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不覺得我的肚子在這幾個時辰裡大的有點快？”宋安喜以有些難看的姿勢坐在王小涼家的椅子上，問張曉春道。張曉春含笑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的表情叫做心滿意足。“這裡是神界，速度快點可以理解。”“可這也太快了點吧？”宋安喜苦著臉看著自己大的跟一般八九個月差不多的肚子。張曉春看看宋安喜一直在強調的肚子，又把目光移到宋安喜的臉上，她自己笑得那個叫做容光煥發，“肚子疼嗎？”宋安喜詫異的看著張曉春，“疼……我乾嘛要疼肚子啊？”“你爹說，這裡不比人間。興許你再過半個時辰就該生了。”張曉春的話讓宋安喜猶如晴天那個霹靂，五雷轟頂啊！“不是吧！”她揮手不迭，“我還沒做好準備，我才懷孕多久啊！”扶著酸痛不已的腰，她咧著嘴叫嚷著，就在這叫嚷的空當，她忽然覺得似乎肚子有點動靜。“誒……不對！”她喊了一聲，那樣的叫喊讓張曉春一下子緊張起來。“是不是覺得哪裡疼了？”張曉春急急忙忙的問道。宋安喜本來先隻是懷疑，但那種先是偶爾為之的發痛的感覺慢慢的，漸漸的加快了頻率，再然後，簡直就是排山倒海的朝著痛覺神經侵襲過來，瞬間就讓她喪失了所有“再等一下”這樣的念頭，開始大聲喊叫起來。越叫越痛。門外邊的汀蘭跑進來，張曉春指揮著汀蘭做準備工作，機械護士和接生的機械醫生都全副武裝準備完畢，宋安喜被抬到了**，一切就緒，指代宋安喜的孩子生出來。“順產還是剖腹產？”機械醫生問宋安喜。“順……順順產……”疼的想罵人的宋安喜回答。“女兒啊，我聽他們說過，剖腹產沒那麼疼！”張曉春提醒宋安喜。“順產對……對孩子好。”宋安喜說。張曉春看著宋安喜，聲音也有點抖，“我陪著你生。”宋安喜笑，點頭，痛也能笑著痛一下，“謝謝。”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是個痛苦的活兒，是個熬不過來就會一屍兩命或者一屍一命的活兒。但那些都和那些站在門外麵等著孩子出生的男人沒有關係，他們不需要去忍受那種痛入骨髓心肺的身體痛苦，隻需要一直保持在等待的狀態，走來走去，或者抱著頭，苦惱的想著，怎麼還沒生出來之類的話。正如現在的秦萬裡和王小涼一樣。“你在這裡乾什麼？”秦萬裡瞥了一眼王小涼，那言下之意就是我女兒生孩子乾你什麼事兒。王小涼不鹹不淡的說：“這裡是我家，不在這兒我去哪兒呆著。”臥室裡又傳來一聲更比一聲的叫喊，女人的最高分貝恐怕就是在生孩子和唱KTV的時候才會真實體現。 秦萬裡的額頭在冒冷汗，他在猶豫要不要先出門溜一圈，等生完了再回來。當初他老婆生孩子的時候他就這樣，可那一次他老婆生完了之後直接揍了他一頓，說他不負責任。想一想，為了防止再次出現那樣的遭遇，還是忍過去再說。“袁朗真不用通知？”王小涼問秦萬裡。秦萬裡噓了口長氣，“我忘了。”他很直接的坦誠自己的錯誤，看向王小涼，“你去通知吧。”王小涼冷笑，“憑什麼？”“隨便你。”秦萬裡說。扭過頭去再也不看王小涼，隻一個勁兒緊張萬分的盯著那道不斷傳出叫喊聲的門。心裡想著，這門按理說隔音效果非常好，為什麼還會有如此逼真傳神的聲效出來，難不成是某人聲波超強，已經超越了中國城中最先進的科技材料承受極限，而穿透了那些牆體……得到隨便你三個字作為回答的王小涼不知道秦萬裡現在在想到哪裡去了，她坐在那裡臉色是青白交加，過了幾秒鐘，她深呼吸幾口氣後，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門。秦萬裡看著那個背影，搖了搖頭，繼續胡思亂想。這小子，簡直彆扭到了極點。明明是關心和擔心，卻還是不願意用更為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真是，不知道王良那家夥到底是怎麼教育的小孩兒。整的這麼個破德行。等他的孫子或者孫女，不，最好是龍鳳胎，雙胞胎也行，如果是三胞胎就更好了……總之，等到小孩兒出世了，他一定好好教導他們，讓他們的性格完美無缺，讓王良那對父女羨慕死他！打定主意讓某父子羨慕的對象的親生父親正在歐洲列國巡講。目的是用鮮活的實驗成果來告訴列國君主們，他們的臣民之所以變得如此蠢笨，君主和大臣們之所以逐漸喪失理智，變得私欲心越來越重，是因為真正存在的病毒作怪。而他的手裡給作為試驗品的各個大臣們注射的藥物，是貨真價實確有實效的解藥。這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任務。但是，當有兩個國家都接受了這樣的說明，並且接納了解藥的配方和自己製作、並且全國發放解藥的計劃後，在之後的解釋和推廣工作中，因為有了口碑在那兒，困難少多了。並且，一些先期注射過解藥的在外國商人們自發的聯合起來，討要到了公開配方，幫助袁朗去到他們自己的國家去說服君主。很快，燎原之勢遍布全球，解藥的配發和製作普及過程由最初的一個人做，到中期的幾何倍數激增的人員在負責。王小涼駕駛著隱形飛碟，找到袁朗的時候正好是袁朗這邊工作已經差不多可以交手了。當袁朗聽到王小涼說自家老婆在生小孩兒的時候，愣了。他沒有秦萬裡那種對神界和人界不同環境的徹底研究，所以還一直以為宋安喜在哪裡養胎都是一樣的時間生小孩，哪裡知道神界空氣質量太好，而空氣成分太神奇，太適合小孩的成長。結果才多久的時間啊，他就要做爸爸了。坐上飛碟兩人風馳電掣般緊趕慢趕，一路上袁朗一直沒有說話，他在打哆嗦。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恐懼時刻，看的王小涼不斷的轉過頭去看他。“你沒事兒吧？”王小涼終於忍不住了，問道。袁朗搖頭。他覺得他的心臟要跳出胸腔，隻因為實在太緊張。也太害怕。“再快點。”他說。王小涼轉過頭，雖然袁朗不說，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她明白了袁朗此刻的想法。她提速，提到最高速，飛碟化為一道流光溢彩，在天上畫出來的線條瞬間消失不見。飛碟直接在王小涼的家門口停的。站在那兒迎接袁朗的是他嶽父和嶽母，兩個人笑得都有點抽搐。“是個……雄性。”秦萬裡的嘴角在抽筋兒似的打抖，他看見袁朗下了飛碟，就這麼一句話。袁朗衝進裡屋，門是半掩著的，等衝到了門口，他一下子放緩了腳步，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心急如焚。“安喜，”他輕聲的呼喚著那個女人的名字。門被打開。開門的汀蘭側身讓開，程序性的微笑麵對著袁朗說：“是個男孩兒。”袁朗進屋，一眼就見到了那個——男孩兒。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秦萬裡會遲疑著猶豫著說出那個詞語：雄性。如果是他第一眼看到那個此時正在半空中飛翔的生物，他也沒辦法立刻就辨彆出那家夥的性彆。畢竟，他從來不知道有哪個人類或者魔族生出來的時候，是眼前這副模樣。黑色的肉翅，一點點像是犄角的東西在頭頂兩邊支著，還有背部上忽隱忽現的鱗片一樣的玩意兒——“帥吧？”躺在**的宋安喜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慢慢走過去，袁朗探手，那小東西被他拽著翅膀撲棱撲棱在半空中，沒法發了。“趴趴……”小東西扭過臉看袁朗，小臉蛋是人臉，如果刨去他臉上那層黑糊糊的顏色以外，他的五官倒是像個人樣。“是爸爸，不是趴趴。”宋安喜糾正，然後看向袁朗，“接受不？”袁朗愕然，他還沒有立刻從愕然裡麵回過神來。但是潛意識讓他點頭。當他點頭行為結束後，他放開了手裡的那個不知道像人多一點還是像妖怪多一點的家夥。握住那家夥的肉翅的餘溫和觸感還留在手心裡，那樣的柔軟和一點點的溫暖讓袁朗終於有點反應正常了。“我的孩子？”他問。宋安喜眯縫著眼睛看著袁朗，“唉呀，你一點兒都不喜歡呢。”袁朗攤開手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隻手剛才就拽過那小東西的翅膀，現在那上麵什麼都沒有，可他總想看看那上麵到底有什麼。是怎樣的基因會養育出這樣……特彆的小孩兒。“他會說話……”袁朗無意識的點出讓他震撼的一點。“是。”“他會飛？”“你看見了。”“他是男……嬰？”吐出嬰那個字讓袁朗有點理智崩潰。“剛才那位接生的醫生說根據DNA性彆測驗得出——他是雄性生物。”宋安喜回答。“他還會什麼？”袁朗問宋安喜。表情有點呆滯。“暫時我看不出來，不過你可以自己問他。”宋安喜很淡定自然的說道。袁朗去看那個現在趴在宋安喜脖子邊上躺著的小東西，比之剛出生一個月大的小兔子差不多大小的樣子，那樣安安靜靜的趴著的姿態，除了小狗小貓這類的動物給袁朗同樣的感覺體驗外，他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的兒子的睡姿這樣的圖畫強加在這個小東西上麵。沉默了一陣。袁朗坐在宋安喜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宋安喜的手，問道：“我們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好？”宋安喜眨巴眼睛，笑中滲出眼淚，“還以為你不想要他呢。”“隻要是你生的，我永遠都不會嫌棄。隻是剛才——”袁朗緩緩吐出自己第一眼看到自己兒子的感受，“他實在長的太有個性了。我很驚訝。”“這就是我的孫子嗎？”秦萬裡癟著嘴的臉看起來要哭了。張曉春在逗那個小屁孩兒從這裡飛到那裡，一邊飛還一邊扭過頭去看自己的母親宋安喜。袁朗摟著用中國城自主研發的藥立刻恢複身體的宋安喜，認真而嚴肅的點頭。看到這樣的回答，秦萬裡真哭了。張曉春說：“我覺得看習慣了就好了。反正，這個世界已經夠奇怪了，也不少這麼一點兒半點兒的。”“可他很醜啊！”秦萬裡抱怨，實打實的抱怨。“我倒覺得挺好看的啊！”宋安喜不滿的反駁，雖然說實話，按照她以前的審美觀來說，這個她今天生下來的破小孩兒，正在半空中練習飛翔技能的家夥，長的實在不是很美型。如果非要說還有那麼點看頭的話，就隻好說在妖怪界裡，他是不錯的魔；在人界或者魔界中，他是長相不錯的妖怪。僅此而已。“我覺得他似乎隨著時間在慢慢改變自己的麵貌。”一天下班時間結束，回家看熱鬨的王良來湊熱鬨。秦萬裡湊上前去看，“有嗎？”袁朗點頭，“我也注意到了。他背上的鱗片的顏色越來越淡，而且翅膀的堅硬程度也在不斷由軟到硬，至於頭上的犄角和嘴裡的尖牙，似乎也有往身體裡麵縮回去的現象。”李哈裡咂巴嘴，“天，袁朗，你生了個小怪物。”宋安喜給了他一錘子，“是我生的。而且不叫小怪物。叫小魔物。”她對那小魔物招手，喊：“兒子，到你媽這兒來。”喊得那個**氣回腸自然流暢，實在讓當了二十年兩個孩子的媽的張曉春自愧不如。秦萬裡皺眉頭，“他眼看著就要長大了，”這話一點兒都沒有憧憬未來的意思，完全是寫實——小東西真就是眼看著就一寸一寸的長大，平均速度是一個消失長一歲的架勢，“總不能明天早上起來他十七八歲了，我們還沒給他起名吧？”張曉春點頭同意老公的意見，“就是，你們做父母的可以叫他兒子，我們呢隻能叫外孫，那旁邊的那些家夥呢，直接亂叫，多不好聽啊！”“那親愛的相公大人，你說叫什麼名字好聽呢？”宋安喜把問題扔給袁朗。她正抱著小不點兒在那裡膩乎，兩個月多一點的懷孕時間，一次兩個小時多一點的分娩過程，雖然痛點，但實在是沒有彆人懷胎十月時候那種辛苦。你要讓就隻有彆人正常人懷孕五分之一時間的宋安喜去體會孕育孩子的辛苦和辛酸，有點難。但是，直接享受將孩子生下來，逗弄小破孩兒的爽，那非常簡單。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家兒子長的不夠自己好看的事實的袁朗想了想，說：“我沒有想法。”說實話，他現在還有點不在狀況，你要他立刻進入父子狀態，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問題又被踢回來，宋安喜和自家兒子的眼睛對視，心頭有了個主意，“叫袁六一怎麼樣？”“為什麼呀？”眾人異口同聲。“順口。我喜歡。”最主要的宋安喜沒說出口，是六一兒童節，多吉利的一個數字名兒啊，每當叫這個名字的時候，就仿佛在過六一兒童節一樣。“六一，袁六一！”宋安喜試著叫自家兒子的大名。袁六一張開小嘴，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有了小牙以及兩顆獠牙的嘴巴咬住宋安喜的手指頭上，沒什麼力道的一開一合，口水順著宋安喜的手指流到了她的整個手掌上。這個行為讓袁朗找回了一點狀態，他一把搶過袁六一，接著把袁六一扔給了李哈裡——的確是扔的，他已經確定這樣不會把袁六一給摔著——然後對宋安喜無比深情的說：“想不想再生一個？”宋安喜環顧左右看到了無數張似笑非笑的臉，她臉紅，看向袁朗，“你嫌棄六一嗎？”袁朗很認真的回答：“我不嫌棄。我隻是想再生一個，給他一個伴兒。這樣你就可以陪我。”他頓了頓，直奔主題，“我吃醋，我吃我兒子的醋。因為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他的樣子比看我溫柔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