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卻是一喜,李德全竟知道我到了,還特地派了人來找我?這樣一來,胤褆和納蘭明珠再沒了做手腳的機會。趁著兩人兩人為難的功夫,我搶先揚聲道:“是哪個替李公公來給本宮傳話呢?”納蘭明珠身子一抖,眼睛死死盯著我,可惜為時已晚,外麵的人已聽到了:“娘娘,小人是胡小牛啊!您還記得小人嗎?”“原來是你啊。”我聞言,笑了起來。這個胡小牛,乃是軍營裡的新兵,因為聰明伶俐,被選來在皇帝跟前做個跑腿兒。平日裡常會見麵,因此跟我能說上些話。既然是熟人,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我先前問他的身份,其實也是存了一份心思的,我怕外頭那人也是納蘭明珠他們安排的人,為的是安撫我。不過既然那是胡小牛,他是皇帝跟前的人,平日都在李德全身邊,自然可靠。“娘娘,皇上等著見您呢!”胡小牛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又叫道。我看了胤褆一眼,他的臉色已經灰白,一頭的冷汗,但卻仍擋在我前麵個。見狀,我冷笑一聲,道:“胡小牛,你去告訴皇上和李總管,本宮一路風塵,稍事整理一下便去請安。”“是!”外麵胡小牛響亮的答應一聲。“小人這就去稟告。”隨著外麵的聲音消失,我暗暗鬆了口氣。胡小牛來傳話,說明李德全和皇帝都知道了我抵達的消息,而剛才我刻意和胡小牛的對話,則是警告胤褆和納蘭明珠不可輕舉妄動。隻要胡小牛回去告訴李德全,說我隨後就到,胤褆他們便再不敢動我一根手指。收斂心神,我再次將注意力轉向胤褆和納蘭明珠。兩人的臉色此時已經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隻冷冷瞪了納蘭明珠一眼,卻跟胤褆說話:“皇上如今在等著本宮呢,大阿哥,還不讓路嗎?”胤褆晃了兩下,突然跪倒在地。“德妃額娘恕罪!剛才的事兒是兒子魯莽了,但兒子實在沒有惡意,是怕額娘看到皇阿瑪受傷,亂了分寸,才不得已為之。求額娘看在母子情分上,不要讓皇阿瑪知道!”說著,朝我磕頭。“怎麼回事?皇上如何會受傷的?”驟然聽到這個消息,將我的心神再次打亂。“前日,皇阿瑪不慎遇刺,受了傷。那刺客狠毒,下手極重,皇阿瑪的傷勢不輕,如今太醫們正在救治。兒子怕額娘得知後擔心皇阿瑪,自己再急出個好歹,反而不好,才鬥膽阻攔。兒子是一片孝心,卻做錯了事,求德妃額娘恕罪!”胤褆眼淚汪汪的說著,朝前爬了兩步,抓著我的裙擺,一副可憐樣子。這時,旁邊的納蘭明珠也跪了下去,口中稱罪。“臣等實在是心係皇家安危和體麵,才鬥膽犯上,求娘娘體諒!” 我此刻顧不得再聽他們的狡辯,一心都飛到了皇帝跟前。胤褆卻抓著我的裙擺不放,大有無賴的架勢。我心中又氣又急,卻也無可奈何,心念電轉,說道:“罷了罷了,大阿哥以後行事也需謹慎些才好。你原本也是好意,這次本宮就不追究了,快命人將這帳篷移回皇帳旁邊去吧,本宮伺候皇上也方便些。”聽我這樣說,胤褆似乎安心了些,忙不迭答應著爬起身來。我於是再顧不得他們,轉身快步走出帳篷。走出帳篷沒兩步,迎麵就有個人迎了上來,跪下磕頭:“胡小牛給娘娘請安。”我定神一看,果然是本人,忙叫他起來,跟我一同往皇帳去。路上,我抽空問道:“不是讓你去給李總管報信,怎麼還在這裡?”“小人已去回稟過李總管了,正是他老人家命小人再回來迎娘娘的。”聽了胡小牛的話,我心中一暖。好個精明細致的李德全,他必定瞧出些端倪,所以又派胡小牛回來等候,萬一出了狀況,也有人可以報信,便於營救我。還沒走到皇帳,李德全已經憂心忡忡地迎了過來,一走近,先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我,見我沒事,似乎鬆了口氣的樣子,接著便要行禮:“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一路辛苦。”“諳達快不要這樣了。”我一把拉住他要跪下的身子,急忙問道。“皇上的傷勢如何?”“娘娘已知道了?”李德全不動聲色的引著我朝皇帳走去,口中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受傷的消息,如今仍在保密,以免動搖軍心。”我心中飛快地計較一番,決定暫不說出胤褆和納蘭明珠在我寢帳內的行為,隻道:“大阿哥迎接本宮時告知的。”“大阿哥?”李德全的眉毛微微一跳,這個細微的動作卻不曾逃過我的眼,心中便有了計較。想來,李德全對那兩人的小動作已有所察覺了。“李諳達如何知道本宮抵達的?”看胤褆和納蘭明珠有恃無恐的樣子,分明已經把持了我的行動,有把握不讓皇帝他們知道我到達,才敢將我引入偏帳內試圖拘禁。誰知李德全竟然派來胡小牛請我,這才打破了他們的如意算盤。“奴才計算著,娘娘近幾日就該到了,因此派了人每日盯著營門口呢,專門候著娘娘的玉駕,果然讓奴才等到了。”李德全說著,和我對視一眼,眼神的交換中,我打了個冷戰。看來,現實的形勢比我感覺到的,更嚴峻啊。……我隨著李德全走進皇帳時,皇帝才服了安神的藥物,已經昏睡過去,明黃的鋪蓋襯得臉色越發蒼白憔悴。李德全說刺客是混在當地敬獻牛羊的牧民隊伍裡進的大營,皇帝追擊噶爾丹到這裡,一路疲憊,也放鬆了警惕,竟讓那人得逞。刺客是事先在口中藏了毒藥的,一擊之後便即刻自儘了,再沒留下任何線索。皇帝的傷勢算是比較嚴重了,半指寬的刀口,傷在腹側,傷口很深,經過太醫們的處理,仍有些斷斷續續的出血。皇帝受傷,此事秘而不宣,隻有少數主將知道,因此很多事情都賴李德全周旋。他匆忙向我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出去忙碌了。我坐在皇帝的床邊,看看他憔悴蒼白的臉,不由得憂心忡忡。“水……”也不知過了多久,躺在**那人突然低聲呻吟起來。我聽到,忙去倒了些溫熱的白水,送到他嘴邊,慢慢喂他喝下。喝了水,皇帝睜開眼,看到我,似乎迷茫了一下,接著清醒起來。“宛兒到了啊。怎麼沒人跟朕說一聲呢?”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