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年關將至,戴道晉回到武當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武當山下,丹江縣城。
戴道晉回到武當山已久,但是並沒有一直呆在武當山上居住。
自戴道晉總領武當外事之後,便在武當山下的丹江縣城內,置辦了一座大宅院,將戴家村裡的家人接了過來。並且給老大老二找了份差事,兩位兄長目不識丁,也沒什麼技能,乾不了什麼技術性的活,所以戴道晉給他們找的活計也比較輕鬆。老大老二兩位兄長也已經娶妻生子,老三也已經嫁人了。戴道晉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好幾個。
其實說實話,戴道晉對這個家,剛開始生活了一個多月,還有一些感情。但後來拜入武當,常年在外,感情也就淡了,這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管怎麼說,畢竟還有血脈關係在那,所以戴道晉還是做到了自己該做的,畢竟也是自己這一世的父母家人。
好在兩個兄長還算識趣,並沒有因為自己小弟發達了,就獅子大張口,要作威作福怎樣的。
…………
戴道晉背負雙手,站在院子中,年關將至,天氣逐漸寒冷,戴道晉的內力還不足以支撐他寒暑不侵,所以身上也披上了黑色大氅。
戴道晉心裡想的卻是,半年多之前,掌門將他喚回武當山,有事交代。不過當時因為武當首席弟子李榮去了西北辦事,所以見了掌門之後,掌門便說要等李榮回來之後再說,戴道晉心理雖然好奇,但也沒有急著詢問緣由。誰知李榮那邊的事情出了岔子,耽擱了,最近才把事情辦好,打聽到不日便要回來了。
一股冷風吹進院子,將院子中的竹子,吹得獵獵作響。
戴道晉抬頭看了看,轉身回屋,再出來時,身上的大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一把長劍。
拔劍出鞘,劍身若霜雪,寒氣四射,卻是一把上等的百煉長劍,戴道晉將劍身舉至身前,凝神觀看,驀的,眼角餘光看到,一片竹葉從空中緩緩下落。
戴道晉兩手一鬆,右手撈住劍柄,劍尖往上斜撩,雙腿微彎,力從地起,從腰經過肩,灌注右臂,身體似鬆非鬆,含胸而轉,劍身貼身走立畫圓,目不斜視,眼光落在劍尖,隻見劍尖劃過竹葉,竹葉對半二分,戴道晉身法不停,上體右轉,再轉向前方;右手握劍內旋,直臂向上、向後劃弧繞至體後,隨之右臂外旋,劍向下、向前劃弧,外手鐐向身體前方,虎口斜向下,劍下刃向上,劍尖斜向前上方,左劍指同時向下、向前、再向上劃弧,繞至頭側上方撐舉,目視劍尖……
戴道晉此時閉上眼睛心神沉靜,感受著這方天地,這座院子,凜冬下的竹葉,整個人飄飄忽忽,精神活潑潑,身體一邊練劍,精神一邊融入到精神世界中的星雲中,這還是第一次在練武的時候進入,平時稍有異響,便不能集中精神進入星雲,所以才每次進入之前洗手靜香,平穩心神。
戴道晉默默地感受著這一狀態,雖然不知道是怎麼進入這種狀態的,戴道晉卻本能的知道,這個狀態對他甚是難得,戴道晉隻感覺精神融入星雲後,自己的感知默默擴散,從原本的隻能感知自己的身體,慢慢擴散到身體之外,擴散到這個院子,隻感覺空氣中的灰塵都清晰可見,仿佛在這個時候,自己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察到周圍的一切,整個世界在他的“眼”中都變得不再一樣。
而更是戴道晉喜悅的是,體內的內力此時開始運轉起來,而且比平時的速度快得多。太極劍在這個時候,戴道晉感覺和平時修煉的時候又有不一樣的地方,似乎……
“孫三少爺,孫三少爺,您慢點跑,不能進四爺的院子啊……”似乎有焦急的聲音傳來。
“砰”,聽到這個聲音,戴道晉身體一僵。
院子的門被踢開,一個三四歲的孩童笑嘻嘻的,站在門口,腳下放著一個蹴鞠,看到自己的四叔站在院子中,孩童往後退了幾步,往前助跑幾步,一腳將蹴鞠踢向他的四叔。
到底是個小孩子,力氣始終有限,蹴鞠並沒有如他所想,飛一般的奔向自己的四叔,而是在地上,慢悠悠的滾到他四叔的腳邊。
戴道晉此刻再也感知不到剛才的感覺,努力回憶依然無法恢複到剛才的狀態,他知道他自己錯過了很重要的機會,自己的內力修為卡在第三層很久了,而且剛才的那個狀態,不止作用於內力,更對他的精神有益處。
隨之而來的,便是怒火,無邊無際的怒火,慢慢睜開雙眼,收回長劍,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蹴鞠。
“四叔,我們一起來玩蹴鞠啊。”孩童清脆的聲音傳來。
戴道晉慢慢抬起頭,麵無表情,眼神古井無波,看著麵前的這個孩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生氣,麵色越是平靜,這份心境,是他的習慣,也是兩世的積累。
戴道晉心中狂怒。
孩童身後,隨之趕來的丫鬟,小跑著進了院子。
戴道晉看到來人,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小丫鬟,看到院子中的場景,剛想說話,接觸到戴道晉掃過來的眼神,身子就是一哆嗦,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這個院子不能隨便進入麼?你怎麼看的人?”冰冷沙啞的聲音從戴道晉的喉嚨裡發出。
小丫鬟還是第一次聽見四爺這麼說話,聽著飽含殺氣的聲音,小丫鬟嚇得直接哭出來,身子更是一軟委頓在地。
孩童低頭看看自己的侍女,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自己的侍女為什麼哭了。
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四叔,剛想發問,卻看到了一雙幽深冷寂的眸子,孩童雖然理解不了這個眼神,但身子卻是一冷,不明所以的他,直接哭了出來,嚎啕大哭。
院子裡,一大一小,哭聲起伏,吵得戴道晉煩悶不已,冷聲斥道:“彆哭了。”
地上的兩人,聽到聲音,嚇得不敢哭出聲,卻是哽咽不止。
兩人的哭聲到底還是傳了出去,引來了這家的主人,戴道晉的老爹。
接到下人報告的消息,戴牛趕緊往自己幺兒的院子裡跑來,說實話,戴牛平時的時候是不願意來這個院子裡見自己幺兒的,因為他每次見到自己的四兒子,感覺有點怕,對自家這個四兒子身上那股威勢,這個一輩子種地的農戶出身的戴牛,有些畏懼。
但關係到自己的大孫子,他也得來。
進了院子,看到院子裡的場景,戴牛雖是一家之主,但心裡明白的他,並沒有開口就質問,而是小心的問道:“老四,這是怎麼了?”
這麼一會兒,戴道晉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這孩子是大哥的兒子,自己的侄子,雖然生氣,但總不能真將人殺了。
聽到問訊而來的自家老子的詢問,戴道晉依舊麵無表情,淡淡道:“沒事,孩子玩蹴鞠,跌倒了。”
戴牛看到丫鬟也在哭,再瞅瞅自家兒子的表情,知道明顯沒那麼簡單,不過也不敢多問。
戴道晉扭頭轉身進了屋,聲音傳來:“這丫鬟沒有照顧好孫少爺,讓賬房結了銀錢給她,將她逐出府去,還有吩咐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我的院子。”
看著麵前關上的門,戴牛抱起自家孫子,讓人將小丫鬟也架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