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八旗蒙古騎兵讓明軍騎兵吊打的消息,很快就彙總到了大清國皇帝行在這裡。
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對的泰鬆太後和八個皇阿瑪立即召集下麵的將領,還有三位友邦人士——鬆平信綱、保科正之和西班牙大使德薩拉曼卡,一起到行在大堂裡麵商量起了對策。
“八旗蒙古的騎兵這些日子損失太大了......本以為隻要讓他們以百騎或二三百騎的大隊行動,再小心謹慎一些,彆讓南朝的人打了黑銃,就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可沒想到崇禎這個強盜居然從西域搶回了許多大馬,力氣大而且速度快,馱著個鐵甲騎兵還能跑得跟飛似的,可憐咱們的蒙古勇士打不過不說,現在連跑都跑不了!”
泰鬆太後自己就是蒙古人,她的權力基礎又是正黃旗蒙古的五千戶,當然得替大清國的蒙古人說話了。現在說起蒙古勇士打不過又跑不掉的事兒,都眼淚汪汪了。
八個皇阿瑪卻聽得直搖頭......都打不過跑不掉了,還算什麼勇士啊?
在場的西班牙大使德薩拉曼卡帶著個會說滿洲話和西班牙語的朝鮮天主教徒當翻譯,所以也能聽懂大清皇太後的話,而且他也明白那些可憐的蒙古人遇到了什麼?他也是一名騎士嘛!
“皇太後殿下,”這個在歐洲戰場上同各路天主的敵人都戰鬥過的德薩拉曼卡大使用西班牙語插話說,“諸位皇帝的爹地殿下.......根據我在歐洲各地和新教徒、異教徒的軍隊戰鬥多年所得到的經驗,明國皇帝的騎兵不僅擁有優質的戰馬,而且訓練有素,能夠進行殺傷力極大的牆式衝鋒。即便在歐洲,這支騎兵也能算得上精銳了,蒙古騎兵打不過他們是很正常的。”
他的話被翻譯成了滿洲話,聽得泰鬆太後和八個“皇帝的爹地”聽得都很不痛快——蒙古騎兵是僅次於滿洲騎兵和明國騎兵的精銳,肯定比歐洲人的騎兵要厲害!
你們歐洲人也就是火銃、火炮和戰艦比較厲害......玩騎兵你們不行!蒙古人的勇士多半是可以站在馬鞍上開弓射箭的!這手功夫那真是絕了,連滿洲人都很佩服的。
保科正之也帶著個能說西班牙語的小姓,名叫益田時貞,所以這會兒也知道西班牙人的意見了,於是就順口提出建議道:“既然蒙古騎兵打不過明國騎兵,那就讓世界第一的滿洲鐵騎去打吧!”
保科對滿洲騎兵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他這個慶州藩主在過去五年中和滿洲鐵騎合作了十幾次,而且多半打了勝仗——明軍在朝鮮的騎兵和朝鮮國自己的騎兵,還是打不過滿洲鐵騎的!
不過他的話被翻譯成滿洲話後,八個“上皇”的臉色就都陰下來了。滿洲鐵騎可是他們的本錢,能拿出去和明軍拚嗎?拚光了,還拿什麼去給福寧當皇阿瑪?
八個“上皇”當中,多爾袞和保科的關係最好,也知道這個日本傻大個比較實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就會說出欠考慮的話。於是就嗯咳一聲,打破了有點尷尬的場麵。
“其實我滿洲鐵騎最拿手的還是下馬步戰!”多爾袞一臉認真地道,“所以我們還是準備和南軍打一場堂堂之陣吧!”
多爾袞說的話聽著有點奇怪,但卻是事實。滿洲騎兵最拿手的,的確是下馬步戰。
不過騎兵的下馬步戰和步兵的步戰,還是有所不同的。下馬的騎兵隻是暫時放棄了衝擊力,但他們仍然擁有戰場機動性(他們隨時可以上馬)。
而擁有戰場機動性意味著他們擁有進和退的主動權,擁有交戰區域的選擇權,而且還可以輪流出擊輪流休息——可以在戰場上休息可是一個巨大的優勢,這有利於保持戰士的體力,可以通過持久的消耗拖垮敵人!
另外,掌握機動性優勢的滿洲騎兵也可以通過限製敵方步兵的行動,打擊他們的補給線,讓他們陷入求戰不得,進退不能,補給匱乏的絕境。
但是滿洲騎兵基於機動性的優勢,都是建立在他們可以在騎戰中打垮明軍騎兵的基礎上的......而現在,這個基礎已經不存在了!
多爾袞當然知道滿洲騎兵的優勢不在了,但是蓋州之戰卻不能放棄......因為一旦放棄蓋州之戰,大清國就很難再一次集結起多達10人的大軍了,也不大可能再得到至少3萬日軍(其中1萬用於偷襲青泥窪灣)的支援。
不過他也不知道這仗該怎麼打,於是就瞄了自己的親弟弟多鐸一眼。在如今的八大皇阿瑪當中,最難打的還是多鐸啊!
“我估計明軍可能會在榆林鋪下寨,以榆林鋪為據點和我軍交鋒。”多鐸思索著道,“而我軍可以沿著清河下寨,同時在清河以南修建幾個堡壘,以浮橋溝通南北。等到明軍占住榆林鋪,我們就依托清河南岸的堡壘,背水列出步陣和明軍交戰。
這樣我們即使不能取勝,還可以退回堡壘和清河北岸堅守,以吸引明軍主力對峙,為偷襲青泥窪海灣創造可能。”
多爾袞笑著問一眾阿瑪和泰鬆太後以及兩位日本友人道:“諸位覺得怎樣?”
“清河南岸的步陣需要投入多少兵力?”代善摸著花白的胡子,“各旗出多少兵?”
這是在“詢價”了......現在的大清國說是一帝一後八阿瑪共治,實際上是分裂成了七個部分——兩白旗的三兄弟倒是同氣連枝,合起來算是一個部分。
所以決戰之前,一定得討價還價一番。
“一個旗出8000,”多爾袞道,“總共出64000......再請日本友邦出16000,湊個80000大軍如何?”
“行啊!”阿濟格馬上給多爾袞捧場,“就這麼辦吧!”
“我也同意,”莽古爾泰現在也緊跟多阿瑪,“一旗8000,最公平了!”
多鐸笑問保科正之,“保科桑,你的,覺得可行嗎?”
保科正之和鬆平信綱交換了一下眼神,點點頭道:“幺西,我們就出16000人吧!”
日本友人都照著多爾袞的意思出兵了,彆人也沒什麼好說,剩下的幾個阿瑪都點了頭。
豪格這時又補了一個問題:“步陣怎麼擺?是四方形還是長蛇陣?”
步陣也有很多種擺法,什麼鶴翼陣、魚鱗陣、長蛇陣、四方陣等等,現在還多了個“太祖方陣”。
多鐸稍加思索,就有了決斷:“擺四方陣吧。”
四方陣就是四四方方的空心方陣,這個空心方陣可不是歐洲人獨有的,中國這邊一直就有,而且宋朝以後就挺流行的。那個大名鼎鼎的平戎萬全陣的內三陣(就是核心三陣),就是三個空心方陣。
而且宋朝、明朝比較常用的步陣,也大多是以一個空心方陣為核心的——沒有騎兵優勢的部隊在麵對擁有騎兵優勢的敵人時,必定要擺大方陣,要不然就被人包抄了。而大方陣必定是空心的,要不是空心的,方陣內的部隊就沒辦法調動了。如果敵人盯著一個點打車輪,幾輪下來就崩了,打不死也累死了......
而多鐸這個大清國最勇敢的阿瑪現在提出擺四方陣,實際上就是承認了清國的騎兵打不過明軍的騎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