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死人(1 / 1)

齊歡 雲霓 1286 字 1個月前

管事看著粟米粥,不禁搖頭。

“可惜了,”管事聲音嘶啞,“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粟米,這是邊疆啊,要找到這些何其難,找到了還要精細地挑揀,以前大老爺和二老爺守關卡時,生了病或是受了傷,才會讓灶上煮這樣一碗粥來喝。”

庾三小姐不想聽管事說這些,她好不容易才看到自家的人,可這管事看起來仿佛已經瘋癲了。

管事抬起手將灑在袖子上的粟米粥小心翼翼地吃掉,仿佛那是極為珍貴的東西。

半晌管事再次拿起灑剩下的半碗粥:“三小姐,這裡還有半碗,你吃了吧!”

好像隻要她不吃,管事就不會回答她的問話。

“這粟米來之不易,來之不易啊!”

管事執拗地端著碗,庾三小姐無可奈何隻好接了過去。

“吃啊,三小姐。”管事抬了抬手,一臉的期盼。

庾三小姐將粥端起來,卻隻是碰了碰嘴唇,她著實沒有胃口吃這些東西,她整顆心如同被火灼燒,恨不能馬上從這大牢裡出去。

這裡到處都是蟲鼠,到了晚上凍得人瑟瑟發抖。

“三小姐,您冷吧?”管事又道,“我年輕的時候隨著大老爺來邊疆,才知道這裡極冷,我們老太爺和兩位老爺就是這樣過來的,和這裡相比,我們大同的家中多麼的自在舒服,三小姐您還記得嗎?”

庾三小姐想起在大同的日子,不禁鼻子一酸:“我也想回去,我二哥和父親會不會來救我。”

“二爺來救您了,”管事低聲道,“二爺說想方設法也要救您出來,不能讓您淪落到名聲儘失,否則對不起庾家的先祖。”

庾三小姐搖搖頭:“我沒有壞了名聲,都是因為他們,是他們害我,二哥不能怪罪我,我也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來奴兒乾也是爹的意思,二哥也讚成了,我一個女子……懂得些什麼?無非就從一旁幫幫忙罷了。”

“樊副將呢?”管事道,“二爺想方設法救您,去周圍衛所求助,想要尋相熟的人幫忙,可找到的人都說,不要再救您了,您私下裡與樊副將那些人來往,早已經沒了清白之身。”

庾三小姐不禁渾身一抖:“樊副將那是在中傷我,他人呢?我可以與他對質。”

管事道:“樊副將已經死了,三小姐早就知曉吧?樊副將死之前就將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說了出去,附近衛所的人都知曉,所以三小姐來到這裡,才會有那麼多將領想要搶奪三小姐和庾家的財物。”

庾三小姐聲音顫抖:“樊副將的話不能信,都是假的。”

管事沒有理會庾三小姐接著道:“樊副將說您胸口有兩顆紅痣,還拿了您的小衣四處炫耀,說您讓嬤嬤教出不少的女子,誰願意出兵相助庾家,就會讓這些女子去服侍,那些女子比勾欄院裡出來的還要好。”

庾三小姐想起了紀太太,這些都是紀太太安排的,先讓她毀了清白,再讓她帶著那些女子前來。

“我是被害的,我……”庾三小姐不知道該怎麼辯駁。

管事道:“二爺看到了那些女孩子,都十二三歲的年紀,好在被宋大奶奶的人救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庾三小姐整個人垮下來,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我是上了當,被人騙了。”想到平日裡父親、母親疼愛她,二哥護著她,她有生出幾分期望。

庾三小姐盯著管事:“你讓我二哥來,我跟他說,我告訴他實情。”

管事木然道:“那都是您的選擇,您相信李煦,慫恿二老爺圖謀奴兒乾,二老爺仗著在奴兒乾的人脈任意妄為,現在都受到了因果報應。”

庾三小姐正要斥責管事,竟然當著她的麵說出這種話,卻發現管事臉上滿是淚痕,她頓時愣在那裡。

“三小姐,您想見二爺嗎?”

庾三小姐愣在那裡,一時沒有回答。

管事道:“隻要您按我說的去做,就能見到二爺。”

庾三小姐也淌下眼淚:“我……我該怎麼做?”

管事看向地上的粥:“將那一碗粥喝了,您就見到二爺了,這是二爺拚儘所有力氣,為您換來的一條路。”

管事說著麵容開始扭曲,整個人縮在一起。

庾三小姐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身邊的那半碗粟米粥:“你在裡麵下了毒,對不對……是徐清歡讓你來的,她要讓你害死我……你竟然背叛我們庾家……”

“三小姐,您這樣一個聰明的人,不要走上那條不歸路,”管事慘然道,“我本不願意來的,是二爺托付我前來,您害了整個庾家,讓我們這些下人看著都憤恨,你應該死的更淒慘,不該就這樣被一碗毒藥了結性命。

我的幾個孩子都跟著二老爺戰死了,落得一個叛賊的名聲,屍骨無存,你憑什麼還能死的如此體麵。

您不是一直問二爺去哪裡了嗎?二爺去刺殺李煦,為庾家討一口氣,現在必然已經不在了。”

二哥死了,而且是去刺殺李煦,庾三小姐睜大了眼睛:“為什麼……為什麼……二哥要那麼傻。”

管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庾三小姐,目光中有股森然的寒意。

庾三小姐看著懼怕。

“三小姐,您吃了吧,路上有我陪著,還當主子一樣服侍您,到了那邊二爺也會護著您,二爺說了您隻要這樣做,他就原諒您。

您現在不死,也隻能是兩種結果,要麼韃靼入城來將您抓走,那些人可不會憐惜您,要麼您被送去京城,叛賊之女也是死路一條,到時候您想要一碗毒藥,也是奢求。”

庾三小姐看著那半碗粥,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將碗端起來慢慢地湊在嘴邊,當那粟米沾到她嘴唇的時候,她立即像是被狠狠地紮了一下,立即驚恐地將手裡的碗丟了出去。

“啪”碗碎在了地上。

管事見狀立即伸出手想要去掐庾三小姐的脖頸:“你這個禍害,你害了那麼多人,害了整個庾氏,那麼多人都死了,你卻不敢去死。”

管事突然嘔吐,吐出許多汙穢,他的眼睛中滿是血絲,仿佛下一刻就會淌出血淚,他整個人趴在牢房的木欄上不停地掙紮,直到再也不能動。

不知過了多久獄卒進來將管事的屍身帶了出去,庾三小姐縮在角落裡,直到現在她才想清楚,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了,因為整個庾家都難逃一死,就因為她相信李煦,想要嫁給李煦,一心為自己盤算,最後害死了所有家人。

庾三小姐顫抖著去拿地上的瓷片,然後下定狠心向手腕上劃去。

疼痛立即傳來,鮮血也順著隔開的皮膚淌下,可很快血就凝住了,顯然她劃得太輕,她再次捏起瓷片,放在手腕上,卻沒有了勇氣再割下去。

庾三小姐丟下瓷片抱著肩膀痛哭起來,就連自殺竟也這樣的艱難,哭了一陣,周圍仍舊是空蕩蕩的一片,隻有黑暗與她相伴。

……

“都督,”張真人走進軍帳中向宋成暄稟告,“李煦的兵馬繞開福餘衛向東北方向去了,是不是準備要暫時躲避。”

軍帳中的副將紛紛站起身。

“咦,就這樣逃了?隻是怕了我們想要遠遠躲開,等我們對付完韃靼再來坐收漁翁之利。”

“宋都督,我們該怎麼辦?這就帶兵回福餘衛嗎?”

所有人看向宋成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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