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朗纏綿了半宿,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起床的宋安喜在綁頭發的時候用力過猛,把發帶給扯斷了。她隱約覺得不太安寧。雖然她一直相信神仙是不可知的存在,但是既然這個世界有了袁朗這個魔族發言人,那麼神仙也是存在的。既然神仙存在,那麼命運也當是存在的。既然命運存在,那麼直覺也應該是準的。——這什麼歪理?!袁朗一大早就起床去勤奮工作了。宋安喜心頭不安,過了會兒似乎也沒發生什麼事,就沒當一回事。穿過花園要去馬場學騎馬,卻碰到了紀千澤。這個時候的紀千澤按理說是該在他的藥房裡研究藥物病理學之類的,在這裡遇到他,可謂是奇跡。“一臉鬱悶的樣子,乾什麼?賭錢賭輸了!”宋安喜問道。紀千澤唉聲歎氣,卻不說話。轉過身去,呆呆的看著天邊那一朵朵白雲,臉上毫無神采。宋安喜轉到紀千澤跟前,“那是藥材被盜了?”依然沒反應。“或者是昨晚上……你被人強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紀千澤生氣了。宋安喜點頭,“也是,自古當是你強彆人,彆人怎麼著你強不了你呀。”“彆胡說成嗎?如果不是認識你,我真覺得你現在就是那個腦子沒帶到袁家堡的閻少清!”玩不下去了,宋安喜其實也沒想逗紀千澤,隻不過不想看到某人如此沉默的樣子。“我說,其實你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呀。”宋安喜決定還是直奔主題的好。看樣子迂回戰術不太奏效。紀千澤瞪了她一眼,“狗屁希望!他都要成婚了……”說到成婚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眶明顯泛紅。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宋安喜看著那微紅的眼眶,心裡也不是滋味。她見過紀千澤發火、高興、氣得火冒三丈、樂得興高采烈的模樣,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表情,可她寧願永遠莫見到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紀千澤的臉上。他應該是個一直高高興興單純活著的人啊,怎麼能有這樣的表情呢。悶著腦袋想轍,半晌後,宋安喜喊道:“嘿!我有辦法!”紀千澤不看她,估計是不相信宋安喜真有辦法。“她不是還沒成親嗎?她的車隊那麼長,還要運送貨物,肯定走得不快。你一個人乾脆就騎上馬,徹夜趕路,抄近道追上她,向她告白。如果她答應了,願意和你一輩子生活在一起,那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啊?”聽完了,紀千澤相看怪物一樣看宋安喜,“這就是你的主意?你可知道,就算他答應我和我一起,那也有著不可能解決的問題。你以為皇帝賜婚是那麼容易拒絕的嗎?”“怎麼不容易啊。雖然我知道你是庸醫,但是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庸醫。你不是會做一種藥嗎!人吃下去後兩天之內都是一個假死的狀態。隻要你願意去追她,她願意跟你,你就給她這藥,讓她吃下去。你說,一個死掉的新郎,那個什麼皇帝還會讓他跟自己指配的女人成親嗎?肯定不會!” 說的也挺有道理,可是,“他會答應放棄他現有的一切,跟我隱姓埋名,浪跡天涯麼?”宋安喜篤定的笑,“我覺得會。”“為什麼?”紀千澤不明白宋安喜那話裡的肯定和信心來自於哪裡。宋安喜意味深長的回答:“沒有為什麼。其實,不管她最後是否答應你,關鍵是你自己,你如果去追她,就算她不答應你也問心無愧此生無憾了;但如果你不去追她,萬一她願意答應你的,卻因為你的擔心而放棄了追逐的機會,那可就後悔莫及了。”紀千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在猶豫,在考慮此行是否成行。在考慮著,是否要去打亂另一個人的人生。宋安喜屏氣凝神。這是人家的人生,即使願意促成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最好還是聽從當事者自己的選擇。“好,我去。”宋安喜笑。如果紀千澤說不去,願意傾聽當事人選擇的她就隻好使用強製性手段,讓人綁著紀千澤去追人了。畢竟,那其實是個女人,紀千澤所擔憂的,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隻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當事人自己揭開,旁人少說,這是王道。“可是我不會騎馬呀。”宋安喜呆。這可是個難題。難不成,還真要命人綁著紀千澤去追人嗎?“要不,你和我一起學騎馬好了。”宋安喜提議。“不是吧?!”還是那片小草原。還是那個馴馬師。“羅師傅,我今天想騎一匹能夠日行六百裡的快馬。”彆誤會,說這話的不是宋安喜,是紀千澤。馴馬師羅頌大吃一驚,“不可呀紀大夫,您可是我們恩國最好的大夫,如果您有什麼閃失,我怎麼跟天下人交代呀!”宋安喜也拍拍紀千澤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的建議也是和羅師傅差不多的,你呢先學一下騎馬,如果羅師傅覺得你可以了,你再試著騎快馬。其實你根本不用急,剛才羅師傅也說了,按照閻少安車隊的行程,你今天能學會,用一天時間,騎個三百裡日行的快馬就能趕到他們。說不定還能一起吃個晚飯呢。”紀千澤在原地走來走去,“你不是我,你是不明白我的心情。太急了!”宋安喜點點頭,“看你這樣子我也多少能夠明白了。真的很急啊。”“安喜姐姐,紀大夫,”一個女聲打斷了兩個人的交談。宋安喜心跳加速,那不是因為來人讓她覺得很HAPPY而高興雀躍,隻是因為那女聲的主人讓她有點鬱悶,還有點內疚,所以才心有不安心跳加速的。來人是閻少清。“安喜姐姐,前兩日給你添麻煩了。多有得罪,請多包涵。”今天打扮的沒那麼花裡胡哨的閻少清腫著兩個大核桃一樣的眼睛,輕聲細語的給宋安喜道歉。還沒等到宋安喜反應過來,她又麵向紀千澤,福身行禮,說道:“紀大夫,小女子嘴上無德,難免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的無理取鬨,小女子在此多謝了。”她半屈著身體低著頭,也不見有起身的趨勢。紀千澤愣住了,還是宋安喜先一步意識到該做什麼,捅捅紀千澤。低聲說:“去扶她呀。”紀千澤忙不迭地扶起閻少清,訕訕的說:“那什麼……沒事。你過慮了。”心思單純,被袁朗保護得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弟的紀千澤立刻被閻少清的道歉給折服了,而見過一些世麵,知道人心險惡的宋安喜則是半信半疑的看著閻少清,不願多說話。沒道理呀,再怎麼幡然醒悟,也不至於會一夜之內從一個腦殘極品成長為一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吧。看閻少清前兩天的表現,怎麼樣這種可能也該歸為零吧。太詭異了。“安喜姐姐,我聽袁哥哥稱呼你為安喜,不知我是否可以喚你為安喜姐姐,聽著親切。”閻少清繼續溫柔似水,大家閨秀中。草!你不是在叫嗎?!可聽著真讓宋安喜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隨便吧。你想怎麼叫都成。”“安喜姐姐莫不是以為小妹我還彆有所圖,才如此低聲下氣麼?”話沒說完,閻少清眼角就滲出了眼淚,讓平日讚歎電視劇裡麵那些專業演員要哭就哭的宋安喜自愧不如啊。聽閻少清說的也挺情真意切的,瞅瞅旁邊的紀千澤,後者也是一臉的憐香惜玉表情竄了出來。宋安喜將信將疑的抽出錦帕,遞給閻少清抹眼淚。“你彆哭啊。我沒那意思。你彆誤會啊。”閻少清接過錦帕,抽抽噎噎的小聲哭泣著,卻還能一邊哭一邊說道:“昨日夜裡小妹想了整整半夜,終於是明白自己當初嬌縱無禮,全因自己太想成為袁哥哥身邊的人,才會那樣完全不顧彆人的感受。是小妹失了方寸,沒有規矩。是小妹罔顧姐姐已經嫁給袁哥哥的事情。如今,知道隻是我家爹爹說的謊話,深感不安,想到往日對姐姐和紀大夫所做所說之惡事,實在汗顏羞愧。隻求姐姐和紀大夫,能諒解小妹的無知無德,讓小妹多少能夠重新做人。”說得……太嚴重了點吧。重新做人?!是不是要進入監獄參加勞動改造啊?!“若姐姐不原諒小妹,或是紀大夫覺得小女子做的太過分不值得原諒,我隻好立刻回到京城,從此再也不出我家府門,隻盼彆再汙了這世人的眼。”這誓言說的,跟個言情劇似的。生生的一出威脅劇碼,可關鍵是,就這種顯然到不行的威脅,她宋安喜還真就沒轍了。萬一這小丫頭片子來真的,她可就覺得太罪過了。雖然其實她特彆希望閻少清真能一輩子呆在那什麼破府裡,哪兒也甭去,免得禍害彆人。“原諒,當然原諒!是吧,紀庸醫?”宋安喜撇著嘴又捅紀千澤。紀千澤愕然,轉而懂了,立刻點頭連聲附和。渾然沒有想到剛才宋安喜又喊了他一聲庸醫。閻少清福身又行了一禮,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柔聲說:“謝謝安喜姐姐,謝謝紀大夫。”“安喜姐姐是要騎馬嗎?”道歉完畢後閻少清還舍不得走的樣子,看看小草原,明知故問道。宋安喜噢了一聲,沒多說話。說真的,她真有點不想搭理閻少清,總覺得一個明目張膽想跟她搶老公的女人,就算再如何好,也不想親近。閻少清也不惱,笑微微的繼續說道:“小妹曾經得蒙塞外的馴馬師傅教導,粗習了馬術。若安喜姐姐不嫌棄,可否帶上小妹一同遊玩這馬場?”“你喜歡就騎吧。不過我剛學,還不怎麼會,你自己先玩,我要先去學騎馬。”宋安喜找借口想要和閻少清分開騎馬玩。本來她今天是想直接騎六百裡日行的那匹,但是聽到閻少清說她曾經跟個塞外的家夥學過騎馬,想恐怕馬術挺高的,就不願意丟人。乾脆就裝一回孫子,低調點做人。紀千澤這時已經爬上了一匹看起來比較溫順的馬。他的兩條腿在打顫,眼睛不敢看地上。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有恐高症。聽到兩女的還在那裡默默唧唧,也不插話,就說了一句他先走一步,卻閉上眼睛,任那羅頌手下的一個馴馬師牽著馬往平地上溜達去了。閻少清輕呼道:“紀大夫,煩請張開眼睛,手握韁繩,輕夾馬腹,自然不會有事。”可那紀千澤現在哪還有精力去管騎馬要領,就算聽到了閻少清的好意提醒,也完全沒進腦子。那閻少清見此情景,不說話,快走幾步就趕上了紀千澤的慢馬,一腳借力馬鐙,手一撐,就見她整個人幾乎是輕飄飄的坐在了紀千澤的馬匹上。把個紀千澤嚇得夠嗆。閻少清卻是笑著伸手握住紀千澤的手,順帶就把韁繩給拿在了自己手上,轉眼之間就將快要驚住的馬給拽的老老實實。“紀大夫,如果不嫌棄,請允我帶你一程。”此時的閻少清哪還有前兩天那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嬌縱女孩兒的模樣。穿上配合騎馬的衣服,臉上帶著的是那種富有活力的英姿神情,怎麼看都覺得讓人信服不已。縱然紀千澤是背對著閻少清,但僅僅是聽她的說話,也是恐懼的感覺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兩人合騎一匹馬,在草原上慢慢走了一會兒。跟著,也不知是紀千澤膽子放開了,還是閻少清嫌速度太慢了,那溫順的馬兒開始加速起來。讓在一旁擔心老半天的宋安喜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挺害怕萬一那閻少清此次來是扮豬吃老虎,黃鼠狼給雞拜年那種心意的話,那紀千澤這麼傻乎乎的八成是要被整。可現在看起來,似乎又不像。反倒是,越來越像是那閻少清悔過自新,要重新做人嘍。“想不到閻家小姐還有這等本事。”羅頌忽然說道。宋安喜覺得奇怪,“很了不起嗎?”“倒也不是很了不起。當然,相比於夫人您的天賦能力,她是萬萬比不上的。隻是在恩國,能有她這等騎術的,倒也不多見了。更何況還是一名青蔥女子。”“嗬嗬,彆拍我馬屁,我的天賦哪有那麼厲害。”宋安喜笑,心下卻更是驚訝,這閻少清看來還真不像表麵上那麼浮淺,人家手底下還是有點本事的嘛。就比如剛才那上馬的動作,跟個輕功似的。對了,聽袁朗說這個國家並不重視武力。學武功的人大都是被人瞧不起的。想不到,她這麼一個女子還學了這麼些東西。莫不是,全都是為了袁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可惡!肯定是!“倒不是我拍馬屁。夫人,你有所不知,小人在馬術這一方麵從來不會阿諛奉承,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認真的說,您、堡主,都是萬裡挑一的騎馬的天才。而以我的眼光,這為閻家小姐,則定是百裡挑一學騎馬的人才。雖然您看她現在騎術不錯,但她最多最好也隻能達到這樣的地步,可不像您和堡主,您倆的騎術,若能勤於練習,自然是天下可去,無人可比。”宋安喜的吃醋被羅頌這番話給拉回了神,愣了好久。“感情說我還真是一天才不成?”“自然是的!想來必定老天也是如此想。才會讓您和我家堡主結成良緣。恐怕在這世上,也隻有您能配得上我家堡主這樣的人物。”宋安喜樂了,“挺好的。羅師傅,你不去天橋說書真是屈大才了!”也不管羅頌是不是聽懂她的調侃,反正她挺可樂的。本來想到閻少清可能是為了袁朗而去學的武功和馬術,但聽到羅頌說隻有她和袁朗是絕配之後,又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姻緣天注定。她決定以後都要信這一點。正想著呢,那邊第一次騎馬的人騎馬之旅結束了。小跑著朝著宋安喜他們的方向過來,在離宋安喜兩米之遙的地方才勒住馬停了下來。“好技術啊!”宋安喜歎道。羅頌也是一臉喜色,大聲說:“想不到紀大夫也是天才,才短短半柱香的時間便能將馬控製得如此聽話!”羅師傅,您不去天橋說書真是浪費人才——宋安喜再次腹誹道。
第24章 請原諒我吧(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