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求敗自從當日和王仙芝一戰後,那靈光一閃的劍道域場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他的劍道,並不是一味地追求術或者道。
而是一步一個腳印,由術轉道。
前期,他追求劍術技藝,一門獨孤九劍,囊括畢生所學,可謂是自身劍術技藝的集大成的巔峰,到後來慢慢放下手中的劍器,開始追求心中的無上劍道。
直至晚年,天地有限,不能假借外力後,追求心中之劍,最後索性將心中之劍也放下。
是為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
前世修境界,今世印證,一日千裡已經不可以形容,若非武道講究精氣神三者共鳴,齊頭並進,他的實力比今日還要高出許多。
獨孤求敗望著眼前金黃色氣機澆築的北莽第一人,感受著其身上駭人的氣機波動,心中反倒一陣空明,整個人散發著莫名的韻味,仿佛有無形的磁場開始籠罩這方天地。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他的劍道開始往這個方向上走的時候,他就發現在這方天地內,他仿佛化身天地的主宰,有著一種誇張的掌控力。
這裡的一切事物,都可以被其轉為劍器,為其驅使。
上次和戴道晉見麵,他的神情有些奇怪,說自己的進化方向很奇怪,什麼是進化,獨孤求敗不懂,對方也沒有解釋。
但那人給自己這種奇怪的武學,起了一個名字,叫做“劍域”。
通俗卻也合適。
獨孤求敗心神汨汨而動,劍域緩緩張開,他的心中空明而平淡,但劍域內的殺機卻盈滿,這種心中明明沒有殺念,卻仿佛有著最為殺生的力量,有些類似於道家有與無的道理之說。
拓跋菩薩此刻皮膚刺痛,這片天地中充斥著,或平淡或爆裂,或柔和或冷硬,或溫暖如春或寒冷似冰的劍意,像是活物一樣,刺激著自己的氣機。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劍意竟如此豐富多變。
拓跋菩薩麵色逐漸冷肅,他慢慢的感受到,這方天地雖然事物景象沒有變,但卻仿佛有無數刀兵對準著自己,仿佛是……天地要殺我。
他剛要動作,眼神突然一縮。
就在他站立之處,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有一把劍器緩緩成型,成透明狀,隨後各有一滴精血突兀的出現,附著於透明的劍身上,透明劍氣有了精血附著,緩緩變得更加凝實。
拓跋菩薩心中一緊的原因是,就在這四柄劍氣出現之後,這天地間的殺氣仿佛被點燃了的油鍋,澎湃壯大的五倍不止。
他眼皮低垂,瞥見自己呼吸間,自己體表金黃色的氣機被細細密密的劍氣攪碎,鼻腔呼吸時開始有種火辣辣的痛感,他急忙屏住呼吸。
這一切說來話長,不過兩三個呼吸時間。
獨孤求敗還是第一次使用這樣的招式對敵,也有些驚異於那四把劍對劍域的影響。
與那黑袍人上次探討之後,他給自己講了叫做通天教主的上古人物,據那人所說,通天教主乃是開天辟地後的聖人,手裡有著名叫“誅仙四劍”的寶物,乃是上古第一殺器。
四把劍分彆為“誅仙劍、戮仙劍、絕仙劍、陷仙劍”,名字是一等一的霸道,配合上誅仙陣圖,便是鴻蒙開辟以來的天道第一殺陣“誅仙陣”。
當日那黑袍人講到這好似很是感興趣,強烈建議自己可以往這個方向走。
獨孤求敗隻覺仿佛在聽神話故事,他所聽到的古老傳說中並沒有通天教主這一號人物。
那戴道晉形容的太過駭人,在其口中這誅仙四劍,一旦祭出,頓時無窮毀滅之氣籠罩混沌,無儘殺戮之色覆蓋鴻蒙,劍陣之中殺機無限,玄妙詭變,凶險萬重,縱然是大羅金仙,頃刻間也要灰飛煙滅。
獨孤求敗當時隻當是故事來聽,雖然是當成是故事,但其中的劍道思路,他卻借鑒了過來。
他哪裡知道,戴道晉隻是一時的惡趣味。
獨孤求敗望著那四把透明劍器,他倒沒有狂妄到要起名“誅仙劍、戮仙劍、絕仙劍、陷仙劍“,所以暫且無名,至於劍陣之類的他還沒有考慮。
四把劍器乃是以道門天機兩儀四象分布,獨孤求敗沒有去弄太複雜的法陣,隻以最基礎的四象陣來催動劍域的力量。
戴道晉當時打嘴炮,自己也不會什麼誅仙陣。
劍域內,東方青龍主“陷”,西方白虎主“殺”,南方朱雀主“襲”,北方玄武主“禦”。
拓跋菩薩心神的壓力越來越盛,怒喝一聲,渾身氣機狂卷,一拳轟出。
“滋滋……”
氣機扭曲,將這劍域內的一柄柄無形的細密劍氣扭碎,聲音就像用力擠壓玻璃製品。
“轟!”
獨孤求敗身影消失,在劍域內,整個人的速度極快,同時心神控製四柄透明劍器。
拓跋菩薩隻見劍光一晃,一道鋒銳無匹的劍光直射麵門。
他一拳轟出,拳頭上的罡風淩厲。
劍光和拳勁碰撞,拓跋菩薩剛猛無鑄的拳勁將那道劍氣崩散,但還未等其回過神來,身體後方,同樣的一道劍光洶湧而來,直指後心。
“砰……砰……”
幾個呼吸間,拓跋菩薩轟出了十幾拳,但那劍光仿佛無窮無儘。
他明白不能繼續下去了,若是這樣無休無止,自己早晚會耗儘氣機,落敗收場。
拓跋菩薩瞥見懸浮的透明劍器,身影一閃,與此同時強橫的掌力禦使而出。
但那懸浮在北方的劍器一晃,整個天地的元氣劇烈波動,化為一道道劍幕,同時地麵上的青黃雜草,昆蟲蟻獸皆化身為劍,密密麻麻不可計數。
這劍域內仿佛化為劍河劍海,拓跋菩薩在其中奔走,如同趟水過河。
他低頭看去,隻見雙腿的衣衫儘皆碎裂消失,腿上的肌肉不知何時布滿細小而密集的傷口,此刻才傳來一陣痛感。
拓跋菩薩禦使身法,才發現自己的速度被這“劍河”所阻,慢了許多。
獨孤求敗身影顯現,南方懸浮的透明劍器晃動,四道詭秘陰沉的劍氣突兀的射向北莽武夫,其中兩道射向其雙眼,另外兩道一道射向心口,另外一道射向左腰處。
拓跋菩薩右手掌攤開橫於雙眼之前,兩道劍氣崩散,左手聚掌成刀,削向左腰處的劍氣,右腳猛地抬起,踏向正前方往心口而來的劍氣。
做完這些後,前後左右無儘劍氣洶湧而至。
十幾個呼吸後,拓跋菩薩的氣機開始逐漸下滑,如此誇張的消耗,即便以他的雄厚的內息,此刻也開始明顯變得有些吃力。
最關鍵的是,他得不到補充,這片天地的元氣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劍意,劍意和元氣相互膠著,不分彼此,吸納吞噬元氣,必然要連那劍意一起吞納,但那樣隻會更糟。
拓跋菩薩緩緩斬去心中的浮躁,心神回歸平靜,體內的氣機緩緩變得更加凝實,附著在體表形成防禦。
這裡的劍氣,其淩厲程度,以他的肉身也阻擋不住。
必須得打破這奇怪的場域,不然自己會被活活耗死,拓跋菩薩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