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塵埃落定(1 / 1)

尋唐 槍手1號 1552 字 1個月前

激烈的戰鬥中,並不覺得時間的流逝有多快,每一刻,似乎都慢得讓人窒息,但實則上,時間正在羽箭飛舞,刀槍相撞,傷者的慘呼,死者的鮮血之間飛快地溜走。當整個官驛完全安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寅時三刻了。

兩個時辰的激戰,整個官驛裡,到處都躺滿了死屍,死者已經不知道痛苦,但傷者卻還在痛苦的哀嚎。

一次勢在必得的襲擊,一場近千人的隊伍麵對著一百五十名防守者竟然遭遇了一場完敗。襲擊者當場陣亡,受傷的便超過了六百人,還有幾百人在最後喪膽之後,竟然狼狽逃散而去。而勝利者此刻也是精疲力竭,根本就沒有餘力去追擊了。

官驛除了夥房這一塊地方之外,其它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主樓,輔樓在戰鬥結束後不久,終於也轟然倒塌下來。

勝利者們開始打掃戰場,一具具戰死的袍澤的屍體被從廢墟之中抬了出來,在夥房前的空地之上擺成了一排。

成德狼騎戰死三人,餘者也是個個帶傷。十名陌刀手,隻剩下了五個。耶律奇腿上挨了一棍子,腿當場骨折了,現在隻能拄著一根棍子一蹦一跳的,他的十名契丹部下,隻活下來了兩個。屠虎帶領的三十餘名江湖好手死了一半,李泌統帶的八十餘名親衛傷亡最是慘重,近三十人永遠地留在了這間官驛之中。

而其它的人,幾乎個個都帶傷,此刻燕九正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幾隻手來,隻可惜,隨軍的隻有她一個醫師而已。

李澤如同標槍一般地站在這一排排的戰士遺體之前。

夏竹扶著王夫人從夥房內走了出來,看到外麵滿地的廢墟,淋漓的鮮血以及層層疊疊的屍體,她竟然是兩眼一黑,雙腿發軟便向地上滑溜下去,反而是王夫人一把將她扶住。這樣的場景,多年之前,王夫人早就見過了。當年的場景,可比現在還要慘烈得多。看了一眼站在哪裡的一動不動的兒子,王夫人隨即低下了頭,歎著氣默默地念起了經文。

柳老爺終究是一個男人,雖然現在也是肝兒顫,兩腿打著擺子,但總算是站直了,不過柳如煙扶著的柳夫人卻是在踏出夥房的第一刻,便咯的一聲昏倒在了女兒的懷裡。

“李泌,去把帳蓬搭起來,讓夫人他們去好生休息。”李澤終於回過了神來,轉身吩咐李泌道。

“是!”同樣滿身是血的李泌,帶著十幾人向著後方走去,帳蓬之類的東西,他們本來就是隨身攜帶的。

於震拖著一個人大步而來,那人如同一條破布口袋一般垂在地上,兩條腿虛不受力,明顯是斷了。

“石毅?”李澤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光芒。

啪的一聲,石毅被扔在了李澤的麵前。他在最後向著成德狼騎發起了衝鋒,他沒有想著活下來,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活著落到李澤的手裡,於震用斬馬刀的刀麵,拍斷了他的雙腿,將他生擒活捉了。

他有些艱難地從地上翻轉了過來,仰頭看著居高臨下的李澤,居然還笑了笑。

李澤蹲了下來,看著他,憤怒地道:“盧龍與我,本為對手,戰場交鋒,你死我活,但何至於行如此下作手段?”

“李帥此言差矣。”石毅嗬嗬笑著:“兩軍對壘,本就無所不用其極,這算什麼?不信你問問你身邊的公孫先生,當年我們對付契丹人的時候,什麼樣的手段沒有使過?隻要成功了,就是好的。李帥,如果今天你死在這兒,成德也好,橫海也好,自然也就完蛋了,我們盧龍將會去一心腹大患,此乃妙計也,何談下作手段。隻是我們運氣不好,讓你們提前有了準備,當然,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戰士的戰鬥力遠超我的想象。”

這番話倒是說得李澤啞口無言了,的確,本來就是敵人了,還講什麼仁義道德啊?自己,還真是天真呢!

“石毅,你堂堂一州刺史,四品的大員,居然也做起這等刺殺之事,不覺得丟人嗎?你活不成了!”李澤搖頭道。

“哪裡還有什麼四品大員,刺史之位,瀛州被你奪了,我隻不過是一條喪家犬而已。”石毅歎了一口氣,“本來想,如果能殺了你,還能將功贖罪,但終究還是功敗垂成。”

李澤恍然大悟,“原來是張仲武逼你的,他是拿你的家族威脅你嗎?”

“談不上威脅,盧龍本以軍法治理,我失地喪師,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石毅卻對張仲武沒有什麼怨氣:“以前我立功受賞,家人跟著我享了多年的福,也足夠了,這一次我死在這裡,想來張帥也不會再為難我的家人。”

“你們盧龍沒有這麼長的手,告訴我,在背後支持你們的人是誰?”李澤問道。

石毅笑道:“左右是一個死,李帥還想從多這裡得到什麼嗎?”

李澤淡淡地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二,不過就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映證而已,石毅,死也會分很多種的,你可以死得很痛快,也可以死得很痛苦。”

“都是死。”石毅搖頭道:“痛快的死和痛苦的死,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彆!”

李澤冷笑道:“是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還不讓你這麼快就死了。我會給你治傷,然後把你交給朝廷,我想朝廷那裡會因為能生擒張仲武麾下大將而異常高興的。”

石毅臉色微變。

看著這一切的李澤道:“石毅,你可以今天就死在這裡,而且,我還可以答應你,以後當我擊敗張仲武的時候,給你石氏一族留一條生路,這個條件,我想會讓你滿意吧?”

“你打不過張帥的。”

“張仲武實力的確強勁,但這世上的事情,又有誰說得準呢?就像以前,你們何曾將成德放在眼中,但你們在成德麵前,一敗再敗,我以前是誰,你們知道嗎?但你們連二接三地在我手裡吃了敗仗。石毅,給自己多準備一條後路,總是不會有錯的。”李澤揮了揮手,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你可以自己選擇,寫下供詞,我讓人給你一個痛快。”

他抬頭看了看天,站了起來。

“天色快要亮了,我想天亮的時候,東都那邊的人就快要過來了,等到他們來了,那你想要死,可就更難了,自己選擇吧!痛快的死,再加上我李某人的一個承諾,值不值得你賭一把。”

說完這句話,李澤轉身便走,將石毅涼在了哪裡。一名親衛走了過來,將筆墨紙硯放在了石毅麵前。

這一仗,對於李澤來說,也是真正的傷了元氣。

天色大亮的時候,李泌走進了帳蓬之內,哪裡,李澤脫去了染血的盔甲,正坐在氈毯之上,陪著王夫人說話。柳老爺夫婦似乎還沒有緩過來,臉色蒼白地坐在角落裡怔怔忡忡的。柳如煙坐在李澤的身邊,兩眼冒星星地一直在看著李澤。

“石毅招了?”看到李泌進來,李澤問道。

“是。背後的支持者,是魏博節度使田承嗣!”李泌將石毅的供詞遞到了李澤的手中,李澤瞟了幾眼,又遞給了一邊的公孫長明。

一目十行地看完,公孫長明就是苦笑著:“一麵之詞,當不得證據的。”

“就算當得了證據又能如何?朝廷還能為我主持正義,派人去魏博抓了田承嗣嗎?”李澤嗬嗬笑道:“不過這仇,我算是記下了。我可是最會記仇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讓田承嗣知道,得罪了我,他有什麼下場?”

將供詞收入懷中,李澤揮了揮手,對李泌道:“石毅既然招了,你去給他一個痛快吧!”

李泌點頭,轉身大步而去。

“又是費仲這個家夥,現在還真是有些後悔當初放了他啊!”李澤搖頭道,“這家夥現在又竄到宣武去了,公孫先生,這家夥的破壞力太大,我準備讓屠虎走一趟宣武,去找找這個家夥,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家夥弄死。”

“宣武朱溫,那可是一個人物,比起田承嗣可厲害。屠虎可以去,但千萬要小心不能逞強。”公孫長明道。

田承嗣,朱溫。這些人對於李澤這個前一世對曆史並不太了解的人來說,也屬於鼎鼎大名的人物,真正是想不到,這一輩子,居然會有與他們直接交手的機會。

“等我平定了北地,回過頭來,倒是要與他們好好地較量一番。”李澤揮了揮拳頭,道。

“想成就大業,這些人,就是必須邁過去的坎!”公孫長明道。

天色大亮的時候,孟津渡終於熱鬨了起來,從上遊一下子便開來了數十條船隻,上千精銳士兵下了船,直奔官驛而來,而其中的一麵李字大旗更是引人注目。

因為這麵大旗的主人,是屬於東都防禦使,福王李忻的。

李忻,竟然親自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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