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這是紅夷大炮的轟鳴聲,那可真是地動山搖一樣的巨響。正白旗的奴才曹振彥聽見這一陣陣的轟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對了,他不是挨炮轟的人,而是正白旗漢軍紅夷炮隊的牛錄,現在正在開火的10門紅夷大炮,都是他手下的漢軍和包衣奴才在操縱。
處在他的位子上,本來是不該擔驚受怕的。大清國使用的紅夷大炮質量都比較過硬,很少會炸膛。而且曹振彥也是老資格的炮手,乾這行好多年的,早就玩熟了大炮,所以也不會自己把大炮玩壞掉。
可是現在,明明大炮和炮手都沒問題,但是打出去的炮彈卻仿佛沒了力氣,隻是軟軟的打在幾百步外泥袋壘成的圓堡上,卻什麼效果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堂堂的紅夷大炮,連磚石壘砌的城池一炮打上去都能碎一片,現在怎麼打不動一堆爛泥口袋了?
這不可能啊!
難不成是因為王爺要挖孔聖人的墳,惹得聖人發怒,降下法力了,壞了大炮的神威......這可怎麼辦啊?
另外,他可是和多鐸打過包票的,結果紅夷大炮轟了那麼久,那個圓堡卻沒有什麼變化。王爺要是發了怒,他曹振彥的腦袋會不會搬家啊?
多鐸這個時候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了,在他的視線當中,幾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向幾百步開外的圓堡,一多半打高了,從圓堡的上空掠過,不知飛去了哪兒。但餘下的三四個黑點還是不偏不倚砸中了圓型堡壘的外牆,然後......就沒有了!
這怎麼回事兒?
這次出兵伐明有點不利啊,尼堪韭菜都跑了不說,連紅夷大炮都發不出威了......10門紅夷大炮從昨天傍晚開始轟一座看著都簡陋的土堡,打到現在愣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麻袋裡麵到底裝了什麼?連紅夷大炮都能防了?
“曹振彥,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點效果都沒有?你的紅夷大炮咋不靈了?沒弄壞吧?”
多鐸那麼一問,曹振彥嚇得心臟病都快犯了,趕緊跑到主子的馬前跪了,“回主子的話,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奴才的紅夷大炮都是好的,沒有壞啊!”
“沒壞怎麼打不動一個土堡?”多鐸怒喝道。
“這這......也許,也許是孔聖人在天之靈顯了神威,不讓咱們打曲阜?”
“為什麼呀?”多鐸問了一句。
“也許怕王爺掘了他的墳......”這曹振彥也是嘴快,居然把倒鬥的事兒給說了......這謠言也不知道是怎麼傳的?反正多鐸、豪格要去挖孔聖人墳墓這事兒在大清過那邊也傳得沸沸揚揚。有些人當笑話,有些人居然半信半疑了。
“啪”的一聲,多鐸手裡馬鞭已經照著曹振彥的麵門抽上去了。
“你個狗奴才說什麼胡話呢?”多鐸都快給氣炸了。
他什麼時候挖過墳了?他是王爺!生來高貴的王爺,差一點就是大清國的皇上了......他會去挖墳盜墓?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曹振彥也知道說漏嘴了,嚇得連連叩頭求饒。
多鐸真想一刀劈了這個亂說話的奴才,可是劈了他就沒人能指揮紅夷大炮了。
“滾滾滾!”多鐸嘴裡說著讓人滾,手上又甩了兩鞭子上去,才覺得解了些氣,曹振彥見主子不打他了,才抱頭鼠竄一樣的離開。
多鐸也沒心思和這個渾人計較,眼前的曲阜城防才叫他頭疼呢!
“何洛會!”多鐸把自己的副手叫到跟前,“你看怎麼辦?”
“王爺,既然炮轟不頂事兒,不如就攻城吧!”何洛會道,“讓劉良佐、許定國和吳惟華的綠營兵上......也該他們賣命了!”
多鐸眉頭皺了皺,這幫綠營兵當然是願意賣命的,但問題是拿什麼買?
清兵的規矩就是打破城池便放搶......而眼前的城池是曲阜啊!
“王爺,”何洛會看著多鐸還有點猶豫,又勸了一句,“打吧......不過就是個支堡,裡麵能有多少財貨?至於曲阜主城,看來也不是強攻可取的。”
多鐸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兒,“來人,給我傳劉良佐、許定國和吳惟華!”
......
三個漢奸頭子都到了多鐸跟前,全都是一臉的躍躍欲試。
曲阜啊!
那可是衍聖公家的地盤,衍聖公家可是祖傳了總有一千多年的富貴,說他們家富可敵國是一點兒都不過的。
這要是打破了城池那可就發了橫財了......孔聖人的墳是不能挖的,可是衍聖公家裡的財物總是要獻給大清朝的,他們仨稍微沾點光,也夠吃幾輩子了。
多鐸看著三個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番的漢奸,也不好給他們潑冷水——這一路過來都沒見著油水,下麵的人都盯著曲阜城呢!真要打破了,他也不能攔著不給搶啊!倒不是怕誰怨恨,而是怕這次攔著,下次大家都不賣命了。
“你們三人各出2000精兵,去打那個土堡......給你們半天時間準備好盾車、雲梯,明天清晨開始攻城!”
“喳!”
三個漢奸都單膝跪倒,大聲答應著。
同一時候,曲阜城頭上的史可法聽著紅夷大炮的轟鳴聲嘎然而止,也大大鬆了口氣。
“大人,丙字號堡基本完好......韃子的紅夷大炮沒什麼用啊!”
史德威很快就向史可法報告了最新得到的損失情況!
被他稱為丙字號堡的土木堡壘奇跡般的扛住了紅夷大炮的轟擊——其實這是理所當然的!這座堡壘的外牆分為三層,內層是一根根插入地下的圓木,圍成了一個圓圈,隻有在靠著曲阜城的方向上留了個口子。中層是一丈寬的封土,不是夯土,隻是將挖掘壕溝所得的泥土堆上去。而外層則是下寬上窄堆積起來的沙袋——這樣堆放的沙袋會形成一個傾斜麵。而擺放在幾百步外的紅夷大炮射出的炮彈飛行軌跡其實是呈弧形的,有一個拋物線,也就是從上方砸下來的。它們當然可以毫不費力的砸破沙袋,但是衝擊力卻被鬆軟的泥土給吸收了,而且也無法再彈跳起來形成新的傷害。
所以僅憑10門紅夷大炮的轟擊,是根本不可能摧破這種“沙袋堡壘”的防禦——就算多鐸手裡的大炮再多十倍也沒多大用處!
不過這種些沙袋堆成是堡壘高度不夠,也就是一丈出頭,因為外側牆麵呈斜麵,很容易攀爬,而且也不像棱堡那樣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所以麵對步兵的直接攻擊,反而不容易防禦。
實際上在曲阜外圍再修築這九個圓堡根本,是外行人乾的事情,修這幾個堡壘還不如再曲阜城外圍再修一圈棱堡呢。
不過外行人也有外行人的打法!
“德威,”外行史可法拈著胡須,顯得胸有成竹,“韃虜用炮轟擊不動,接下去就該強攻了,你馬上從為父的督標和孔家的族兵中挑選3000敢死士,再準備好虎蹲炮和斑鳩腳火銃,隨時準備出擊逆襲。”
“孩兒知道了!”史德威頓了頓又問,“不知每個敢死士該放多少賞?”
“初戰必須告捷,”史可法道,“不分官兵,一人給5兩銀子。也不數人頭了,隻要能取勝,就再給10兩......銀子就從孔家的庫房中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