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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愛你 飛機耳 1857 字 16天前

頭一天睡的晚,第二天陶雪池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今天Vikas陪Himani去做產檢了,她沒了玩伴便不願起床,於是抄起床頭的劇本節選邊看邊時不時地翻身打個滾。直到在**滾了四五圈,她才漸漸覺得有些餓,但一想起咖喱沾饢,她又覺得自己還能再餓一會兒。她躺在**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妄圖以此解餓,但轉而想起昨天的包子自己和人生導師吃了一屜應該還剩一屜,便頓時生龍活虎的爬了起來。Vikas的父母都去上班了,仆人們不知在忙什麼,家裡靜悄悄的。她下樓穿過空無一人的客廳,到了廚房門口卻見墨卿修站在流理台邊,正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他麵前的微波爐正亮著,隔著爐門可以看到盤子裡白生生胖乎乎的包子正在隨著嗡嗡的聲響輕輕地打轉。墨卿修在屏幕上劃動的拇指頓了頓,雖沒抬頭,但話卻無疑是說給她聽的:“彆心疼,粥煮好了,我跟你換。”她想起自己頭天晚上自己跟他討價還價的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於是乾脆破罐破摔:“那晚上我要是做彆的好吃的,你拿什麼跟我換?”“拿肉。”墨卿修確信,自己說完這兩個字就聽到了她眼睛冒出綠光時發出的“噌”一聲。微波爐恰在此時叮的一想,他放下手機把盤子取出來:“盛粥,吃飯。”陶雪池樂顛顛的取碗盛粥,開吃時還邊嚼著包子邊盤算晚上該做點什麼跟他置換。據墨七曾無意在閨蜜茶話會間透露的線報,墨導師挑食已經挑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肥肉不吃,要剝殼的不吃,聞著臭的不吃,賣相醜的也不吃。遵循著他這幾不吃原則,直到三個包子下肚,陶雪池還是盤算的步履維艱。倒是墨導師本人有了意見。“給你吃肉,不是吃我的肉。”他抬起眼皮看著她,表情有些微妙:“你彆用這種垂涎的眼神看著我。”她臉上一燙,還沒來得及想個說辭把自己那點兒形象圓回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們一同回過頭,就見Vikas和Himani正從客廳往這邊走過來。Vikas拉著Himani在他們對麵坐下,笑著跟墨卿修商量起了稍後要辦的公事。Himani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可看到陶雪池,她的眼睛卻猛地一亮:“Tao,你下午想去哪裡?”“你彆陪著我跑來跑去了,是我太大意了,孕婦不該這麼操勞的。”陶雪池認真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心裡不由愈發慚愧:“產檢結果怎麼樣?”“我很好,陶,我喜歡和你一出去。”Himani頓了頓,笑著說:“如果你願意,今天我們再超市買些東西吧?今天早上我嘗了一個昨晚你做的東西,味道真的很棒。”德裡九月的午後,陽光滾燙的灑下來,像是要將所有人都燙出一身水泡。商場的超市裡冷氣開的足,陶雪池和Himani推著購物車在蔬菜區的貨架旁慢慢逛。印度當地蔬菜種類不多,貨架上那些綠色的菜葉也被進口運輸的過程折騰的蔫蔫的。陶雪池挑了幾顆土豆和兩根蘿卜,一抬眼就看見前麵貨架上堆著一顆顆圓圓扁扁的黑紫色的東西。 老天開眼!這兒居然有荸薺!她鬆開推車喜出望外的奔過去劃拉了整整兩袋,一回身卻見Himani的表情局促極了。她有些納悶兒,目光一偏,就見另一邊的貨架旁有個男人手裡拿著顆洋蔥,目光在Himani身上來回遊走著。他那眼神黏糊糊濕淋淋的,像沼澤中翻滾蠕動著的螞蝗,臟的讓她這個旁觀者覺得惡心。陶雪池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低頭將兩袋荸薺丟進購物車裡,而後猛地抬起頭衝那男人呲起了牙,喉嚨裡還發出“嗚嗚”的低吼。那男人被她滿麵的瘢痕嚇的退了一步,手裡的洋蔥“咚”的一聲掉在地上。她心裡爽多了,冷冷衝那男人比了個中指,又不緊不慢的推起車子拉著Himani繼續逛。Himani也從剛剛的局促中緩過勁兒來,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的方向,見那人真被嚇到落荒而逃,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兩人又閒閒散散的逛了許久,忽然,Himani說:“陶,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啊?你說唄。”“你為什麼這麼厲害?”“……我有什麼厲害的?”“你趕走了剛剛那個人啊。”Himani說著頓了頓:“……還有昨天……你打了紗麗店的……”“打他?打他都輕了!”陶雪池想起沙麗店的事就氣得慌,手中的胡蘿卜往購物車裡一扔:“這種人就該逮起來先判刑,坐完牢再審都不冤枉。就算在牢裡他們也沒好果子吃!”“怎麼可能呢?這種事不能被彆人知道……警察都不會知道……他們怎麼會坐牢?”“也不能這麼說。一個受害人不說話,兩個受害人不說話,所有受害人都不說話,他們就越來越囂張。”陶雪池說著頓了頓,擺事實講道理的教育她:“我有一個朋友,十年前也經曆過這樣的事,當時她報了警,那幾個混混現在還因為強奸未遂蹲在監獄裡。”“……在中國,可以關這麼久嗎?”Hiamni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陶,你的朋友和你一樣勇敢……後來呢?你的朋友還好嗎?”“我認識她已經是那之後的事了,她的家人幫她換了另一個身份和另一個城市。唔……現在她過的挺好的,跟你一樣,是個快樂的準媽媽。”陶雪池笑著回答,心裡卻多少覺得有些不是滋味。身份的改變讓墨七和林幼清之間隔了九年才重逢,其中波折隻有他們兩個自己清楚。但陶雪池卻覺,即便以九年的錯過為代價,墨七身份的變化也是值得的。如果她一直以身份生活會麵對什麼?不管那場強暴有沒有真的發生,她都會遭到非議。因為似乎所有人都認為,隻要女孩子行為檢點就不會招來這樣的厄運。如果麵對這樣的指指點點,墨七能不能撐到今天?這答案沒人知道,因為這世上本沒有如果。陶雪池曾演過一個有過被強暴經曆的角色。她現在還記得自己跟導演去見角色原型時看到的那個姑娘。那姑娘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待人接物也是禮貌溫和的樣子,但稀鬆平常的對話中卻帶著濃濃的自我厭惡和絕望。那姑娘說:“很奇怪吧?明明不是我的錯,但我就是覺得自己好臟,好惡心。”她想安慰她,可對方的眼睛那麼空洞,她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那感覺就像你拚命的想拉一個人上岸卻找不到任何支點,就連那個泡在水裡的人也停止了掙紮,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點點沉下去。“……她真幸運。”思緒被Himani的低喃打斷,陶雪池想起兩個人之前說到墨七,不由的也是一笑:“是啊,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幸運。”“那……她的丈夫不在乎那件事嗎?”“怎麼會不在乎呢?那件事讓他更珍惜她。”陶雪池不由也有些感慨:“或許換做彆人就不一定了,但他們感情真的很好。”Hiamni沉默了半晌,不知想了些什麼,她忽然問道:“陶,你的朋友已經結婚了,你和墨先生什麼時候結婚?”陶雪池原本還有些欣慰的情緒被她問的生生攪得拐了個彎。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解釋:“我跟墨總不是……你誤會了,我還沒男朋友呢。”“……怎麼會?你跟不是未婚夫的人一起出國?而且那天你們還睡在一起……”Hiamni震驚的看著他,說完又自覺欠妥,有些尷尬的轉移了話題:“你的朋友已經結婚了,你不著急嗎?”“……我不急,不過有的人確實很著急。”陶雪池乾笑兩聲,隨即想了起去年某八卦雜誌的“年近三十女星前途大盤點”。一本磚頭厚的雜誌硬是有半公分厚的彩色銅版跨頁在說這事兒。那盤點做的精細,將圈裡數得上號的女星劈成了兩個陣營,已婚的那邊紅底兒白字,單身的這邊黑底白字,兩撥人的名字、照片、緋聞對象和夫家身價一一羅列起來,就是不提作品和獲獎的事兒。每次想起這篇一眼就能看出喜喪的盤點,她都一陣牙疼。“在中國,我這個年紀沒結婚的女人叫‘剩女’,好像我們沒結婚多缺德似的。結婚沒結婚重要嗎?我沒碰上喜歡的不行嗎?我一個人沒自在夠不行嗎?”她說著就有些生氣,頓了頓,繼續道:“結了婚就能證明什麼嗎?結婚的人不就比我多了個證嗎?不結婚怎麼了?我生下來就是為了混個結婚證?我自己又不是養不起自己,我一筆片酬交的稅比十對兒小兩口捆一塊兒的年收入都多,憑什麼嫁個千萬富翁就是人生贏家,我自己賺幾千萬反倒不如人家了?”說完她將擦蘿卜絲的擦板往車裡一丟,淡淡補了句:“我呸!”Himani也歎了口氣:“在這裡也是一樣的,女孩子二十歲還沒訂婚就被人笑話,甚至會被父母嫌棄。本來我以為彆的地方不一樣……原來中國也是這樣。”“是啊,男人不結婚就是有事業心,女人不結婚就是沒正事兒。”她說著,轉念一想身邊的幾個朋友,又有點寬慰:“不過現在情況好多了,幾年前,女人二十五不結婚就算大逆不道了,現在三十五歲未婚女青年還滿地亂跑。好歹強了點,慢慢來唄,都會越來越好的。”Himani沒有說話,隻是一味的沉默著。陶雪池想她大概是累了,趕緊推著車去結賬。走出商場的大門,炙熱的空氣瞬間將人裹的密不透風。夕陽斜斜的垂在在西方接近地平線的位置,那顏色像血一樣紅豔。陶雪池將沉甸甸的購物袋換了隻手,抬起胳膊抹了一下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司機正將車子開到台階下準備接她們上車,她走了兩步,右邊胳膊被Himani拉了一下。陶雪池回頭看過去。夕陽赤金色的餘暉灑在地麵,也灑在Himani的臉上。她低著頭,一隻手輕輕撫著自己微凸的小腹:“Tao,你知道嗎。我希望這是個男孩。”陶雪池一愣,隨即有些了然。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女人遭受的非議都比男人多,但一旦雙方利益相爭,女人卻不會因是女人而被要求的更少。相反的,很多人會因是否已婚、是否已育來衡量一個適齡女性的價值。所以,與其讓女兒頂著山大的壓力和男人競爭,倒不如祈禱他是個男孩,起碼妄受的非議要少些。她笑著伸出手,輕輕撫上Himani突起的小腹:“願濕婆神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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