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安十五歲生辰這天,老侯爺和陳氏想著給孫子說親,請了方圓十幾裡之內好人家的姑娘,又請了唱皮影戲的,“咚咚鏘鏘”敲了一整天。“少爺哪裡去了?”沈流年正在屋裡梳妝,回頭一看,兒子又不見了,“方才過來請安,我讓他等我的。”“少爺聽見唱皮影戲的聲音,心早就飛了,哪裡還等得?”蓮玉已經嫁人了,如今是七寶在她身邊服侍,七寶聽見唱皮影戲的聲音,也想快點去墨香居,因此隻隨便給沈流年頭上插了幾根珠釵完事。“這孩子,今天家裡要給他說親,也不知在人家姑娘麵前表現得文雅一些,還是除了吃就是玩!”沈流年扶著孕肚緩緩起身,和七寶主仆二人剛出門,就聽見“轟”的一聲,一道白光降在院子裡。沈流年開始以為是打雷了,等走過去一看,立時驚了:“二師兄?你是來給安兒慶賀生辰的?”謝知言自從上回給謝玄施了忘字訣之後,已經許久沒來過人間。這十幾年,他給謝玄施的忘字訣應該早就失效了,沈流年給他燒了不少香,讓他下凡來再給謝玄補一個忘字訣,可謝知言都沒回複。“我是突然想起來,謝玄那個忘字訣該失效了,趕緊下來看看,”謝知言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尷尬道,“走得太急,摔了一跤。”“你還知道來看啊?”沈流年忍不住抱怨道,“這十幾年我給你燒了多少香啊,你都不理我,要不是商沉的朋友在東海國找到了醫治心脈的神藥,我們每年派人送進宮去,他早就死了。”“也不能怪我啊,人間一年,仙界一天,我不過就是清閒了十幾天,誰知人間就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謝知言鬆了口氣的樣子,“那小子還活著,那我就放心了。”他在仙界和人鬥酒論法,一晃十幾天過去,回到住處發現香火繚繞,全都是沈流年燒來的碎碎念,這才驚覺人間還有個人等著他去救,便急急跑下來瞧一眼。“這麼沒有責任感的神仙,我不理你了!”沈流年賭氣就往院外走。謝知言這懶懶散散的性子真是一點沒變,從前養著沈流年時,也是經常留下幾個包子就消失兩三天,害得她小小年紀就要學會自己填飽肚子。等到了墨香居中,商沉正在與人說話,看見她挺著大肚子,趕緊過來攙扶。“少夫人請坐。”幾個方才和商沉說話的人紛紛站起來見禮,其中有幾個是沈流年見過的,也有幾個麵生的。考慮到這其中大概會有商安將來的嶽父,沈流年也和氣地欠身行禮道:“多謝各位今日來為犬子慶賀生辰。”“少夫人,你也勸勸刺史大人,”周林深見沈流年坐下,便用下巴指著旁邊主桌上的沈倫說道,“沈承旨如今是聖上麵前的紅人,國之棟梁,所謂瑕不掩瑜,千萬彆因為些小事影響了沈承旨的仕途。” 沈容這十幾年來青雲直上,當初他科舉排名並沒有進入前三,隻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可如今已是翰林院承旨,年紀輕輕就位同副相,還真是被餘氏給說中了,他這兒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可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沈容仕途上一片大好,深受謝玄器重,可偏偏這麼多年來沒有成親,不止如此,他獨自在上京為官,聽說還和一位南風館的花魁過從甚密,兩人互相引為知己。沈倫知道這事後,發誓要把兒子帶回青州成親,可沈容如今已是四品高官,與他爹平級,自然不會聽他爹的話,所以就賴在上京,繼續養著那個南風館的男人。沈流年唯一的弟弟拒不成婚,還和一個男人同吃同睡,此事已經成了沈流年她爹的心病,感覺在同僚間都抬不起頭來,因此今日乾脆單獨和老侯爺坐一桌,遠離了其他的同僚。“周大人說的是,我會勸勸父親,”沈流年點頭道,“沈容他獨自一人在上京為官,寂寞也是人之常情,他如今也是三十歲的人了,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正是這個理兒,”旁邊一個中年男人說道,“沈承旨的事兒上京官場都知道,就連聖上也知道,那些禦史都沒說話呢,沈刺史又何必如此較真呢?”沈流年無奈歎氣:“我爹就沈容一個兒子,心煩自然是有的。”這些年來,她和商沉不知給沈容引薦過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可他都以公務繁忙給推了,後來他身份不同了,商沉和沈流年也不好再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他,成不成婚的也隻能由著他。“對了,你們聽說了沒有?”說完了沈容的事,一個白胡子老頭又轉了話題,“皇上前段時日突然對一位宮娥發了大火,把她趕走不說,還讓皇後整頓後宮,趕了好些宮娥出來,嘖嘖。”都說婦人喜歡八卦閒聊,所以罵人家“長舌婦”,沈流年此時才發現這些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一點也不比婦人聊得少,他們八卦起來上天入地,宮裡宮外,什麼都能侃兩句,而且還毒舌得很,專揀人家的醜事說。“聽說了!我聽上京的親戚說,”周林深接過話題,“就連妃以上的娘娘隻要沒生育的都被趕了出來。這幾天上京城可熱鬨了,那些娘娘和宮娥有家的回家,沒家的出家,哭天喊地的。”商沉拉著沈流年的手緊了緊,輕“嗤”一聲道:“現在想起來趕人了,當初三宮六院的也沒見他少招人,沒準他是膩了舊人,想換一批新人呢。”皇後納蘭初性子雖然桀驁,可完全被謝玄吃得死死的,自從生了個嫡子後就再也沒敢鬨過,當初有多善妒跋扈,如今就有多委曲求全,所以這些年來,謝玄身邊環繞的女人不斷,宮中皇子皇女接連出生。可就在上個月,不知哪個大聰明給謝玄送了一個宮娥,那宮娥和十幾年前的沈流年有七八分像,結果就像一根火柴丟進油桶中把謝玄的怒火點燃了,當場把那宮娥扇出宮去了不說,還把納蘭初叫來訓斥一番,責令她整頓後宮,把心懷不軌的人都丟出去。起初隻是丟了些小宮娥出去,後來謝玄不滿意,說把所有沒生育子女的妃嬪都趕出去,納蘭初不敢說什麼,隻好照做,所以上京城才鬨得沸沸揚揚。至於那個小宮娥為何會惹怒謝玄,也無人知道。
第97章 整頓後宮(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