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道:“姐姐說得有道理,若此次南巡懲治的官員太多,會造成官場上的恐慌,不利於當下的安穩。”“巡撫是二品大員,又是一方之首腦,當中牽涉一州事務的交接與地方官場的換血,是而,問責與任免都是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朝中重要官員的任免,一向是由張邑張大人負責,張大人本人是從郡守起步,紮紮實實做起來的,從長樂初年起,便在我身邊效力,是靠得住的穩妥之人。縱是齊魯巡撫有何不妥,張大人亦屬被蒙蔽,這些內情需回上京之後,再細細究查。”我緩緩說道。雲歸疑惑道:“剛剛府衙門口緣何那麼多人圍觀?圍得水泄不通的。老百姓是哪裡聽到的風聲?”我伸手指了指她:“你呀,沒看見咱們剛剛來的時候,跟在身後的幾個人消失了一會子麼?”明宇笑了。他手下的幾個人一直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尾隨,暗中保護我們。剛剛那群圍觀的百姓多半是他們叫來的。避雨之際,見一茶肆。我們三人便進茶肆裡喚茶來吃。說是茶,其實是當地一種微苦的葉子,揉碎了,泡水喝,許多人坐在茶肆裡,叫碗茶,聽說書人講故事,能坐上半天的光景。今日,茶肆裡的說書人講的是春秋時三家分晉的故事。眾人凝神聽著。明宇輕聲問我:“姐姐喝的慣這粗茶嗎?”我指著那說書人,又指了指茶碗,道:“賢而不仁,亡一國矣。故事說得好,茶的味道也好。”明宇起身,問茶肆的老板要了些粗茶,裝好,笑著與我說:“姐姐說得好。春秋雨聲裡,粗茶自生香。這天下的茶,各自有各自的味道,都值得一品。我替姐姐帶些回去。”七月的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書人的故事講完,碗中茶儘,雨也停了。我們便起身趕回不夜郡。回到“洞天閣”酒樓之時,天色朦朧向晚。孩子們也都回來了。張潯見到我,恭恭敬敬地走過來行禮:“夫人。”我頷首:“小張公子今日帶他們玩耍,辛苦了。”張潯道:“小少爺聰穎異常,兩位小姐知書達理,不辛苦。”回到房內,雲歸與我笑言:“夫人,這小張公子年歲不大,禮數真是極周到,風度也是一等一的,您瞧他的袖口,在外一天,一絲塵埃也無。可見他是一個多麼自愛自潔之人哪。”她邊說,邊麻利地打了水,給灝兒、烯兒、炘兒擦臉。灝兒跟我說:“母親,小張公子不僅會做風箏,還會捉魚捕蝦,磨貝、生火,是個極有趣的人,等回了上京,我想讓他進宮陪我玩兒。”我摸了摸他的臉:“灝兒,小張公子,乃宦門之後,自幼苦讀,博覽群書,這種人日後是要成為治世能臣的,可不是進宮陪你玩兒的。何為帝王之道?為帝王者,一人為天,大權在握,審時度勢,物儘其用,人儘其才,心寬以容天下,胸廣以納百川。說白了,為王者,一定要學會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