他腳下,安義侯轉過頭去,就在角落裡發現了麵色蒼白如鬼,眼窩深陷的徐青安。
安義侯不禁嚇了一跳,昨晚他被女兒勸說,以後要善待青安,畢竟青安最近也算有所長進,所以他吩咐廚房為青安留了一碗羹湯,等到這不肖子回來之後吃個肚腹滾圓,再去睡個大覺,養一養,再繼續操練起來。
可萬萬沒想到,不肖子變成了這幅鬼樣,生像是被人吸了精氣。
“你做什麼?”安義侯有些嫌棄。
“爹,”徐青安撲上前,“我弄不明白,為何昨晚你要對我那麼好?我想了一整夜就是沒有想清楚緣由。”
安義侯懶得與徐青安說話。
“爹,到底為什麼啊?”徐青安又跟了上去。
父子兩個一路走到了校場,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身影在校場裡穿梭,那是宋成暄。
安義侯走到跟前,宋成暄正好完成收式,算是結束了晨起的操練。
“侯爺。”宋成暄上前行禮。
“好,好,好。”安義侯隻能說出這樣的話。
等到宋大人離開,安義侯去取那刀架上的長刀,刀柄竟然還是熱的。
徐青安湊過去:“爹,您好像晚了,打仗不如人也就罷了,平日裡操練也不如人,看來真是年紀大了,該留在家中安享晚年,若不然今日就遞本奏折致使吧,把爵位也傳給我,您就陪著祖母種種花,侍弄侍弄菜園。”
安義侯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了徐青安屁股上。
徐青安捂著屁股,忽然覺得有些困了,終於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
……
徐清歡梳洗好了,撩開簾子走出屋子。
銀桂上前道:“大小姐,宋大人在書房裡等著您。”
現在整個安義侯府都已經知道那位宋大人就是將來的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