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上的風雲變幻,弗朗茨已經顧不上了。神聖羅馬帝國剛剛複立,還有一大堆的問題等著他處理。
德意誌各邦國好解決,反正都是高度自治,不需要中央政府插手地方政務,約定好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後,事情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萊茵蘭地區打成了一片廢墟,除了一幫難民外,就什麼也沒有了。戰後重建成為了維也納政府1892年的主要工作。
剛拿到的洛林公國、阿爾薩斯省、勃艮第王國情況還要更加糟糕。雖然曆史上這些地區都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領土,但法國人已經在當地統治了上百年,早就已經根深蒂固。
歡迎神聖羅馬帝國的不是沒有,但那已經成為了極少數,大部分民眾都站在了法蘭西一邊。
沒得說,這樣的麻煩維也納政府不會接手。從奧軍占領上述地區開始,就不斷的遣返法國民眾。
很明顯,事情不會那麼順利。法國人可以遣返,神聖羅馬帝國的民眾卻無法驅逐。
這是一筆爛賬,曆史往前推很多人的祖宗都是過神聖羅馬帝國的一員。隻要會幾句奧語,再一口咬定是神聖羅馬帝國的遺民,根本就沒有辦法鑒彆。
故土難離,為了不被遣返,能夠混進來的都混進來了。其中也包括一部分反奧分子,趁機潛伏了下來。
幸好這次獲得的領土不大,深山老林不多,不適合遊擊隊生存。要不然有當地人配合,奧軍想要剿滅遊擊隊還真不容易。
遊擊隊沒有了,不等於當地就穩定了。或許是繼承了法蘭西的傳統,維也納剛剛發布地方政府主官的任命,當地就爆發了遊行示威運動。
“有多少人參加遊行?”
弗朗茨冷漠的問道。
看得出來,他真的被氣到了。見過不給麵子的,沒有見過這麼不給麵子的。
如果中央政府任命的官員沒有做好,當地人要抵製,弗朗茨還可以接受。這才剛公布人事任命,就跳出來鬨事,已經遠遠超出他的底線。
妥協讓步是不可能的,要是退讓了,中央政府就權威就完蛋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會跟著學樣。
卡爾首相:“先後大約有20萬人參加遊行,尤其是勃艮第地區,還有暴民衝擊政府大樓。
根據搜集的情報顯示,策劃這次行動的是當地的幾個小黨派。想要通過遊行示威,要挾中央政府廢除新聞法案、開放選舉權,以實現區域自治。
事件升級後,駐軍第一時間接管地方。目前正在抓捕了多名政黨成員,可惜他們的首腦人物在案發前就出國了。”
“自治”不是什麼新名詞,神聖羅馬帝國連邦國都有一堆,自然不缺乏自治區。
但這些地區要麼是曆史遺留,要麼是情況特殊,不適合中央政府直接統治。
顯然,洛林、阿爾薩斯、勃艮第三個邊界省份不適合自治。雖然當地人現在以神聖羅馬帝國公民自居,但那是建立在驅逐法國人的前提下,很多人都是不願意跑路才接受的。
歲月是把殺豬刀。都過去了上百年,誰也不能保證當地人對神聖羅馬帝國的歸屬感有多高。
真要是讓他們自治了,沒準哪天這些家夥又和法國人勾搭在了一起。
弗朗茨揉了揉額頭,緩緩說道:“發布最高通緝令,緝拿這些在逃重犯,死活無論。
外交部做好準備,在下一次歐陸聯盟會議上提案,爭取簽署一份打擊跨國犯罪的條約。我們不能讓海外,成為法外之地。
至於參加遊行的民眾……”
好吧,弗朗茨還是猶豫了。牽扯到的人數太多,換誰來處置都會感到頭疼。
“重新審核當地民眾的身份,將潛伏進來的法國奸細揪出來,情節嚴重者就地處決,其餘人通通驅逐出境!
考核標準不僅局限於語言,有過任何反政府反社會的言論、行為,從事過任何犯罪記錄,知情不報、故意隱瞞包庇敵特份子,都要重點審查。”
“審查”,自然是不可能的。遺留下來的民眾足有上百萬,一個一個去查,估計本世紀都不一定能夠完成。
在這種背景下,自然隻能采取非常手段了。總之,一句話凡是神聖羅馬帝國民眾,那都是擁護帝國、擁護皇帝,堅決和敵人做鬥爭,擁有優良傳統美德。
這種企圖分裂國家、危害國家的行為,肯定不是帝國民眾會乾的,參與者一定是法國人的奸細。
不存在株連不株連,在這個講血統的年代,一個是法國人,自然全家都是法國人了,包括所有直係、旁係親屬,沒有主動揭發的,那都是法國奸細。
搞擴大化,並非弗朗茨的本意,但是沒有辦法。現在不將這些人驅逐出境,未來再想要清理這些隱患就難了。
僅憑神聖羅馬帝國的旗號,就能夠讓幾百萬法國人投靠,這分明就是天命之子的待遇。真要是有這麼強的號召力,哈布斯堡王朝也不會被拿破侖打趴下了。
在政治手段嘗試失敗後,弗朗茨果斷的選擇啟動備用方案。反正從一開始,維也納政府就沒有準備從法蘭西獲得人口。
仇恨的種子早就埋下了,現在無非是讓兩國的矛盾更深一些。想要化解仇恨、緩和矛盾,在這一代死光之前,根本就不用考慮。
內心深處,弗朗茨也是後怕不已。要不是這些人沉不住氣,提前暴露了出來,沒準他們就真的成為了奧地利的隱患。
彆的不說,隻要把亂七八糟的思想輸入進來,就比任何武器都要可怕。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法蘭西依舊強大,他們的思想對知識分子還有誘惑力,現在麼大家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隻有經驗教訓。
在這方麵,大家都是非常現實的。要學也要學習成功的經驗,失敗的隻能用來吸取教訓。
不光是外界在反思,就連法國人自己都在反思。然後,法蘭西思想界變得更加混亂了。
有怒罵巴黎革命政府的,有痛斥君主製度的,有抨擊資產階級財團的,有甩鍋英國人的,也有鄙視反法同盟人多勢眾的,甚至還有人將戰敗歸結為“自由過了火”……
五花八門的思想,此刻正在巴黎百花齊放,糾結什麼思想才能救法蘭西,一時半會兒是確定不了的。
要不是反法同盟才剛剛開始撤軍,沒準巴黎就要上演全武行了。如果維也納政府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挑起法國人的內戰。
內部都這麼亂了,誰還有功夫去給神聖羅馬帝國製造麻煩。就算是真想乾,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卡爾首相:“陛下,法蘭西的局勢非常糟糕。如果我們采取備用方案,巴黎政府恐怕會撐不住。
根據搜集到的情報,法蘭西的失業率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難民人數更是超過了五百萬,大部分都是各國遣返的民眾。
如果我們把剩下的這幾百萬人遣返回去,法蘭西的難民人數恐怕就要突破七百萬大關了。
戰爭抽乾了法蘭西的血液,巴黎革命政府接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他們根本就沒有收拾殘局的能力。”
真實情況比卡爾說得還要嚴重,巴黎革命政府現在不僅缺錢糧,對地方政府的約束力也是微乎其微,根本就是一個空架子。
包括目前的難民救濟,都是地方政府和貴族主持的,很多地方政府的財政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旦超過極限,地方政府停止對難民進行救濟,這顆不定時炸彈就會被引爆。
難民變流寇的恐怖後果,弗朗茨是一清二楚的,那就簡直就是一個黑洞。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王朝,都是被這個黑洞吞噬的。
“法蘭西的人口應該下降到了三千萬以內吧?”
卡爾首相肯定的回答道:“早就到了!戰爭爆發後,法蘭西光流失的移民就超過了百萬,又戰死了上百萬,餓死的就更多了。
巴黎革命政府缺乏足夠的施政能力,沒有及時采取應對措施,還在坐視危機放大。
為了穩定地方,駐紮在法蘭西境內的盟軍,已經多次出擊剿滅叛軍。”
弗朗茨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功夫後,才緩緩說道:“既然巴黎革命政府爛泥扶不上牆,那就索性推到重建好了。
實施備用方案,等巴黎革命政府完蛋後,再扶持一家王室複辟。省得他們推三阻四,這麼長時間都沒能選出一個國王來。”
屁股決定腦袋,作為君主體係的既得利益者,弗朗茨自然要維護這一體係。
正好法蘭西的王室多,波拿巴王朝完蛋了,還有波旁和奧爾良可以替補。
歐陸聯盟組建後,第一份決議就是責令法蘭西複辟。作為戰敗國,法國人自然沒有拒絕的底氣。
但在具體實施的時候,這種嚴重損害巴黎革命政府利益的決議,就遭到了抵製。
明著拒絕不行,巴黎政府就推出了國會頂缸。反正議會的效率就那樣,三年五年扯不出結果都是正常的。
作為一個講規矩的老大,維也納政府自然不能因為法國人的速度慢,就強行乾涉人家的內政。然後,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事情沒辦成,歐陸聯盟對法蘭西的人道主義援助計劃,自然也擱置了下來。原本弗朗茨是準備耗下去,用糧食逼迫巴黎革命政府做出讓步。
怎奈巴黎革命政府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不上道,就像沒有看到危機一樣,死死的握住權力不放手。
仿佛隻要他們肯堅持,為了賠款能夠正常支付,維也納政府就會向他們妥協一樣。
這樣的威脅,自然嚇不到弗朗茨。法國人要支付的賠款確實多,但眼下要支付卻隻有那麼一千多萬神盾,分到維也納政府頭上的更是隻有幾百萬。
這麼點兒錢,對彆的國家來說或許是一個大數字,但是擱在神聖羅馬帝國身上,無非也就一天的財政收入。
沒了就沒了。就算是少了一天的收入,維也納政府的日子還是可以照樣過,還不至於因此鬨饑荒。
為了自己的心情好一點兒,弗朗茨決定踹掉那個不聽話、又無能的巴黎革命政府,換一個聽話的上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