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
“在城西施粥的善人,就是庾三小姐。”
“這幾年冬天多冷,隻有庾家人一直在施米,那粥煮得能立住筷子,就因為有這粥棚,我才活下來。”
“城內死了不少人,有好多屍身都是庾家幫忙收殮的。”
“不對,那是遼東都司做的事,我記得馬都督親自帶人賑災。”
“遼東都司那是衙門本就該如此,但也有衙門顧不過來的地方,你們總不能吃了人家的米,忘記了人家的恩惠。”
“對,對,對。”
“庾家世代在北疆守著重鎮,我就欽佩這樣的家族,子子孫孫,日複一日,誰能做得到?”
庾三小姐聽著議論的聲音深深地看了一眼紀太太,紀太太的事情辦得很好,已經在百姓中造出了聲勢,接下來她無論做什麼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三小姐,您來了。”
外麵傳來聲音,車馬立即停下來。
庾三小姐再次撩開簾子,隻見外麵站著幾個婆子,為首的一臉笑容上前:“聽說您要過來,奴婢就帶著人在這裡等,總算見到了您的車馬。”
這婆子庾三小姐並不認識,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紀太太。
紀太太上前道:“都彆圍著了,進院子裡再說。”
庾二太太看到這裡有些訝異,等到庾三小姐放下簾子才道:“你還在奴兒乾留了人手?”
庾三小姐點了點頭:“就是些粗使下人,平日裡幫我施些米糧,也沒有做彆的。”
庾二太太拉起女兒的手:“這些年你幫著打理中饋就已經很辛苦,沒想到私下裡還做了這些,一會兒你父親和二哥進了城,聽到那些話定然也心中歡喜。”
紀太太在外麵低聲道:“三小姐,要不要您置辦的宅院看一看?您讓買織機都在那裡呢。”
庾二太太更加驚訝:“你還買了宅院和織機?你不會早就想到了今天這一步,提前做了準備吧?”
庾三小姐隻是抿嘴笑,她聽紀太太說了李大太太在奴兒乾都司有宅院和土地,她並不知道有多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
真沒料想,李大太太就這樣將這些財物交給了她。
馬車在一處宅子外停下,管事媽媽侍奉庾二太太和庾三小姐下車,庾三小姐緩緩地走下來,看起來十分的從容。
宅子外立即有管事躬身相迎。
庾三小姐抬著頭就像一個貴人家的女眷,被人眾星捧月的迎進院子。
“母親慢點走。”
庾二太太看到院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宅子很大,修葺的也很講究,雖然不及南方大戶人家的府邸,但在北方能有這樣一處宅子也不容易。
庾二太太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著庾三小姐:“你跟我說實話,這院子是哪裡來的?是不是誰給你的?雖說北方的宅子不值錢,但想要修葺這麼好,可要費一番功夫,你哪裡來的銀錢?”
庾三小姐微笑,一路上她已經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女兒在北方做些生意,用布帛換奴兒乾各族的貂皮和人參然後賣出去。”
這是紀太太告訴她的,李大太太有個商隊就做這些,就算父親、母親要查,也可以向管事要來賬目。
總之,李大太太苦心經營的一切,現在都是她的了。
說話間,庾二老爺和庾二爺也走進來,兩個人也對這宅院十分好奇,庾二爺看到一旁侍奉的丫鬟,她雖然垂著頭,卻能看出有幾分姿色。
“老爺,”庾二太太誇讚庾三小姐,“這都是三丫頭的手筆,這孩子瞞著咱們做了這麼多事,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覺得汗顏。”
誰家小姐能有這樣的本事。
庾二爺也道:“妹妹將這宅子打理得很好,不如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了,我看城內其他去處都沒妹妹的宅子好。”
“胡說,”庾二太太笑著訓斥庾二爺,“這是你妹妹的私產,怎能隨便住進去,我們庾家有宅子。”
庾二爺跟著笑,眼睛發亮地看著庾三小姐:“將來我有了宅院,妹妹也幫我出出主意。”
“織機都放在這裡,”庾三小姐道,“今天車馬勞頓,明日母親再跟我對對賬目,看看那些織機夠不夠用。”
說完話,幾個人走出宅子,到了門口紀太太低聲道:“三小姐今晚要來這宅子裡。”
庾三小姐看過去。
紀太太道:“會有人從奴兒乾前來,奴兒乾那邊的事您要問他。”
庾三小姐點點頭,她也有許多事要問紀太太,李大太太與奴兒乾做買賣,自然要有人幫她探聽那邊的消息,宋成暄和徐氏應該已經到了海西部族,她必須知曉他們的一舉一動,這件事父親和哥哥不能出麵,他們明麵上要與遼東都司各衛所來往,這樣才能做到兩者兼顧。
回到廖家的宅子,庾三小姐梳洗乾淨,又換了衣衫。
紀太太是個會侍奉人的,幫著玉竹給庾三小姐的衣衫熏了香,庾三小姐輕輕一動,淡淡的香氣立即撲麵而來,讓人不禁心情大好。
庾三小姐不禁感歎,怪不得李大太太到哪裡都得人喜歡,就是因為身邊有人幫襯。
吃過了飯,大家去了花廳說話。
庾二老爺道:“我讓人去打聽過了,馬都督對宋成暄讚不絕口,此人恐怕不好對付,還有那徐氏,仗著安義侯府與海西部族的關係,也算先我們一步。”
庾二爺道:“安義侯世子爺也跟著來了,聽說他也在軍中曆練過。”
“二哥不用擔憂安義侯世子爺,”庾三小姐道,“我在京中見過他,他曾偷偷地跟著我的馬車,找過我的麻煩。”
“什麼?”庾二爺皺起眉頭,“他怎麼敢如此。”
“無非就是個紈絝,”庾三小姐道,“就算出入軍營也是仗著安義侯的關係,及不上大哥和二哥。”
庾二爺相信三妹的眼光:“三妹放心,這次有機會,我定然幫你報仇。”
庾三小姐道:“二哥不用為我思量這些,上次在京城我也沒有讓安義侯世子爺討到便宜,那位世子爺做的事,無非就是惡心惡心人罷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拿到奴兒乾各族的消息,洞悉宋成暄的動向。”
庾二老爺讚許地望了庾三小姐一眼,三丫頭總是能一語中的。
說了會兒話,庾三小姐找借口離開。
紀太太早就備好了車馬,護著庾三小姐到了李大太太買下的宅子。
院子兩側點燃了燈火,堂屋裡也擺上了盛開的牡丹,在北方見到這麼好的花,庾三小姐不由地心情大好。
她忽然恍惚,覺得自己已經是李煦的夫人,高高在上的重臣之妻。
“三小姐,”紀太太道,“人來了。”
庾三小姐隨口道:“讓他進來吧!”
紀太太躬身:“您要去門口迎接。”
庾三小姐驚詫,前來向她稟事的人,卻要勞動她前去相迎,莫非來的人是奴兒乾族中的長老?
紀太太笑得頗有深意:“這人很重要,即便是李大太太也不能等在這裡。”
庾三小姐雖然疑惑,可如今不是計較細節的時候。
紀太太拿來一頂冪籬戴在庾三小姐頭上,陪著庾三小姐向外走去。
兩個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馬蹄聲響,緊接著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門房的人熟悉地向他行禮。
庾三小姐剛要開口說話,隻見那人兩步走到她麵前,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然後不等她開口,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身。
庾三小姐驚駭地張開嘴:“放開我。”
那隻手臂不但沒有鬆開,還將挪到她肚腹上,然後一用力她整個身體扯入懷中,用粗重的聲音在她耳邊道:“這是新來的小娘子?可真香。”
庾三小姐不停地掙紮,她轉頭去找紀太太,卻發現紀太太並不焦急,立在那裡滿臉笑容地望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