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江湖客踏足小院,卻並未表現出囂張的姿態,反倒是顯得很客氣。
暗中打量這裡的同時,其中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持刀中年人望向劉秀拱手道:“這位公子請了,敢問這裡可是劉秀留小神醫的居所?”
站在門口,劉秀看著他們笑道:“神醫不敢當,若你們要找的是一個年輕醫生,而且也叫劉秀的話,青柳鎮上恐怕就是在下了”
聽到劉秀的回答,這些人表情有些糾結,下意識麵麵相窺。
儘管他們早就聽說小神醫很年輕,但這也年輕得有點過頭了吧,明顯還沒成年啊,醫術真那麼好?不會是以訛傳訛吧……
雖說心頭有質疑,他們卻沒有表現在臉上,不論如何,他們前來是有求於人的,沒道理一開口就得罪人不是。
之前那個問話的持刀中年人當即笑道:“太好了,小神醫真是讓人好找,實不相瞞,我們之中有人身上帶傷,頗為嚴重,前來此地是尋求小神醫醫治的,請小神醫一定幫忙”
目光巡視一圈,劉秀點頭道:“在下開門問診,有醫患上門自然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請進來吧……”,說到這裡,劉秀頓了一下又道:“我這地方小,還請各位動作小點”
“那是當然……”
眾人進屋,在他們好奇的觀望下,劉秀開始挨個檢查受傷之人的傷勢。
受傷的一共三個,真心很嚴重,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裝得若無其事的,劉秀隻能說是他們作為武者的意誌力強大。
三個受傷之人,其中一個胸口被人打了一掌,肋骨斷了幾根,內臟也被打得破裂了,關鍵的是有一股勁力在受傷部位盤旋,讓其傷勢不但無法隨著時間推移有所好轉反而在持續惡化,繼續下去的話三五天估計就一命嗚呼了,第二個中毒了,衣衫下渾身大麵積潰爛,牙齦都黑了,陷入毒素已經深入骨髓,中毒這樣都沒死,劉秀一眼就看出他應該在之前吃過什麼解毒藥,無法根除,隻是暫時壓製體內毒素沒死而已,最後一個更慘,一隻手一隻腳不但粉碎性骨折,更是筋脈都被人扭曲了,可以說他的這兩隻手腳都廢了,除非截肢,但這樣一來,這個人作為武者,整個人也就廢了,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在劉秀檢查完之後,之前問話那人小心翼翼道:“小神醫,如何?”
其他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看著劉秀,儘管目光平靜,但顯然有著彆樣心思,至於具體想什麼劉秀不知道,畢竟他沒有讀心術。
稍微沉吟,劉秀平靜道:“是有點棘手”
眉毛一條,持刀中年人問:“那可否醫治?”
“能到是能,不過……”
不待劉秀把話說完,對方趕緊問:“不過什麼?”
“不過治好後他們得虛弱一段時間,十來天吧,需要好好修養,吃滋補的東西,最好不要與人動手”劉秀笑道。
對於對方的急切劉秀倒是不以為意,江湖客嘛,大多都是急性子。
“額,我還以為有什麼嚴重後果呢,卻是誤會小神醫了,不過,真如小神醫說的那樣,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中年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無比驚訝道。
他們本來都不報什麼希望了,而劉秀卻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儘管早就聽說劉秀醫術了得,但依舊讓人難以置信。
“按照我說的好好修養,痊愈的話問題不大,但也請你們理解,這種事情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不敢打包票的”劉秀笑道,並未把話說滿。
點點頭,中年人道:“那還請小神醫出手幫忙”
“那是當然,就從最嚴重的開始吧,中毒之人先來”劉秀點頭道,說著走向了專門的靜室。
中毒之人懷揣著絕望而忐忑的心情跟著走了進去。
在之前劉秀就已經想好了治療方案,劉秀並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無法對症下藥,但這難不住他,隻需給這個人施針將毒逼出體外就治好打扮了,然後再激發他自身的自愈機能,身上中毒潰爛部分就會自行結痂長好,是以這個人雖然最嚴重,卻也是最好治療的。
所以,二十分鐘不到,這個人就在劉秀的施為下解除一身毒素渾身輕鬆的走了出去,當然,虛弱是肯定的,但這也引來其他人一陣驚呼。
自此,他們對劉秀的醫術再也不存在懷疑了。
劉秀第二個治療的是胸腹受傷的那個人,這個相對有些棘手,畢竟這不但要排除那股盤踞的勁力,還要治療外傷以及讓他受傷部位恢複,但問題不大。
治療他,劉秀足足花了半個小時,主要是那股盤踞的勁氣有點難搞,稍不注意一旦讓其擴散的話,這個人的內臟估摸著都要變成一攤漿糊,那個時候劉秀恐怕也沒辦法了。
治療這個人的時候發生了點意外,他體內的那股勁氣被排除的時候把他的一張桌子給擊碎了……
這樣一股力道在體內盤踞,這個人居然能承受得住,劉秀不得不承認武者的體質和手段真心強大而神奇。
老實說,治療這樣的傷勢,每一次都是對劉秀醫術的一次提升,相比起來,那些摔傷啊感冒之類的小毛病真心不值一提。
學無止境,劉秀知道,實際上自己的醫術還差得遠呢,真正棘手的病症自己還未遇到。
最後那個粉碎性骨折外加經脈扭曲之人才是最為棘手的,給他正骨恢複不難,難的是梳理經脈,畢竟筋脈這種東西一個處理不好可是會影響一個人的整體的,尤其是作為練武之人,一條經脈出事兒這個人也就談不上什麼未來了。
好在劉秀的念力下他的經脈無所遁形,一條條梳理,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總算是給他整好了,期間這個人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劉秀用銀針物理麻醉都沒用,因為很多時候劉秀是直接切斷筋脈再重新續接的,痛苦直接作用在經脈上,銀針麻醉也不好使。
然而那家夥居然硬是承受過來了,自始至終咬牙一聲不吭。
三個原本可以說的是無力回天之人都被劉秀治好了,十來個江湖客頓時驚為天人。
有一說一,他們的傷並不是就治不好了,隻是通常情況下花費的代價太大太大,比如逆天的丹藥亦或者超凡脫俗的存在治療之類,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而劉秀呢,用的卻是正常的醫家手段,給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感覺,這一點才是難能可貴的,若不是真的醫術通神,正常醫者如何能做到?
自此,劉秀小神醫的名頭這些人一點都不質疑了,不但不覺得誇大其詞,反而覺得劉秀實至名歸。
傷治好了,尤其是被治療的那三個人,對劉秀可謂是感恩戴德,對於他們那樣的傷勢來說,劉秀能治好他們和再生父母沒有什麼區彆。
這些人也沒有多做停留,在劉秀這裡拿了藥就走了,隻是在走之前,哪怕劉秀隻收取很低廉的醫藥費,他們也硬是留下了一大筆錢財。
開玩笑,這樣的神醫巴結還來不及,哪兒能真的隻給那點錢財?自己跑江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求上門來呢,小神醫有小神醫的醫德,他們卻不能沒有點眼力勁不是。
同時,這些人也不是笨蛋,沒有因為劉秀醫術通神就起彆樣心思,諸如控製之類的,誰敢啊,劉秀有那樣的醫術,陰死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再說,有那樣醫術的劉秀不知道結交了多少江湖豪強呢,借他們個膽也不敢啊,就他們來之前所知,劉秀可是在涼風山莊救了不少人的,無數人欠他人情,一旦他們敢動劉秀,恐怕接下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也是他們為什麼來到這裡客客氣氣的原因……
那些人走了,劉秀看著桌子上的一袋子金幣隻是報以微微一笑,他雖然不靠醫術掙錢,但對方非要給他也不介意,畢竟錢在很多時候是個好東西。
“這隻是得有一千金了吧,不得不說跑江湖的真有錢”
掂量了一下一袋子金幣,劉秀將其放好,正好自己眼下沒什麼錢了,這筆錢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同時劉秀知道,以後來這裡求醫問藥的江湖客隻會越來越多,如此一來,他估摸著自己壓根就不用為了錢財的事情擔心了,跑江湖的都愛麵子,大多數都絕對不會隻付自己說的那點醫藥費的,畢竟傳出去也會被同道中人鄙視不是。
“以後隻會接觸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的傷患,雖然很多人都說我是小神醫,但我卻不能真的把自己當成神醫了,醫術有待提高啊,學無止境,我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這也正是我想要的,在實踐中一點點提升自己的醫術,每治療一次病例都是對我的提高,隻希望那種我都束手無策的病例不要早點到來……”
心頭自語,劉秀時時刻刻都在鞭策自己,不會因為一點點的成就就沾沾自喜。
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能飄,一旦飄了就認不清自己了,那是要不得的。
暗中觀望的趙望山也走了,走的時候,哪怕大冬天的他也一身汗,冷汗……
在之前,他留下來是想在劉秀萬一遇到麻煩的情況下幫忙的,然而當他感受到那十來個武者‘深不可測’的修為後,整個人當場就傻眼了。
幫忙?估摸著一旦發生衝突自己上去是找死吧!
那些人哪一個是自己惹得起的?單單是偶爾展露出來的一絲氣息就讓自己膽戰心驚了。
趙望山在青柳鎮或許算得上是個人物,雖然沒有人知道,但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練筋層次的武者,在武者當做也隻是墊底的存在,而且還老了……
“那些江湖客是哪兒來的?修為委實恐怖,他們之前一定發現我了吧,隻是壓根沒在意而已……”想到這裡,趙望山內心有些苦澀。
曾幾何時自己也算是個人物,然而如今卻是連讓人正眼看的資格都沒有,自己還想幫忙呢,簡直是笑話。
好在他們並沒有找劉公子麻煩,若是找麻煩的話,我會出手幫忙嗎?
會!
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劉公子陷入麻煩中而無動於衷,反正我年紀大了,生死已經看淡,劉公子是好人,單單隻是治病救人隻收取成本價這點就值得我用生命去保護了。
若能舍得這條命救下他,將有無數人因此而得到他的救治,我這條老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以劉公子的醫術,想來以後類似的江湖客上門求醫問藥隻會越來越多,看來我得時常來看看了,縱然無法應對那些江湖客,但舍得老命也能為他爭取一線生機。
“當然,以那些人的表現來看,我的擔憂或許是多餘的,但萬一呢”趙望山心中如是道……
送走了那些人,劉秀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趙望山呆的地方,趙望山的存在劉秀自然是知道的,也差不多明白對方留下來的用意,內心感歎,這真的是一個善良的老人。
這份長輩的庇護之情劉秀記在心頭,不管對方的用意有沒有用,劉秀卻不能真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日子再度歸於平淡,眼下並沒有醫患上門,難得清閒,劉秀決定先去把圍棋搞出來,有時間就去找趙望山下下棋其實也不錯的,趙望山老了,雖然收養了趙小雨,但他無兒無女,自己有時間多陪陪他,想來也能排解他的孤獨吧,這算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了。
棋盤就用木頭做一個,縱橫十九道,沒花劉秀什麼功夫,棋子的話,劉秀稍微沉吟,決定用石頭代替。
醫館後麵有一條小河,河邊就有很多鵝卵石,選黑白二色的,心念一動,引來一股流水進行打磨,鵝卵石就被打磨成一粒粒棋子了,再做兩個小盒子裝上,完事兒收工。
看了看天色,劉秀打消了立即去找趙望山下棋的想法,對方不久前才見到了那些對他來說厲害的江湖客,想來心緒難平,現在去找他下棋絕對體會不到下棋的樂趣,對方得緩緩。
“改天吧……”
把圍棋收好,劉秀開始著手做晚餐。
有大棚就是好,大冬天都能吃到綠色蔬菜,又一個白天過去,加了蘊含滂沱生機的蔬菜長勢喜人,蘿卜個頭大,白白嫩嫩,黃瓜都長一尺來長了,其餘茄子辣椒都在開花結果。
拔了個蘿卜,劉秀決定用來熬臘排骨湯,然後再摘一個黃瓜涼拌,晚上就吃簡單點好了。
“隻是,明天的話,大棚內的蔬菜應該就會大規模成熟了,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啊,雖說大冬天的短時間也不怕放壞,但浪費總歸是不好的……”
站在大棚門口,看著裡麵長勢喜人的蔬菜劉秀心頭自語,旋即很快就有了想法,明天再說。
自己這是藍色水滴加多了,下一次可不能這麼乾,隻是這次加了藍色水滴的蔬菜生長周期是多久……
劉秀心如明鏡,轉身準備去做飯,旋即腳步一頓赫然轉身進入大棚,微微彎腰觀察就近的一棵黃瓜皺起了眉頭。
他發現,這棵黃瓜底部的一片葉子居然在有點泛黃,其他都還鬱鬱蔥蔥的,就顯得這片隻是有輕微泛黃的葉子就顯得無比突兀了。
“不應該啊,正是鬱鬱蔥蔥的時候,葉子怎麼會泛黃呢?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繼續這樣下去,明天這一大棚蔬菜還不得大麵積出現類似情況啊……”
仔細觀察,劉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暫且壓下這個疑惑,決定明天再看情況。
就著臘排骨蘿卜湯吃了幾碗米飯,用涼拌黃瓜下酒,美滋滋的吃完晚餐,劉秀又看了一會兒書就休息了,平淡而充實的一天就這麼過去。
隔天一早,心係菜園子的劉秀忙完慣例的事情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大棚內的蔬菜果然大麵積出現了枯黃的跡象,儘管不影響整體,但以這種速度下去,最多三天,這一大棚的蔬菜就會全部枯死!
“怎麼會這樣呢?沒道理啊……”
在大棚內走走看看,劉秀一臉糾結,通風,采光,保暖,這些自己都考慮到了,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走著走著,劉秀腳步一頓,微微蹲下撿起了一塊小土塊。
拿著這塊小土塊,他手指微微用力土塊就變成粉塵沿著指尖落了下去。
這時劉秀想明白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了,他不禁搖搖頭,暗道自己悠閒的日子過久了居然忽視了常識性的東西。
植物生長出了溫度采光通風之外,最重要的是澆水施肥啊,而自己之前偏偏忽視了這點。
“這也不能說是我忽視了,畢竟正常情況下,植物生長周期很長,一開始並不用考慮澆水施肥的問題,而偏偏我這一大棚的蔬菜是短短兩天時間長起來的,如此一來,地裡的水分和養分就有些供應不上了,這才是蔬菜開始枯黃的問題關鍵所在!”
想明白了,劉秀也就釋然了,既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解決了就是。
接下來,他拎著水桶打水來挨個給蔬菜澆水,在充足的水分下,大棚內的蔬菜肉眼可見的在由黃變綠。
然而這卻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大棚內的蔬菜長勢太好了,單單是水分還不夠的,還得施肥。
“沒有肥料,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農家肥了……”
想到這裡,劉秀離開大棚,趁著早上還沒有醫患上門,他決定先把大棚內的蔬菜施肥問題解決了。
作為曾經地地道道農民出身的劉秀來說,農家肥這種東西自然是不陌生的,雖說後來走出農村漸漸的過上了優質的生活,乃至如今這樣悠閒淡然,但劉秀對於給大棚內的蔬菜施農家肥卻並不排斥,甚至都沒想過假以人手。
那玩意很臟,堪稱人間最為汙穢的東西之一了,但那又如何,長出來的蔬菜吃著不香嗎?
近距離接觸那種東西甚至沾染那種東西臟嗎?惡心嗎?必然的,洗乾淨不就得了?
劉秀還記得,自己小時後在農村,有一個小夥伴還掉近過糞坑呢,洗洗不依舊屁事而沒有健康長大了嘛……
給大棚內的蔬菜施肥可謂刻不容緩了,劉秀一點都不想耽擱。
然而去哪兒搞農家肥這個問題卻是個問題,他的醫館有廁所不假,然而劉秀的廁所裡根本沒有存貨啊,他的廁所當初可是弄了排汙係統弄到遠處去了的,再說,他一個人生活在這裡,且之前還不常駐,一個人也供應不上不是。
但這不是問題,自己這裡沒有農家肥其他地方多的是。
其實農家肥這玩意也是有學問在其中的,你不能用新鮮的,因為沒有發酵過的農家肥貿然給農作物施肥的話,很容易把其根部給燒壞,其原理是因為沒有經過發酵的農家肥其中的一些物質對作物稚嫩的根部不利。
所以啊,劉秀第一時間就排除了去找青柳鎮上那些收‘夜香’的人,那些新鮮收集的‘糞水’壓根不能用。
那麼接下來的選擇就隻有去找一些農戶人家了,豬牛圈內積累下來的排泄物是經過時間發酵的,可以用來直接給作物施肥的,不用擔心對作物不利。
老實說,來這個世界幾年了,就劉秀所知,此間的農民們似乎還沒有給農作物施肥的概念,了不起就是把一些廢棄的秸稈植株燒在田地裡,這就導致了土地越來越貧瘠的現象發生。
在人們還沒有重視農家肥的前提下,劉秀想搞點農家肥的想法其實還是很簡單的,他依稀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村民們自己的農家肥不夠用了,去彆家弄點還得是用借的名義,會欠人人情的,這是事實,哪怕在化肥普及之後,很多偏遠農村都依舊是這樣,農家肥對於很多農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資源。
青柳鎮雖然是個規模不小的大鎮,但實際上也存在著眾多的農戶,養豬養牛養馬養雞鴨鵝的農戶不在少數。
劉秀的醫館偏向青柳鎮的邊緣,是以他隻在醫館周圍尋覓不久就找到了一家能夠提供大量農家肥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