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1)

因我愛你 飛機耳 2094 字 16天前

麓林迎來了七月的第一場雷雨,在三天後的七月十五號。蘭笙站在加護病房的觀察室裡,他看著玻璃那頭的兩人歎了口氣,小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戴著耳機看手機。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蘭笙回頭見是墨六,臉色不由一沉:“怎麼樣?”“撂了。”墨卿馳將一遝卷宗丟在台子上:“極端粉絲,認為五嫂和老五在一起是對自己不忠,要毀了五嫂以做報複。作案工具硫酸。現在人在拘留所關押待審。這人之前有過案底,十年之內不會讓他出來。”他說著拍了拍蘭笙的肩膀:“我出庭,你放心。”蘭笙點了點頭,心裡剛出了口氣,可緊接著一陣細響又讓他亂了起來。他看向小白,隻見她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正一下下的吸著鼻子。他看的心疼,掏出紙巾來替她擦了擦:“怎麼了這是?”“……我沒事。”小白接過紙巾,將手機和耳機都塞到他手裡:“你……自己看吧。”三天前小區保安及時趕到,攻擊者當場被扭送派出所,墨卿修和陶雪池受傷被送進醫院。消息一經放出立刻傳開,一時間引來無數猜測,墨華公關中心對兩人的傷情進行了公開,墨卿修背部二級燙傷,陶雪池受外傷陷入暫時性昏迷,會在短時間內轉醒。可三天過去了,陶雪池依舊躺在加護病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網絡上不斷有各種猜測,有人說富貴之家哪會讓孩子為了一個女人受這麼大委屈,這對注定要虐;有人說陶雪池撞到頭昏迷是墨卿修有意為之;有人說或許官方隱瞞了陶雪池再次毀容的事實,這兩人八成是要吹了。但這些人再怎麼說的熱鬨,這三天對外界而言也不過就是稀鬆平常的三天,時間在八卦與腦補中去的飛快,可真正一分一秒熬起來有多磨人,隻有真正掛著他們的人知道。陶國忠和李鳳霞老早便從會寧趕過來日夜守著,張麗鳳和墨公毅每餐都親自煲了湯送過來跟他們換著班兒。三天下來,張麗鳳湯裡的主料從老母雞變成海參,又從海參變成鯽魚菌菇。可那湯卻是煲好了變涼,涼透了再熱,熱好了再涼,又涼透了再倒掉。兩對老兩口在觀察室裡一坐就是一天,生怕暈著的人醒時餓了渴了自己不在身邊。墨七鳳隱和陸晨曦輪班作陪,有時明明是在寬慰著長輩,可每每都是自己先忍不住喉頭發梗。到今天,四位長輩的身體都熬不住了,這才被墨七和林幼清兩口子拖回去休息。三天時間等的人揪心,病**的人被推進檢察室複檢了一次又一次,複查結論說她至今未醒可能是因為腦部有舊傷,但無論是CT還是核磁共振都查不個具體結果。外界的猜測已無法令人分心,因誰都沒那個心情去管,那些猜測便像秋末稻田裡的荒火,借著天上無雨燃成燎原之勢。 可一場小雨就在此時柔柔的下了起來。小白手機上播放的是一段視頻。視頻的上線時間是一個小時前的下午六點,發布者是一個頗有名氣的漫畫家,微博ID叫“柳岸桃花”。那條微博沒有文字,卻在視頻開端嵌了幾行字幕:“小時候我哥說我長得醜是好事,因為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嬌滴滴的,長得醜的女孩子凡事習慣了靠自己,都很堅強。我一直覺得哥哥說的對,可當我第一次看到桃子做封麵的雜誌時卻覺得他說錯了。因為桃子很漂亮,眼神也很清亮,一看就是個堅強的人。那時我剛上初中,當然不懂如何看人。可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時間證明我沒有看錯。”一陣竹笛聲漸漸響起,屏幕上出現了第一個動態畫麵,那是她拍過的雜誌和出演過的作品,以素描動畫的方式顯現出來。畫麵下有清晰的字幕記錄著十二年來的樁樁件件。——第一年初春,陶雪池初登《佳人》雜誌封麵,正式成為平麵模特。隨著拍片邀約漸漸增加,開始有人質疑其上位手段與表現能力;——第二年春,陶雪池在好友兼經紀人墨紅塵的幫助下與模特經紀公司解約,有圈人內評:陶雪池隻會擺Pose,最終還要回到平麵模特圈吃青春飯。當年秋,陶雪池在個大片場之間串戲奔走,嘗試觸電;——第三年春天,陶雪池在電視劇《輕舟》片場結識蘭笙,正式簽入墨華公司旗下,獲電影《玉城蘭芷》片約;——第四年夏,《玉城蘭芷》上映,陶雪池熒幕處女作大熱,同時遭受整容質疑。墨華公司安排權威機構鑒定證明陶雪池未接受整容手術,依舊難抵悠悠眾口。同年秋,電視劇《北鬥傳奇》外景拍攝中陶雪池墜馬重傷,入院兩月後複工,同時進入《十字街》劇組進行拍攝;——第五年初,《北鬥傳奇》按原定劇本拍攝完畢,比原計劃提前一月殺青;同年八月《十字街》拍攝末期,記者發出陶雪池就醫出院照,稱其被製片人包養並為其墮胎導致大出血。後墨紅塵公開其就醫期間用藥單據,院方證明陶雪池入院原因為拍攝期間舊傷未愈操勞過度外加泳池中浸泡過久導致高燒昏迷,但仍有人認為墨華公司與醫院在聯手掩蓋陶雪池包養醜聞;——第六年春,《十字街》獲柏林電影節金熊獎,蘭笙二度摘得影帝桂冠,陶雪池獲影後提名;同年春末,陶雪池進入電影《功勳》劇組;夏初,《十字街》提名嘎納電影節金棕櫚獎,陶雪池獲影後獎杯;——第七年年初,陶雪池憑借《功勳》成為華語影壇最年輕的柏林電影節影後。同年夏,因其與蘭笙的多次合作和兩人當年4月在《小村故事》片場曝出的親密路透照,兩人醞釀多次的緋聞正式大規模爆發;——第八年夏,《小村故事》提名華影獎最佳電影獎,陶雪池與蘭笙紛紛摘得華影獎影後與影帝桂冠,有傳聞稱二人此次獲獎與蘭笙家庭紅色背景有關;同年秋,陶雪池進入《清雲濁雨》劇組開始拍攝;——第九年二月,華人導演謝靜安憑借《獅子與玫瑰》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獎,致辭中時感謝陶雪池為此片作出的突出貢獻。媒體采訪時謝導稱陶雪池為本片幾度涉險偽裝潛伏於日韓街頭紅燈區觀察性工作者日常狀態。有人質疑陶雪池與謝導的關係正當性,懷疑其“突出貢獻”另有所指;同年五月,《清雲濁雨》殺青。因《清雲濁雨》是當代武俠大師鳳卓然唯一對外授權許可進行電影改編的作品,有“知情人”爆料稱鳳先生之所以授權,是因陶雪池利用與其女鳳隱的好友關係對其實行引誘與勒索;六月,由鳳隱作詞,鳳卓然林韻秋夫婦聯合作詞,十餘位重量級明星聯合演唱的單曲《含沙》正式發布。鳳先生攜妻女與圈中好友借此表含沙射影曾殺身之意,力證陶雪池清白;同年七月,《血染長安》片場發生爆炸,陶雪池受傷……一行行字幕在畫麵下浮出又淡去。蘭笙看的心裡發堵,掌心飛快的抹了下眼眶,耳機中的笛聲卻是一頓。他看向手機屏幕,隻見畫麵中冒著濃煙的片場素描場景暗了下去,純黑的底色上浮出一行白的色字來:“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我想,如果換做我自己,我也不會回來了。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年。”畫麵一轉,純黑色底色漸漸淡去,視頻中出現了唯一一幕實拍場景。那是一個月前的華影獎頒獎典禮,最具代表性的華人導演謝商瑉與謝靜安被特彆邀請稱為頒獎嘉賓,為該屆特設的最佳電影人獎項頒獎。“她用靈魂詮釋著每一個角色,用作品一次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在這個藝術與娛樂難以分割的時代,她用實力捍衛了自己的尊嚴,踐行著對電影事業的熱愛。她是中國電影人頑強生命力的表現,是中國電影人的驕傲。”謝靜安念完頒獎詞,頓了頓,笑著對謝商瑉說:“我不大敢說她的名字,畢竟上次我就為她惹了好大麻煩。”謝商瑉笑著將他麵前的話題調高,低沉蒼老的聲音隨著音響**在整個大廳裡,語氣輕描淡寫,卻是抗強有力:“掌聲有請陶雪池。”畫麵裡,她在掌聲中緩步上台,轉身對台下拚命鼓掌的人們揮手示意。全場媒體與電影人都起立為她鼓掌,那掌聲久久未停。舞台後的大屏幕上,鏡頭掃到劉泠衫笑顏如花,手上的動作卻相當矜持。楚南錚微笑鼓掌,蔣疏晴大喊著她的名字,看著比自己得獎還要激動。蘭笙的手指捏住下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她微笑的看著大屏幕,回頭對台下的人聚起了了獎杯。場麵迅速安靜下來。“嗯……”她湊近話筒,似乎不知該說什麼。頓了頓,她笑了一下:“謝謝,我回來啦!”畫麵在這一笑中停格。耳機裡傳出一個女聲,該是視頻作者本人,那女聲淡淡說著:“我們的桃子說她回來了,她說的很輕鬆,但我們永遠不知道她能回來時吃了多少苦。尤其是在她毀容期間的照片爆出來後,我更加無法相她居然挺過來了。可她就是挺過來了,而且還活得這麼漂亮,腰杆兒挺得那麼直。她是我的偶像,以前是,現在是,相信以後依舊會是。做這個視頻沒有什麼彆的意義,我隻是想為她祝福,同時也在八卦傳聞之外記錄一些關於她的事。她是個堅強的人,堅強的人無論何時都是堅強的。那些質疑現在存在,以後還會存在。因為不愛所以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得肆無忌憚。但沒關係,愛她的人始終在等她。”蘭笙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一聲砸在屏幕上。他將手機屏幕關上遞給小白:“……小阿呆就暈一會兒,怎麼還就數起生平過往來了。”小白沒有說話,吸著鼻子看向玻璃那邊的病房:“墨總……肯定心疼死了……雪池姐怎麼還不醒?”蘭笙也抬頭看過去,目光卻頓了頓:“墨五乾嘛呢?”雨點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密集清晰,陣陣雷聲跟在閃電後滾滾而來,卻蓋不住一旁儀器隨著她心跳發出的一聲聲滴響。冷白色的日光燈將被單雪白的顏色被映得格外刺眼,病**的人睡容安祥,似乎毫不知曉有人正在等她。墨卿修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打開手中的盒子。那天他說結婚,她說感覺少了什麼,卻又說不出究竟少了什麼。她迷迷糊糊,腦子時靈時不靈的,可他卻記得,自己還沒正式求婚呢。當時他在電話中一時沒忍住脫了口,看似態度隨意了些,但這在他心中一直是一等一的要事。就連這枚戒指也從三年前就由設計師開始出稿。設計稿一共出了七版,有的華麗,有的夢幻,有的古樸,可他卻最終選定了這最簡單的一版。他想,這與她正合,與自己想給她的生活也是正合。就像她說的,他們兩個有他們兩個的節奏,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自然而然的推進,不需要刻意浪漫。而該當給她的,他決不允許自己少給一樣。所以他出了趟差,盯著工匠師傅從打磨到打造,終於把這枚熱騰騰的戒指碰了回來。那天他本打算將車停好就對她求婚,如果她敢再跟自己皮,他就威脅她把車開到小區人工湖裡去。可誰知道。他將戒指取出來套在她無名指上。手臂的動作牽動背後燙傷的創麵,扯的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掉。他牽起她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陶雪池聽到了水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時遠時近。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灌滿了鉛,沉沉的,轉不動,可身上的酸痛與疲乏卻極為真切。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人握著,似乎有溫熱的水打在上麵上又被人的擦去。那動作很輕,很溫柔。她吃力的抬起眼皮,房間裡刺眼的燈光和雪白的天花板刺的她眯了眯眼,耳邊滴滴作響的儀器似乎提醒著她這裡是醫院。她緩緩的轉過頭,看到了床邊握著自己左手的人。“卿修……”她叫了他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嗓子乾得發疼。見他抬頭看向自己,她不禁愣了一下:“……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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