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應該遵循內心的聲音做出抉擇,就算旁人覺得那是錯的、不明智的、荒謬的選擇也沒關係,隻要你覺得幸福。望著手機許久,直到一杯酒快喝光了,童岸才斟酌著回了六個字:“挺好的,見見吧。”範一嘉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低沉,擔心地詢問:“你心情不好?”她瞥了一旁開心戲水的唐婉一眼,撒謊:“沒有,我朋友心情不好,我正陪她呢。”範一嘉看見果然立刻回複說陪朋友要緊,其他回頭再聊。童岸略略鬆了口氣,放下了手機。外頭漸漸又下起小雪,紛揚的雪花像晶瑩剔透的鹽粒,遇熱即融,如夢般了無痕跡。見她終於不看手機了,唐婉笑嘻嘻地拉過她,給她背《釵頭鳳》:“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背完又笑著搖頭感歎:“還好我叫唐婉,而不是唐琬,否則這個名字該多苦情啊!”童岸明白,她心裡裝著事,何止她,她也是。但朋友之間,有些事,卻不是能用語言分擔的。能陪伴著彼此,就是最大的慰藉。那晚她們躺在柔軟的大**,手牽著手準備睡覺。燈關上,黑夜像一隻寬闊溫柔的大手,妥帖地覆蓋住她全身的每一寸,可她毫無睡意。睡不著,乾脆找唐婉聊天:“糖糖,你說這裡的床墊是什麼牌子?睡著還挺舒服的,我也想去買一床。”“明天我幫你問問。”唐婉打了個嗬欠。“你困了?”“嗯,最近挺忙的。”“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你吵吧,你的廢話是最好的催眠曲。”唐婉壞笑。童岸氣得在被窩裡踹了她一腳。沒想到這麼說說笑笑的一折騰,反倒成功睡著了。一覺醒來都快中午了,唐婉洗完澡出來,說待會兒自己還有事,先送她回去,午飯就不一起吃了。童岸點頭,開始收拾行李。車從小湯山開出來,上了高速,唐婉難得打開了調頻電台。雪後初晴,陽光雖耀眼卻沒有溫度,車內的暖氣正噝噝地吹著,暖意使人犯困,童岸不禁打了個嗬欠。身旁的人突然開了口:“對了,程少頤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沒想到唐婉會拋來直球,童岸的臉白了一下,沒說話。唐婉偏頭看了她一眼:“實在不想說的話,就不說了吧。”童岸愣了愣,輕輕搖頭,小聲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知道怎麼說。已經有三年多了吧,我以為已經成功說服自己,大步往前走了,但偶爾又避免不了覺得難受……曾經我以為不是我,就是酒酒,原來不是這樣的。一想到竟不是這樣,就又難過得無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