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娥眨了眨眼睛,並沒有將沈老爺的嗬斥放在心上,還打開了小抽屜,從裡麵找到一串檀木佛珠,放在手中輕輕的撚動。
沈家管事不停地掙紮著,眼睛中仿佛要冒出火來。
衛娥看向沈老爺:“沈老爺說是要遠離爭鬥,暗地裡卻讓管事偷偷摸摸打聽消息,還買通獄卒前去大牢裡送飯,多虧我留了心,這才在刑部大牢外抓到這位管事。
現在人人都想知曉慧淨是不是安王的血脈,沈老爺是準備弄清楚結果之後待價而沽嗎?”
衛娥眼睛中一閃輕蔑:“怪不得沈老爺日子過的這麼好,到底與我們這些人不同,現在我們將沈老爺的人捉了,沈老爺就報了官,大家一起去順天府衙門說個清楚,這樣誰也彆想安生,沈老爺也不可能再將消息賣給旁人。”
沈老爺皺起眉頭看衛娥。
衛娥微微一笑:“如果沈老爺能將知曉的實情告訴我,我立即就會離開。”
沈老爺沉默片刻:“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與沈老爺一樣,”衛娥道,“將消息賣個好價錢,也好討生活。
沈老爺在宮中就攢下不少的銀錢和關係,我們這些人孤苦無依,若是不動些腦筋,早晚有一日要被餓死。”
沈老爺搖了搖頭:“出了宮也離不開這些爭鬥。
我是讓人去大牢裡打聽,隻不過是知曉一些過往……但是涉及到安王爺,我也不敢信口胡說。”
“沒關係,”衛娥道,“沈老爺告訴我,我來幫沈老爺查證。”
沈老爺神情複雜:“你就不怕惹禍上身?我聽說那慧淨在常州犯下大錯,萬一是個禍患,將來你也會被牽連其中。”
衛娥並不在乎:“我要先活下來,才能憂慮將來會不會被牽連入獄。”
沈老爺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終於他歎口氣:“先將我的管事放了,我再告訴你。”
衛娥臉上露出狡黠的神情:“沈老爺若是反悔該怎麼辦?我們都是從宮中出來的,見慣了爾虞我詐,誰也彆想算計誰。”
沈老爺閉上眼睛如同入定了般,半晌才拿定了主意,睜開眼睛:“以慧淨的年紀,如果他是安王爺的血脈,應該是在鬆潘衛被攻陷前後出生,可安王爺並沒有似這般年紀的子嗣,那麼慧淨就隻能是在那一役後出生,這一點審問慧淨的大人們定然已經想到了。
眾所周知安王爺隻娶了一位王妃,王妃被殺之後屍身被吊在城樓上,可見慧淨的生母並非王妃。”
衛娥道:“安王爺身邊沒有妾室,這樣推論,慧淨必然與安王爺無關。”
沈老爺道:“安王爺前往鬆潘衛就藩之前,安王妃曾進宮謝恩,我在禦花園中聽到安王妃與身邊丫鬟交談,安王妃將頭上戴著的發簪給那丫鬟,讓丫鬟先一步去鬆潘衛侍奉安王爺。”
王府諸事繁忙,王妃一時半刻不能離開,吩咐心腹丫鬟前往並賜發簪,這是有意要給丫鬟開臉。
衛娥明白過來:“所以你讓人去大牢中看那老婦人的模樣,是想要確定她是不是王妃身邊的丫鬟。”
沈老爺看向管事:“你可看清楚了?”
管事點了點頭。
沈家管事嘴裡的布巾被拿開,一臉憤恨地望著衛娥等人:“老爺,不能告訴這些小人。”
沈老爺道:“說吧。”
沈家管事這才道:“那女子眉心果然有顆痣,不過大牢太暗,我沒看清是不是紅色。”
“難道真的是她?”沈老爺喃喃自語。
衛娥道:“那丫鬟眉心也有一顆痣?”光是查明那丫鬟的身份原本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重要的是,沈老爺在宮中看到了那一幕。
這樣一來,就算是有據可查。
得到這樣的消息衛娥說不出的欣喜:“我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宗正寺,沈老爺也算報了安王爺的恩情,豈非兩全其美之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既然沈老爺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彆怪他衛娥。
衛娥起身準備離開,卻聽到外麵傳來聲響。
“說完了?”
“就這些?”
“小爺還沒有聽夠呢!”
“要不然你們再多說兩句?小爺也免得再費口舌。”
衛娥不禁臉色一變,他生怕被人跟著,一路上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被人算計了。
“走。”衛娥一聲令下,屋子裡的人都向外走去。
門打開。
一個青年抱劍而立,他身邊的小廝拿著火把,故意將火光照在青年的臉上。
青年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要向所有人彰顯他的英明神武。
徐青安有些不太滿意,隻覺得孟淩雲那火把舉得不夠專心,很難襯托出他偉岸的身姿,他向前走一步,儘可能地在火把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還想走?小爺鍋裡的鴨子,就從來沒有飛走過。”
這一點,孟淩雲十分同意,就算世子爺吃不完鴨子,鳳雛也會幫忙吃個乾淨,想起鳳雛,孟淩雲不禁微微失神,手裡的火把一晃,幾乎立即地,他聞到了一股頭發燒焦的糊味兒。
孟淩雲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世子爺,世子爺額角的頭發卷曲起來。
幸好世子爺沉浸在喜悅中沒有察覺。
“世子爺,”孟淩雲心有餘悸地開口提醒,“他們要跑了。”
衛娥帶著的人,正悄悄地向外走去,顯然是準備逃走報信。
徐青安長劍出鞘:“一個都跑不了。”若是父親吩咐下來的事辦砸了也就算了,妹妹叮囑過,他怎麼能有半點差池。
“今天晚上,誰也走不出這院子。”
……
天剛亮,徐清歡就坐上了馬車帶著人前往簡王府。
簡王府管事接到安義侯府的帖子不禁有些意外,這些年安義侯府和簡王府也常常走動,徐大小姐自然是府中的常客,不過這麼早來拜見還是第一次。
簡王妃心中雖然狐疑,卻還是立即帶著人去垂花門接應,原本她不必這樣做,可徐大小姐查清了蓉曉的案子還救了謝遠,對謝家這份恩情委實不一般,她這樣做也是應該。
徐家馬車停下來,徐清歡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簡王妃。
“王妃。”徐清歡上前行禮。
簡王妃一臉笑容:“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就這樣匆忙地來了,我都沒有讓人準備……”
簡王妃說著就要將徐清歡引進府中。
“我就不進去了,”徐清歡道,“我是來接王妃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