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要不要把稻穀脫粒機推廣出去這個問題,劉秀內心還是有些舉棋不定的。
倒不是說他舍不得,那玩意又不能用來吃,沒必要藏著掖著,而且他也沒想過靠這玩意撈錢,目前的生活已經夠可以了。
不可否認的是,稻穀脫粒機一旦推廣的話,絕對是一件惠民無數的事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功德一件。
畢竟脫粒機不但可以幫助稻穀脫粒,還能用在麥子上麵,一旦到了秋收季節,不但能減輕無數農民的勞動力,更是搶收的利器!
農民都是一群看天吃飯的勞苦大眾,並不是說莊稼種植下去就一定能收獲了,君不見無數農民累死累活一年下來,結果一場暴雨之後一年的辛苦勞作就白忙活了。
而他們一旦擁有了脫粒機,不敢說完全,至少很大程度上能夠減少天災的危害,再不濟也能將地裡可以收獲的莊稼快速搶回去一部分。
從內心來說,劉秀是很想將脫粒機這種技術分享出去的,畢竟他自己就是農村家庭出生,親自經曆過一年辛苦勞作卻顆粒無收的心酸。
甚至若是可以的話,他還想把耕犁技術,作物的育苗移栽技術和脫粒機這些關於農業生產的東西都推廣到全天下,讓天下農民增產增收減少饑餓。
作為從農村走出來的人,劉秀太知道農民的不容易了。
可是吧,推廣這些東西可不是說說而已,其中牽扯太大了,稍不注意對自己或者對他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的這些技術是能讓農作物增產增收的,這種增加並非一家一戶,涉及到全天下,那得是多麼可怕的影響力?
尤其是在這個沒有國家概念的世界,各方實力把持一方,若是被他們知道了這些技術,誰不眼紅?一旦眼紅之後就想要把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畢竟人心都是見不得彆人好的,如此一來,最先掌握這些技術的人是什麼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這種情況是可以預料的,一旦操作不好彆說惠及萬民,搞不好還會引發波及無數地方的大混亂!
細思極恐,這個世界的農民為什麼安分守己?因為他們還掙紮在溫飽線上,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那麼多,一旦他們吃飽了,就該那些所謂的上位者和武者心慌了,因為那個時候的農民不再為肚子發愁之後,就會想要得到更多,如此一來,無數農民和上位者的衝突將是不可避免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看似小小惠民技術,深入去想的話後果不是劉秀想看到的,他是有心想要普通勞苦大眾過得好點,卻不是想要給他們帶去災難。
“這件事情急不得,必須得慢慢來,要麼是潤物細無聲的進行,一點一點把技術普及出去,讓這個世界有一個接受的過程,必須要穩,不能出現大的動亂,直到最後人人受益之時,那時已成定局,也就無傷大雅了,除此之外,想要快速普及的話,除非是和一個或者多個能鎮得住場子的勢力合作推廣……”
皺眉沉思,很快劉秀就打消了第二個想法,人心是最不能揣摩了,一旦那樣的勢力知道了這些技術他們還會合作嗎?再說,他劉秀憑什麼去和人家合作,一旦表露出目的的話,迎接他的估計不是合作推廣而是控製!
“哎,目前看來,這些東西隻能暫時藏拙在山中了……”思索之後劉秀輕輕一歎。
很多時候就是這麼無奈,明明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因為各方麵的原因而無法公之於眾。
這個事情劉秀壓在心底,他知道急不得,有句叫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的話絕非說說而已。
當然,他也並未放棄把這些技術推廣出去的想法,如何穩妥的操作他已經有了打算。
說白了就是花時間潤物無聲的一點點把技術推廣出去,讓這個世界一點點接受,不至於一下子就推翻以往的模式造成動亂。
“或許我想多了吧,這個世界大體還是農耕社會,我也沒有深入去了解這些農業技術,說不定人們的耕作方式比我掌握的更先進呢,今年就算了,明年吧,先觀察一下在做打算……”最後劉秀搖搖頭自嘲一笑。
他都想好了,明天初春先暗中觀察一下人們是如何耕作的,如果人們的技術比自己的好他就不準備顯眼了,若是還停留在相當落後的階段,他也不會吝嗇手中這些技術。
窺一斑而見全豹,其實從林邊村的情況劉秀就大致能猜出這個世界的農耕水平處於什麼狀態了。
“如果,如果這個世界的耕作技術還很落後的話,那麼從明年開始,就把自己掌握的技術一點點推廣出去,就以林邊村為試點,先讓他們學會給莊稼施肥,過個兩三年,他們適應了,看到好處了,其他地方差不多也學會了,自然而然的就把施肥這種技術輻射出去了,下一步再教他們作物育苗移栽技術,如此過個兩三年後,再推廣耕犁技術,又幾年後脫粒技術這些……,如此一來讓這個世界有一個接受過程,不顯得突兀,又不至於把我推向風口浪尖……”
心念急轉,劉秀很快就有了一個完整計劃,實施起來不難,最多就是花費的時間長了點而已,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
甚至劉秀還有另一個想法,不管怎麼樣,他總是會死的,這個他從來都不否認,而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隻是一個外來者,時間長河過後,這些東西就當做是他存在過的證明吧。
拋開煩惱不去想那麼多,劉秀的日子又悠閒了下來。
地裡的莊稼日漸成熟,卻還沒有到完全能收獲的時候,為了避免一場天災讓自己的莊稼竹籃打水一場空,劉秀也沒法出遠門,得看著才行。
清閒的日子劉秀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又去了一趟青柳鎮買回來幾個壇子,種的辣椒慢慢的在紅了,他先摘了幾十斤,混合薑蒜切碎,放上食鹽攪拌均勻,最後放壇子內密封好,等它自然發酵,這樣一來個把月時間他就能吃到糟辣椒炒的菜了。
小時候劉秀的母親每年都會做幾壇糟辣椒,無論是炒菜還是炒肉,放一些進去都異常下飯,如今他有點懷戀那種味道,趁著沒事兒就做了一些。
“再過十來天,莊稼就可以陸續收獲了,看來因為這個世界一年時長的關係,莊稼完全沒必要等到秋天再收獲……”這天晚上,劉秀在水榭露台上一邊撥番薯皮一邊看向平原上的莊稼嘀咕。
番薯是劉秀在自己種植的地裡刨的,個頭沒有記憶中動不動就幾斤一個那麼大,卻也不小,小碗大的個頭比去年沈風捎來的要大很多,劉秀提前刨了一些嘗嘗鮮。
此時劉秀手中的番薯是烤的,他烤番薯的技術不怎麼樣,很多地方都烤糊了,但這並不影響烤番薯的味道,輕輕撥開外皮,內中金黃的番薯熱氣升騰香味撲鼻。
“也不知道沈風最近如何了……”
看到番薯劉秀就想到了沈風,劉秀看著遠方的夜色嘴裡嘀咕。
正在猜測踏上武者這條路的沈風如今到了什麼層次,拿著烤番薯的劉秀表情定格,渾身汗毛直豎看著前方吞了口口水道:“有事兒嗎?”
這會兒劉秀渾身緊繃,大有見事不對拔腿開溜的架勢。
此時原本在湖泊中心安靜對月吞吐的巨蟒居然搖曳龐大的身軀來到了劉秀水榭不遠處,龐大的頭顱伸了過來距離劉秀不到十米,冰冷的眸子注視著他。
如此近距離的和鄰居對視,這是劉秀第一次,心裡的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他問的話當然是對著這個鄰居說的。
好端端的它跑我這邊來乾啥?劉秀心頭忐忑的猜測。
然而此時巨蟒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劉秀,也沒有多餘動作。
你到底想做什麼倒是吱個聲啊,這樣整得我壓力很大……
心頭無語嘀咕,劉秀看著巨蟒也不敢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遲疑中,他看向手中撥好的番薯,小心翼翼的舉起說:“你想吃這個?”
巨蟒點點頭,直勾勾的看著劉秀手中的烤番薯,甚至還伸舌頭舔了舔嘴唇,這畫麵看上去無論如何都有點詭異。
劉秀當場就差點翻白眼,你想吃番薯多大個事兒啊,給我整這麼驚悚,還以為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呢。
心頭悄悄鬆了口氣,劉秀把撥好的番薯丟了過去說道:“接好”
麵對飛過來的番薯,巨蟒都不待張嘴的,舌頭一卷番薯就消失在了它嘴裡,然後繼續看著劉秀。
額頭黑線劃過,劉秀隻能繼續撥烤好的番薯。
看到沒,我烤的番薯連隔壁鄰居都饞得主動上門求投食了……
結果就是,劉秀烤的番薯全都進了巨蟒的嘴巴,他自己還一點沒吃上,看著一桌子的番薯皮他差點欲哭無淚。
相對於巨蟒的體型來說,劉秀烤的那點番薯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它吃完之後也沒為難劉秀,最後舌頭舔了舔嘴唇慢慢遊走了。
“它最後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似乎嘗到了味道還想有下次?額,話說回來,我這鄰居估計之前從來沒吃過熟食吧?這次是番薯,下次會不會繼續跑來蹭吃蹭喝?”看著鄰居離去的身影劉秀一臉我是不是攤上大事兒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