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興四年,快到年底的時候,長江岸邊都已是寒風凜冽。武昌東湖宮西華門旁的候見廳內,正有兩個緋袍武官在角落裡麵說話。
“你這小子也太不象話,娶了那樣一個番婆子回來,這是要敗壞我李家的門風啊!”
訓話之人就是李若璉,眼下他是大元帥府的副軍師兼軍學司使。
“番婆子能生養啊,您看她那身段,那胸脯,那屁股,那就是能生啊!現在不就懷上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侄兒現在還沒兒子,娶個能生養的番婆子那是孝道,我是孝子啊!”
回話的是大明帝國駐神聖羅馬帝國臨時大使李少遊,這家夥本來就伶牙俐齒的,現在當了外交官,在國際上曆練過了,就更能說了。
“你還孝子......你問過你爹嗎?你爹仨兒子,最不肖的就是你了!”
李若璉板著麵孔繼續罵著。
“叔......我現在出息了,待會兒見過皇爺就一準是克難功臣了,說不定還能封個爵位,光宗耀祖啊。”
李少遊還是振振有詞。他之前的確不算孝子,他賺點錢自己花都不夠,老大年紀也不娶妻生子,而且還特彆喜歡往秦淮河那種地方跑......不過現在他已經出息了!
他這次帶回了700多匹阿拉伯馬(路上死了200多匹)、300多匹歐洲大洋馬(不包括他老婆),一艘荷蘭造的大戰船,幾十個荷蘭水師,還有許多的槍炮彈藥,還有不計其數的機器設備原料,還有許多西洋的技術書籍,還有很多死了老婆或是老大年紀都沒娶親的荷蘭單身技工,哦,還有一個據說是法蘭西國第一勇士的孔王爺......
還有他自己撰寫的《李大使西遊記》!
這都是功勞啊!
雖然紀坤占大頭,但是他這個副使總能分到一小半功勞吧?
“你......”
李若璉正要繼續訓斥,就聽一公鴨嗓子在叫:“李少遊!誰是李少遊?”
李若璉回頭一看,當時就愣住了,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黃小寶!
黃大寶去北京哭喪後,東湖宮裡就是他最大了。也就是現在太監沒什麼權了,要擱過去他就是“內相”,是可以和魏藻德分庭抗禮的存在!
“黃公公,您怎麼親自來了?”李若璉馬上上去招呼。
“李副軍師?”黃小寶一愣,“求見的名單上沒您啊!”
“我是和李少遊一起來的。”李若璉一指自己的侄子,“他是我侄兒。”
“哦,”黃小寶笑了笑,“那就一塊兒來吧......皇爺急著要見。”
這下整個候見廳裡的人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候見是有規矩的,得事先打報告給司禮監,然後司禮監再根據情況安排什麼時候見,安排好了一般不會改變覲見的順序,除非皇帝真的急著要見。
這時黃小寶又來了一句:“其他人都回吧......今兒皇爺沒空見你們了,回頭司禮監會再安排的。”
就見李少遊一個啊!
這是要大用嗎?
......
“都甭跪了,上前說話,賜座!”
朱慈烺等的都有點不耐煩了!看見李若璉、李少遊走進來,也不讓他們磕頭,而是讓他們感覺坐下說話。
“謝陛下賜座......”
“臣恭請陛下聖安。”
李若璉、李少遊連忙謝了座,請了安,屁股才沾上椅子,朱慈烺就開口了。
“那個法蘭西國第一勇士孔王爺到底是誰?姓什麼?叫什麼?封地在哪兒?”
這問題問得李若璉和一旁的黃小寶都是一頭霧水。
孔王爺當然姓孔了......和那個大力士衍聖公是本家啊!
“陛下,”李少遊忙起身回答,“這位孔王爺複姓波旁,上路下易,號曰德。”
那就是路易.德.波旁了!
李少遊接著說:“至於封地則在法蘭西國香檳府孔代縣,因為他是法蘭西國王的近親,是世襲罔替的鐵M子王,因此稱孔代親王......”
朱慈烺詫異道:“那不就是大孔代嗎?”
“不是,不是大孔代。”李少遊道,“他一點都不大,又矮又挫的,就是個小個子。”
那就對了!
朱慈烺心道:那就是大孔代!法蘭西的矮子將軍是全歐洲都害怕的......這家夥怎麼就給紀坤拐帶到中國來了?
“孔代親王到哪裡了?”朱慈烺急忙問。
“還在上海......”
朱慈烺道:“快宣李岩、吳襄、吳三輔、鄭芝龍入宮!”
......
李岩還在當他的大軍師,吳襄還是兵部尚書,吳三輔則在外帶兵,是回武漢來過年的。現在都十二月底了,各個衙門眼看就放假了,當官的心思也都在過年上頭了——衙門也得過年啊!年夜飯要安排,大紅包要準備,還有安排人加班,有不少人還要回老家,事兒一大堆呢!
李岩、吳襄兩人正在衙門裡麵忙著,就都被太監宣到了東湖宮見駕,結果發現李若璉、吳三輔、鄭芝龍都在,全都緊張起來了。
這是要打仗了?
大過年的,大明朝的敵人也不休息一下?
“都坐吧......有要事商量。”朱慈烺看到人齊了,就招呼他們落座。
幾個人行禮之後,都各自落座,然後都看著一臉興奮的朱慈烺。
那麼開心,難道是東虜已經開始內訌了?
朱慈烺開口了,“我大明現在兵糧足備,器械也算精良,好馬也有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缺少將才。”
缺少將才?
吳襄看了兒子吳三輔一眼,父子倆都是一臉委屈。
他們已經很努力了!
“不過現在有辦法可以補足這個弱點了。”朱慈烺道,“最近訪歐的使團回來了,帶了不少洋將回來,其中有一位是法蘭西國第一名將,是相當傑出的!”
“陛下,”吳襄問,“您要大用洋將嗎?”
用孔代親王去和多鐸、阿濟格打?
這樣不好吧......
“不是大用,而是要善用。”朱慈烺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洋將再厲害,畢竟是人家的。用他們來指揮打仗,不如請他們當先生來教咱們自己的將帥以西洋兵法。”
中國當然也有許多好的兵法,有講戰略的,也有教戰術的。比如戚繼光的《紀效新書》、《練兵實紀》和茅元儀的《武備誌》都是很牛逼的軍事著作。
特彆是出自戚繼光的《練兵實紀》,更是一部具有高度實用價值的兵書。其中的許多內容,仍然被講武堂選入了教材,現在明軍的中高級將領都熟知其中的內容。
但是朱慈烺的新軍畢竟采取了西式的莫裡斯方陣為其主要的野戰戰術,所以不能完全用《練兵實紀》、《紀效新書》和《武備誌》來訓練軍官。為此朱皇帝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引入西洋教官幫著訓練部隊,還開辦了有西方軍官任教官的講武堂培養新式軍官。
不過他之前通過葡萄牙人、荷蘭人請來的西洋軍官水平參差不齊,也沒有指揮較大規模部隊作戰的經驗。他們充其量就是在歐洲戰場上擔任過中低級軍官,指揮過幾十人上百人最多到幾百人的部隊,而且都是步兵和炮兵軍官,沒有騎兵軍官,更沒有參謀人員。
所以朱慈烺的新軍其實就是一大堆步兵營和團炮連的組合,單個看戰鬥力不弱,但是一旦組成大兵團,就有發揮不了力量,遠遠達不到可以碾壓清軍的水平。
朱慈烺道:“得讓講武堂開一個將官補習班,請孔代親王和他的人來授課,讓營級以上的軍官們都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