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信剛走沒多久,索尼就和蘇克薩哈一起來了!
蘇克薩哈手裡還拿著一個信封,一臉神神秘秘的。
“皇上,這是,這是格格給您的親筆信啊!”蘇克薩哈左右看看,發現沒有外人,這才把信封雙手遞上。
“這是......”福臨手都有點抖,把信接了過來,然後撕開了封口,取出裡麵的信紙,展開看了起來。
這是建寧公主阿吉格的親筆信,內容很簡單,就是勸降!阿吉格在信中和福臨說,雖然福臨的朱阿瑪和恭親王都被博穆博果爾搶走了,但是朱慈烺還是願意給他最後一個機會......隻要他願意溜出去投降,朱慈烺就願意封他一個侯,讓他在南京衣食無憂的過完一輩子。
如果他不珍惜這個機會,那麼北京一破,朱皇帝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再拿住福臨就要問他一個謀反之罪。
謀反是要殺頭的......如果罪行嚴重,還有可能淩遲處死——他可不是孔四貞那樣的尤物,可彆想著拿頭發抵數!
“皇上,信裡麵寫什麼呀?”蘇克薩哈問。
這封信就是他的一個心腹,現在是德勝門守將的一個老滿洲護軍將領給他送來的。說是由放歸的護軍俘虜帶來的,是建寧公主寫給皇上的親筆信。
“勸降的......”
索尼問:“什麼條件?”
“免死,封侯......”
索尼搖搖頭:“要不再等等?三十萬明軍在城外圍著,一天的消耗起碼兩萬石,再拖他一個月,一定會有更好的條件的。”
他的想法也有一定道理,一天兩萬石,一個月就是六十萬石啊!朱慈烺如果扛不住消耗,一定會開出更好的條件誘降。
“不能等了......”福臨搖搖頭,“剛才尚之信來說,尚可喜、耿仲明、孔廷訓、沈永興他們要出兵和明軍決一死戰......他們要拚命了!”
“拚命?為什麼呀?”索尼一驚。
“因為北京城要守不住了......他們說明軍已經把壕溝挖到了朝陽門堡壘下麵。”福臨的臉都耷拉下來了,“你們說,有這事兒嗎?”
索尼和蘇克薩哈互相看了一眼,都點點頭。
參與北京城防的蘇克薩哈道:“明軍在城東掘壕推進,壕溝不僅掘到了朝陽門堡壘外,距離東直門堡壘和小東門堡壘的護城壕也隻有幾十步了......另外,明軍的八門巨炮還能拋射開花彈,而且奇準無比,炸得朝陽門堡壘上的兵丁死傷慘重!”
索尼壓低了聲音:“好在明軍沒在城北掘長壕,隻是在北土城布了防......而且也沒怎麼在意長河。”
長河原名玉河,更早的時候稱金水河、皂河、高梁河,是北京城西的一條水道,連著北護城河。明朝中期以前這裡是明朝帝王後妃們出城去西郊的行宮園林遊玩的禦河,到了明朝晚期就逐漸荒廢,河道淤塞,不能行船了。不過北京歸了大清朝後,多爾袞就讓人疏通了長河,恢複了它的通航能力。
福臨明白索尼的話是什麼意思,輕輕點頭:“那就在城北德勝門堡壘和安定門堡壘之間擺開戰陣吧!”他頓了頓,“朕也該下煤山走走,就在......就在千佛寺坐鎮,如果城外交戰得勝,朕就出城去鼓舞軍心,如果不利,朕也出城......索尼、蘇克薩哈,你們覺得怎麼樣?”
索尼和蘇克薩哈互相看看,都點了點頭。
索尼道:“皇上,奴才這就去準備,一定可以萬無一失!”
蘇克薩哈也道:“皇上......奴才也去準備,一定可保皇上萬全!”
福臨歎了口氣,苦笑道:“事到如今,還談什麼萬全......朕隻是對不起先帝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孔廷訓、耿仲明、尚之信、沈永興等四人上煤山的時候,福臨已經穿上了大清皇帝專用的棉甲,腰帶上還懸掛了寶刀,端坐在禦座上一動也不動,身邊的索尼、蘇克薩哈、班布爾善等人,也都換上了戎裝,幾張麵孔繃得都跟什麼似的。
“朕意已決,就要和朱家天子決一死戰!朕將親臨戰陣,以鼓三軍士氣!”福臨咬著牙,“你們派個人去下戰書......朕就在城北擺開戰陣,和姓朱的拚了!他要是英雄好漢,就彆躲著不出來!”
太好了!
孔廷訓和尚之信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
耿仲明和沈永興卻被嚇了一跳,這皇上吃錯什麼藥了?好好的苟延殘喘的日子不過,要去拚命!北京城外有三十萬明軍,而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更是高昂的不行,都等著抓你這個大清皇帝立功呢!你還自己出去......你鼓舞誰的士氣啊?
“皇上不可啊!”耿仲明撲通一下就跪了,“皇上,如今朱明勢大,我朝兵弱,隻有據守堅城,以老其師,等待豫王大兵前來,萬萬不可冒險出擊,置大清江山於一擲啊!”
沈永興也跪了:“皇上三思啊!戰陣之上刀劍無眼,更何況現在還有大炮可以在數裡之外奪上將性命,皇上即便要在城外和明軍交鋒,派大將出戰即可,皇上的萬金之軀,一定要保重啊!”
福臨點點頭:“二位言之有理......不過如今明軍的壕溝已經掘到了城東幾處堡壘之下,這幾處堡壘如果不保,那城破之日也就不遠了。所以朕決定孤注一擲,出城決戰,如果不勝,那朕就帶著你們突圍,去關外投豫王。
不過朕也不能太冒險......就在,就先坐鎮千佛寺,等城外決戰打到關鍵時刻,再率領三百侍衛鐵騎出城!”
......
“千佛寺?”
重華宮內,尚可喜已經得到了尚之信、孔廷訓的報告,老尚嘟囔著:“不會有詐吧?小皇帝傻不哩唧的,可索尼、蘇克薩哈卻是猴精兒,可彆是在耍什麼詭計啊!”
“父王,他們能有什麼詐?橫豎就是三百鐵騎,要是在城外曠野上還能衝起來,在千佛寺中管啥用?兒子帶上一千人,拉上三門炮,一準收拾了!反正朱家皇帝也沒說要活的,交個腦袋出去也一樣!”
孔廷訓也道:“是啊,尚王,咱們手頭掌握了四萬人,小皇帝手裡就幾千人,隻要下了山,那就都在咱們手裡了!”
尚可喜點點頭:“也對......現在就怕他死守煤山,隻要下了煤山,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看著兒子:“之信,給你三千甲士再加五門3磅炮,一定要拿下小皇帝!”
“得令!”
尚可喜又對孔廷訓道:“老侄,派個人去見見你老妹子和大明皇帝,一定要得個準話。我聽說大明皇帝言出必行,隻要得了他的話,咱們的命才能保住。”
“好勒,”孔廷訓道,“我讓我的乾弟弟孔四寶潛出城去。”
“不必潛出,”尚可喜道,“就以送戰書的名義去......咱們還是假模假樣的出城去布列戰陣,和明軍假打一場,等著差不多了再哄小皇帝出千佛寺。之信,你在千佛寺在設伏,拿他一個活口。”
“父王,這麼搞不麻煩嗎?”
尚可喜擺擺手:“你彆忘了阿吉格,那可是個美人坯子......打小就跟著朱皇帝,四貞那丫頭恐怕比不過她,所以咱們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了!隻要能抓活的,儘可能就抓個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