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千牛衛駐武邑,領兵大將軍是李澤的夫人柳如煙,負責著整個武邑的安全,也負責保衛在武邑的所有的高官顯貴們的安全。在武邑,你能看到的正規部隊的士兵,都屬於右千牛衛,即便是李澤的親衛義從,現在也是右千牛衛的一部分。
這一次武舉們集中居住的房舍,就是右千牛衛下屬一個營的軍營。
今天,是所有武舉們集中進入營區的時間,小蟲將他帶來的十名軍士,亦送到了這裡。大唐十二衛,每個衛都有十個舉薦名額,合計一百二十人,另外,從各縣府考上來的武舉一共是三百六十名,共計四百八十名入圍參加最後的爭奪。
看起來考生似乎不多,但錄取的卻更少,一共隻取三十人,競爭不可謂不激烈了。
一間宿舍十人,大通鋪,不過這對於這些軍士們來說,便如同回到了家一般,大唐十二衛,軍營外部的樣子或者千奇百怪,但內部,卻是千篇一律,什麼地方是床,什麼地方放洗漱用品,什麼地方放武器盔甲,規定的死死的,站在外頭他們或者還有陌生感,但一進到屋裡,立刻便如同回到了自己長年累月居住的營房一般無二。
十個人,挺直上身,坐在通鋪的邊緣。小蟲站在他們的前邊,背著手盯著他們:“從今天我走出這個營地之後,要到你們考試結束,我才能再次見到你們了。這期間,整個營區會封營。軍令軍律呆會兒自然會有人宣讀,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隻是想告訴你們一聲,這一次的考試,不僅事關著你們自己的前途,也事關著我們右威名的名聲。你們是我們右威衛精挑細選出來的,是要弄砸了,回去可就沒臉了。”
十名士兵的呼吸明顯地沉重了一些。
“我去打聽過了,這一次的考試,文字方麵的功夫占比不大,主要還是考較個人功夫以及帶兵作戰的能力,領兵作戰我就不說了,在家的時候,你們都模擬過很多次作戰,也參加過自己哨,營多次的戰後總結,我有些擔心的是個人功夫的考較。那些地方武舉子們,聽說都是從小練功夫來著。”
說到這裡,小蟲卻又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呢,個人功夫高,不代表著就殺傷力大,指不定有些人一見血腿就軟了呢!”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家夥。
“記著一條就好了,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小蟲道,“隻要個人考較和文字上的功夫不拉太多分,到了兵棋推演,製定作戰計劃,領兵作戰這個方麵,我們就可以碾壓他們了。我仔細盤算了,能稱得上勁敵的,也就是柳大將軍的左驍衛以及左右千牛衛,其它的部隊,嘿嘿,因為有著年齡的限製,他們拿出來的人手隻怕不夠看。”
“那些地方武舉呢?”一名士兵舉手問道。
小蟲眼睛一橫:“你要是在這些方麵輸給了那些地方武舉的話,出門就是河,一頭跳裡麵淹死算了。”
士兵訕訕地低下了頭。
從角落裡提過來一個包裹,扔在了這些人麵前,“我從兵部哪邊淘了一些書回來了。你們沒事兒便看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用不著緊張,放鬆去乾。”
“旅帥,真乾起來了,倒不緊張,但這等著的時候,還真有些緊張。”一名士兵道。
“大家都一樣。”小蟲嘿嘿一笑:“還有一點啊,在這裡不許惹事,不許與其它衛的士兵以及武舉發生衝突,這裡是右千牛衛的地盤,知道右千牛衛的領兵大將軍是誰嗎?是李相的夫人,你們要是犯了律條,就算是石壯大將軍來說情也不好使。”
“要是彆人來惹我們呢?”又一名士兵舉手道。
“就知道是你這個刺兒頭!”小蟲瞅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其它十一衛的人都曉得輕重,隻怕這個時候,跟我一樣,都在說著這些話,真有惹事兒的,肯定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方武舉,惹著了你們,給我忍著,挨了打,給我受著。最好的還擊,就是在考試中擊敗他們。”
“這,這也太窩囊了吧!”
“咱們啥時候窩囊過!”小蟲冷笑一聲:“把仇人記好不就行了,等考試過了,衣服一脫,武邑這地兒,誰認得誰啊,咱們去打一悶棍,把他狗日的打得他媽媽都不認的。”
眾人大笑,這才是他們的旅帥呢!
外頭突然響起了軍號之聲,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唰地一下,坐著的十個人齊唰唰地蹦了起來,這是集結號。
統一操典之後便有這個好處,哪怕是不同的部隊混編到了一起,但號令卻絕不會亂。
“去吧!”小蟲揮了揮手。
十名士兵列成一路縱隊,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小跑著出了宿舍門,幾乎在同時,一排排的宿舍門都打開了,一隊隊的士兵從屋裡湧了出來。
當然,更多的門裡湧出來的是雜亂無章的地方武舉,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著。
小蟲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邁出了房門。
隔著他的手下不遠處的另一間房裡,也有一個人慢悠悠地踱了出來,小蟲掃眼一看,卻是一驚。
當下便是一溜小跑地過去。
“李將軍!”
在哪人跟前站得筆直,規規紀紀地行了一個軍禮。
“李將軍,您怎麼親自來了?”小蟲的語氣之中略帶著驚訝之色。
那人回頭,看見小蟲,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是小蟲啊,這一次石將軍哪裡是你帶隊回來的?”
小蟲點頭,“我不是武邑本地人嗎?對這兒熟悉。李將軍,不過是一次武舉考試而已,犯不著您老親自帶隊回來吧?不對啊,您是不是準備撞木鐘了?”
被小蟲稱做李將軍的,卻是小蟲入伍之時跟著的最早的一名上司,過去的遊騎兵統領李德,現在卻是右武衛張嘉麾下的中郎將。右武衛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
李德哈的一聲笑:“小蟲啊小蟲,虧我以前還對你哪麼好呢,這才去右威衛多少天呐,就這麼說你的老長官?滿心的替右威衛打算起來了?”
小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這點小事,怎麼能煩動您親自回來一趟啊?”
“有彆的事情!”李德道。
小蟲壓低了聲音道:“是準備與土蕃乾仗的事嗎?”
李德詫異地看了一眼小蟲,道:“看起來你在右威衛混得不錯啊,這樣的事情你也曉得?”
“是梁將軍跟我說過一嘴,梁將軍說,跟那些異族乾仗,他是最歡喜的了,不過與吐蕃打,他撈不著了。”小蟲道。
李德搖了搖頭:“這個梁晗,還是如此的大嘴巴,這事兒,你放在心裡就好了,彆再跟外人說,這不是小事,需得從長計議呐。”
“我知道。那您這次回來不是為這事?”小蟲連連點頭。
“不是,這一次回來是準備結婚。”李德卻是老臉一紅,麵對著下屬,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小蟲大喜:“這可太好了,李將軍,我這也是運氣好啊,您的喜酒,我是一定要喝上一杯的,卻不知是誰家姑娘這麼好福氣啊?”
“是柳夫人的貼身侍女柳小蟬。”李德道:“公子親自給我寫信保的媒。”
小蟲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將軍,您這可是走了大運呐,咱們李相還真是看重你,否則怎麼會親自為你做媒?柳夫人的貼身侍女,那肯定是長得千嬌百媚啊!”
“長得怎麼樣我不知道。”李德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可是聽說,柳夫人帶著千牛衛一路從長安打回來的時候,柳小蟬一直就跟在後麵,殺人如麻。一身功夫,儘得柳夫人親傳,手中長槍出神入化,一手飛矛讓敵望風而逃。”
小蟲驚得張大了嘴巴,半晌,才用極為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的老上司,乾笑道:“李將軍,那你可真是有福氣了。”
李德一攤手:“我這條命都是公子給的,既然公子親自保的媒,就算那柳小蟬長得武大三粗,貌似夜叉,我也會娶回去恩恩愛愛的過日子。你小子呢?”
“末將的未婚妻是候家的一個彆枝兒,與候方域算是堂兄妹吧,聽我母親說,長得還挺不錯的,又知書識禮的。”小蟲驕傲地道,“我這次回來,也準備把這事兒辦了再回去。”
“那好,到時候我也來喝你的喜酒。”李德笑道,“彆忘了給我下貼子。”
“您住在哪裡?”小蟲問道。
“我能住在哪裡,自然是李相的大宅裡。我們這些人,在武邑也沒彆的地方,都是在李宅落腳。”李德道。
“等我回去之後,就給你送貼子。”小蟲點頭道。
兩人說話間,外邊校場之上,已經站滿了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來自衛軍的武舉們,隊形整齊,肅然挺立猶如一座座雕像,而另一邊的武舉子,這好半晌了,還是亂糟糟的,連隊列都沒有站整齊。看得小蟲和李德都是大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