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三年一度的朝臣宴會。各方朝臣從四麵八方而來,齊聚一堂,把酒言歡,訴說著君臣之誼。如今的大楚,如日中天,四方不敢來犯,正在走向全盛。朝臣們自然也心裡高興,在這三年一度的宴會上暢飲。葉雲錦坐在齊修言右手邊的位置,身穿明黃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鸞袍,頭戴彩繡鳳凰釵,整個人光彩熠熠,可也顯得她的臉色愈發蒼白,濃妝也壓不住眼底憔悴。這幾日總是睡不好,做一些噩夢,頭疼。本想著飲兩杯便回去,然而一抬頭,卻看到了那人。恍若隔世,百味陳雜。她沒想過,自上次一彆,還能再見到他。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他了。沈明塵坐在右邊武官那一列,他的前麵案是他的父親沈將軍,他坐在父親身後,身子被掩藏大半,唯有那灼灼目光正落在她身上,與她觸碰。刺得她挪不開眼,視線就像是粘在他身上一般,看了一眼又一眼。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看著他,要懂得回避,可是視線就是挪不開。儘管已經偏過臉,可仍舊想要看他。三年多的時間,他看著像滄桑又憔悴,哪裡來的半分當年鮮活的影子。他微微垂首,麵上沉穩內斂而又恭敬,身上被那些世俗禮教包裹著。整個人端端正正坐著,絲毫不越君臣之禮,看著與忠心耿耿的沈大將軍彆無二致。目光之中那一點灼灼,對他來說是情難自已,是最過分的東西了罷。沈明塵自知她已經是皇後,兩人之間是君臣關係,絕不可能有其他。他不該這麼看她。他艱難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又落到麵前的玉盤上。順從而又克製。葉雲錦見他垂首,也挪開視線,總算能夠喘息兩口。可是這心裡麵卻悶得發慌,透不過氣。她提前離席,站在太液池邊水榭之上,依著欄杆,望著月色之下波光鱗鱗的湖麵。秋風瑟瑟,卷起手臂披帛,飄飛身後,恍然若神人。葉雲錦在這一站,便是一個時辰。她離席前的種種,齊修言都看在眼中,知道她難忘故人,也知道兩人的對視與相見恨晚。在宴會結束後,齊修言留下了沈明塵。“臣參見陛下。”沈明塵在齊修言麵前俯首稱臣,恭恭敬敬。齊修言看了他一眼,又想起當時他搶親時的畫麵,那個時候,他咬牙切齒辱罵他,可不是這般恭敬。沈家人把忠君忠國刻在了骨子裡,可能他平日裡就是這幅樣子罷。“西北安定,有沈小將軍一份功勞,朕甚是欣慰。”“沈家受民供養,受恩澤於軍,守護萬民,為君分憂乃是分內之責。”沈明塵恭恭敬敬,內斂而又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