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好的,馮永明白。定然會仔細研讀此書,不會辜負丞相美意。”
雖然還是不太明白諸葛老妖的意思,但馬謖既然已經說了這一步,那就肯定不是壞事,先應下來再說。
講到底,馮土鱉之所以一時想不出來,還是價值觀的差異,低估了這個《太公六韜》在古人眼中的重要性。
像《太公六韜》這種治國安邦行軍打仗的書籍,彆說是寒門弟子,就算是豪門世家子弟,也未必有機會能看到。
張良這般人物,為了得到兵法傳承,都要經過幾番故意刁難,從頭到尾還得畢恭畢敬,這才能如願。
可惜的是馮土鱉是從那個信息大爆炸時代過來的,隻要有心,什麼書找不到?
所以馮土鱉對書籍和知識,天生就比古人少了一份尊重和重視。
而他在的認知裡,諸葛老妖的傳人,隻有固定的兩個,先是馬謖,後來是薑維。
至於他自己能被諸葛老妖重視到什麼程度,說實在的,他一直就從來沒想過。
當局者迷,不外如是。
馬謖哪裡看不出馮永舉止神態之間,少了一份應有的鄭重其事?
隻是他也知道,此子是高人子弟,自身本就是從寶山中出來,這份他人眼中的重禮,未必就在他眼裡,當下也沒奈何,隻能暗自擔心丞相的一番美意,可不要付之流水。
唉,丞相為了大漢,當真是用心良苦。
不過當他看到李遺和李球眼中的豔羨之色,有些被打擊的自信終是恢複了過來。
再看到關姬時,心裡又是一動,想到方才她與馮永一起出來時的嬌豔模樣,心想這馮明文如今有了這般多的羈絆,想來他所言回不去山門之事,定然是真的。
隻要他能安心呆在大漢,以丞相的手段,又何懼他能逃得哪裡去?
一念至此,心中鬱悶竟是去了大半。
“罷了,此乃丞相與你之間的事,我亦無法多言。”
馬謖故作歎息,說道,“此次我前來,還有一事想要問馮郎君。”
“馬太守請講,馮永知無不言。”
馮永連忙說道。
“這羊毛之事,是馮郎君最先提出,隻是馮郎君可知,若是今年大漢放開了收這羊毛,馮郎君可知要費多少錢糧,能收上多少羊毛?”
馮永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去歲時,漢中諸葛參軍曾去沮縣收過羊毛,一石糧食換得兩百斤羊毛。若是光收羊毛所費,倒是要不了多少。”
“隻是帳不是這般算的,還得算上運糧所耗,還有收上來時運回來的人力物力,再加上織布所需,才是大頭。”
“至於能收上來多少羊毛,卻是難以估算。”
馬謖一拍大腿,讚歎道:“此言可是大實話,看來去歲丞相讓諸葛參軍與馮郎君先行試收羊毛,乃是正確之舉。”
說著,又看了一眼馮永,說道,“拉攏涼州胡人,乃是事關光複漢室大計之事,故不得不做。可是如今大漢又尚未恢複元氣,這錢糧也是緊張,不知馮郎君對此有什麼好方法?”
馮永瞥了一眼馬謖,隻見他正熱切地看著自己。
很熟悉的氣息,和諸葛老妖那一副摳搜的模樣簡直是同脈相承。
當老子是銀行提款機?
當然啦,把老子當銀行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見過銀行哪有做虧本生意的?
吸血鬼的名聲,豈是白來的?
馮永笑了笑,說道,“此乃國家大事,永隻是一介小子,如何得知?”
馬謖臉色一正,說道:“馮郎君何故如此自輕?大漢少年郎君之首,深得丞相看重,怎的就成了一介小子?但有想法,隻管說便是。”
咦?你這是在拍我馬屁嗎?
馮永想不到馬謖竟然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等話來,話是這樣說沒錯啦(黑哨),可是你一個三十多快四十的老爺子,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馬屁,很顛覆三觀啊!
沒看到那邊的李遺和李球已經瞪直了眼?
李遺李球兩人都在心裡都在想著同一個事,自己還是臉皮太薄了……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馮永也不好意思再藏著掖著。
當下乾咳一聲,說道:“馮永所想到的,也不外乎是去歲那般,漢中府收羊毛,民間織布,所得出產,各分一半。這樣一來,府庫有所進,民有所得,皆大歡喜。”
公私合營這種事情,在很多時候都是很不錯的,可以優勢互補。
民間織布?
漢中哪來的民間?
馬謖看了一眼馮永,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果然夠無恥。
再想想來漢中前得到的消息,南中那邊,皇室以皇後為快要臨產的第一個孩子積福,不忍看南中婦人受苦的名義,大肆招收婦人,漢僚不限。
說隻要願意來漢中做織工,不但能活下去,還能吃上一口飽飯……
入娘的!
這是今日馬謖第二次想要罵娘。
這個事情,若是說眼前這個馮明文沒關係,他能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來漢中當織工?
漢中連糧食都沒種,哪來的桑麻?
除了織羊毛還有能織什麼?
再一想到那些工坊,馬謖隻覺得這少年郎當真是步步算到了前麵。
丞相如今就是對此事也阻止不得,畢竟是以皇後為腹中孩子積福的名義呢,誰敢阻攔那不就是在詛咒大漢皇室的第一個孩子?
所以丞相除了隻能吩咐南中的李都督想法子也收些人手以外,再無他法。
但都督的名義哪有皇室皇後的名義有號召力?
這個事情,隻怕一開始就是被這混帳小子計算好了的。
民間民間,民個屁!
你還算是民?
馬謖終於明白,為什麼丞相一提這個小子,總是混小子混小子地叫,有的時候,他還真能把人氣得牙癢癢,卻又讓人無可奈何。
深吸了一口氣,他平緩下心緒,說道:“此法也是不錯,隻是漢中哪來這般多的人手?到時那些羊毛隻怕還是要運到錦城去。”
“馬太守想必也知道,這蜀道崎嶇,若是再運到錦城那裡,隻怕又要再費一份錢糧,實是過於糜費。”
馮永小心地看了一眼馬謖,見他正側耳傾聽,心頭暗喜,這莫不是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