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戰爭進程通常是比較慢的,說打就打的時候不多,雙方就交惡開釁到大大出手拖上幾個月都算快的。
畢竟現在調集軍隊主要靠走,傳送消息主要靠喊,籌集點物資軍糧主要靠從老百姓的牙縫裡麵摳......要把十幾萬人湊到撒馬爾罕綠洲,也夠奧朗則布頭疼加肉疼的了。
當然了,再疼也不能退縮啊!
如果波斯和羅刹不出兵,他老人家縮就縮了,那些新歸附的河中天方教徒大概也能理解。但是現在強大的波斯和羅刹都出兵了,堂堂的帖木兒帝國怎麼能退縮?要是灰溜溜跑了,就要被好不容易拉來的河中天方教徒看不起了。
所以奧朗則布隻能硬著頭皮挺在撒馬爾罕綠洲,而且還要繼續大撒幣——多多撒錢才能把希爾汗國、波斯國和土庫曼部落的大軍都請來撒馬爾罕啊!
而在另一頭,僧格的準格爾王國也忙活起來了——堅壁清野,疏散老弱,加固城池,儲備軍資,當然......還要抓緊時間訓練一下臨時召集起來的大軍。上番的班軍嘛,疏於訓練是難免的,所以打仗之前就得臨時抱佛腳練一練。
總之,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兵,至少夏天結束前是不會出兵的。
而僧格派出的使者巴哈班第(楚琥爾烏巴什的兒子)則帶著妮莎公主的金拖鞋、畫像和詩集,還有準格爾王國的告急文書,日夜兼程,用一個半月時間走完了9000裡路,抵達了天朝帝國的心臟中樞,應天府的老山宮。
藩國的告急文書啊!
當然是再緊急不過的事情了,大元帥府接到準格爾王國進奏院的報告後,不敢怠慢,馬上移文內閣府,請內閣首輔魏藻德會同大元帥府軍師閻應元一起入宮麵君。
魏藻德和閻應元進入老山宮的時候,日理萬機的朱慈烺正在老山馬上和瑪麗.曼奇尼一塊兒騎馬,騎得是剛剛從西班牙運來的兩匹安達盧西亞馬——這兩匹馬是腓力四世因為《聖迭戈條約》的簽署,而贈送給大明皇帝的禮物(朱慈烺同樣向腓力四世贈送了精美的瓷器)。
《聖迭戈條約》嚴格說起來並不是大明帝國和西班牙王國之間所締結的條約,而是新洲合眾國、加慶王國和新西班牙王國所締結的條約。這份條約的締結對朱慈烺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個重大的勝利。新洲合眾國、加慶王國在北美洲的地位得到了新西班牙王國的承認,
而且這兩個大明藩屬國還拿到了整個加利福尼亞(包括下加利福尼亞半島)!
另外,新西班牙王國還同意有限的向新洲合眾國和加慶王國開放阿卡普爾科——每年準許不超過27艘新洲合眾國和加慶王國的商船進入阿卡普爾科港,作為交換,美洲灣、金山灣(聖.佛朗西斯科)、慶府港(聖迭戈)也會向新西班牙王國的船隻開放,不過每年準許入港的船隻不限(這三個港口本來就全麵開放)。
很顯然,腓力四世已經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也察覺到了隔壁法蘭西王路易十四的勃勃野心,所以才不得不同意了《聖迭戈條約》,好集中西班牙王國的力量用於歐洲......
這份條約其實在去年就簽完了,兩匹安達盧西亞馬也早就從西班牙發出來了。但是才到桑巴給爾,就遇上了大明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戰爭。所以運送兩匹安達盧西亞馬的一官黨商行的商船就停泊在了桑巴給爾,一直到大明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簽署停戰協定後,才得以繼續東歸。
當然了,停戰協定並不是最終的和平條約。朱慈烺提出的“入股東印度公司”、“南洋航行自由”和“共同開發淡馬錫島”的條件,已經得到了東印度公司總督馬特索爾科的同意,但是還沒有得到荷蘭大議會和阿姆斯特丹董事會的同意。
所以現在馬特索爾科和韋青山一塊兒離開了巴達維亞,正在前往荷蘭的途中。
雖然最終的和平條約還沒有簽署,但是雙方的交戰已經結束——隻是大明和荷蘭人不大了,那些跟隨荷蘭帝國主義,出賣東南亞勞動人民利益的少數頑固的土邦封建主還是要消滅或驅逐的......所以馬六甲半島和蘇門答臘島上的戰爭還在繼續。
值得一提的是,發生在馬六甲半島和蘇門答臘島上的戰爭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國之戰”,而是朱慈烺的“私人戰爭”。
因為奪取的地盤都是要拿來分配給朱慈烺的兒子們當公國的,而這些公國都是朱慈烺兒子們的私產,不是大明朝廷的產業,所以陸上戰爭的花銷都是朱皇帝從皇家商會積攢的利潤中拿出來的......不過海上的戰爭是另一回事,這是大明在和荷蘭爭奪南洋海權,毫無疑問是國戰,當然得朝廷掏錢了!
朱慈烺這個皇帝在財政的公私分明這方麵,還是做得非常不錯的。不過他這個皇帝最寶貴的並不是金錢,而是時間!
金錢可以公私分明,時間卻沒有辦法分公私。
他這邊剛用一個公國和東印度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把曼奇尼這個小妖精哄開心了,黃大寶就給他送來魏藻德和閻應元請見的奏本。
“親愛的,”朱慈烺隻好抱歉的對曼奇尼一笑,“你先去龐家花園,我忙完正事兒就去找你。”
曼奇尼小嘴一撅,顯得有點不大樂意,但她還是勉強點了點頭,“陛下,我等著你。”
“好好好......”朱慈烺對黃大寶說,“大寶,送瑪麗回去。”
說完就騎著胯下的安達盧西亞馬,帶著幾個侍衛,直奔皇極殿而去了。他趕到皇極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黑了。魏藻德和閻應元還有一個又黑又瘦(累成這樣的),還一個勁兒在打哈欠的蒙古人看見皇帝快步走來,趕忙起身行禮。
魏藻德和閻應元行了揖拜禮,那個蒙古人則跪下磕頭。
“起來,起來,”朱慈烺擺擺手,“不必跪了......都坐下說話。”
魏藻德和閻應元都大大方方坐了,隻有那個蒙古人,就是準格爾王國的使者巴哈班第一個人站在哪裡,顯得非常拘謹。
“怎麼回事?”朱慈烺也不招呼巴哈班第落座,而是開口問了起來。
“陛下,有人向咱們宣戰了!”
閻應元一張嘴就把朱慈烺驚了一下。
“宣戰?誰啊!”朱慈烺問。
巴哈班第插嘴道:“陛下,是帖木兒帝國的奧朗則布向咱們宣戰了!
他,他還讓人給陛下送來了拖鞋!”
“什麼?拖鞋?”朱慈烺愣了一下,臉色馬上就鐵青起來了,他想起奧朗則布大象送拖鞋的事兒了——大明和天竺國有時候也會互派使節,所以他知道這個天竺“大帝”有多蠻橫!
“他好大的膽子!”朱慈烺怒了。
“陛下,”一旁的閻應元捧著個盒子,看見朱慈烺發怒,知道他誤會了,趕緊把盒子遞上去了,“拖鞋在這兒,您看看......”
“看看?你......”朱慈烺瞪了眼閻應元,“一個臭拖鞋,拿出去扔掉!”
“不臭啊......”閻應元道。
“你聞過?”朱慈烺差點給氣樂了。
“沒聞過,那是送給您的......”說著話,閻應元已經一手拿下來盒子的蓋子,然後單手托著盒子送到了朱慈烺的眼前。
朱皇帝瞄了一眼,就愣了一下,“這是奧朗則布的鞋子?怎麼看著像女鞋?”
“陛下,這是奧朗則布的女兒,”魏藻德這個時候也站了起來,笑著展開了妮莎公主的畫像,“美而慧的天竺第一才女妮莎公主送給您的拖鞋和畫像還有一本公主是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