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家裡的大夫乃是我從宮裡派出來的太醫,我們從床邊退開讓出位置,隻見他神色凝重的診過額娘的脈,又翻開眼皮看了看,轉頭朝我跪下:“娘娘,老夫人大限已至,恕臣無能為力。”“額娘!額娘!”白啟和阿爾泰一聽這話,又撲回床邊哭喊起來。我鼻子也是一酸,但此時卻還要強壓下心中的悲傷,命太醫起身:“有勞太醫了,請到外麵休息吧,讓本宮與家人再呆一會兒。”太醫領命,走了出去,我這才轉頭去看**的額娘。白啟和阿爾泰都已跪在床頭哭泣不休,嘴裡叫著“額娘”。額娘似乎聽見了,眼睛動了動,手朝他們兩個伸過去,兄弟倆連忙各抓住一隻,貼在自己臉上。額娘笑了笑,過了一會兒,放開他倆,頭動了動,兩手朝上抬了一下。“阿姐快來,額娘叫你!”白啟就跪在額娘頭邊,探頭聽了聽,忙招呼我。我走過去,阿爾泰忙讓開位置給我。我做到床沿,俯身,就聽見額娘口中正喃喃的喚著我的名:“德宛,德宛……”“額娘。”握住她的手,我輕聲應道。“德宛在這裡。”額娘渙散的眼神在那瞬間凝聚起來,定在我的臉上。“德宛,你現在,幸福嗎?”額娘盯著我,急切的想要聽到我的答案。我明白她的心思,顧不得臉頰上遍布的淚水,扯出一個笑容:“幸福,我很幸福。”“真的?”“真的,千真萬確。”得到我的確認,額娘似乎終於鬆了口氣。她終於不再為當年的行為耿耿於懷了。我看著她越來越暗淡的神色,心中傷感,俯身,給她一個擁抱,一如當初我初次睜開眼,她對我做的那樣。“額娘,放心吧,德宛如今,真的很幸福的。”“好……幸福就好。”額娘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的……女兒啊……”送走了阿瑪和額娘,我心中便常空落落的。在我心中,他們已經如同親生父母一般重要,縱然不能時常見到,可隻要想到有他們在,心裡就踏實。如今人不在了,仿佛失去了庇護所一般。雖然白啟仍在,可我已經習慣了去照顧他,守護他,從他身上,得不到那種安全感。皇帝出巡歸來,得知這事,自然要來好生撫慰。幾個孩子也輪番來探望,十三、十四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又是給我講出巡途中的趣事,又是耍寶逗樂,一心哄我開心。我消沉了兩個月,到底還是要打起精神來處理後宮的事務。貴妃自那天在皇太後跟前卸下擔子後,果然是諸事不理,什麼時候見她,都是一副天真活潑的模樣,雖然也是進退有度,言行得體,可怎麼看怎麼就像個懂事的孩子,卻是難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