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軍中分歧(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2321 字 1個月前

每次魏賊有新的動作,丞相總是要歸功到馮永身上,這讓魏延大是不悅。

但見他抗聲道:

“丞相,吾雖知馮明文確實有能力,但如今彼遠在數千裡之外,與眼前這戰況有何相乾?”

“丞相若是當真把眼下魏賊所為,皆歸於馮明文身上,那軍中將士陣前生死相拚,又有何意義?”

丞相眉頭一皺,還沒說話,與魏延一向不和的楊儀,居然也站了出來:

“儀知丞相素來看重那馮明文,但此次伐賊,漢中大軍有十萬之眾,而涼州軍不過偏師耳。”

“丞相之言,分明就是說大軍無功,偏師有功,這些話,真要傳了出去,軍中將士怕是要心生怨言,道丞相不公啊!”

看著水火不相容的兩人居然極為罕見地站到一起,丞相有些沉默:

你們兩人,若是平日裡也能像現在這般,戮力共興漢室,那該有多好?

除了諸葛亮外,魏延和楊儀這兩人,算得上是軍中地位最高,資格最老。

兩人一起站出來說話,下邊的人大多都識趣閉嘴不語。

關興是馮明文的舅子兄,張苞也是馮明文的舅子兄,因為利益相關,兩人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頭。

否則就有偏私的嫌疑。

至於虎步監孟琰,那就更不用多說。

一是與馮鬼王越巂有共事之誼。

二嘛,不管是在越巂,還是在其他南中各郡,他的族人都要靠興漢會吃飯,這也算是利益相關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本就有些敏感,自然就更不敢出頭。

丞相沒有接兩人的話,隻是用目光掃了一下帳內。

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有人終於按捺不住,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丞相素來公正,有功者雖仇必賞,有過者雖親必罰,軍中將士何來怨言之說?何時有人道過丞相不公?”

此話一出,引得所有人皆是舉目而視。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吳懿之族弟,吳班。

這一次北伐,吳懿留守錦城大後方,唯有吳班領錦城諸軍而來。

當年隴右之戰,馮永曾派出工程營助吳家兄弟拿下下邽與臨渭,雙方也算是有交情。

再加上吳班以豪爽稱於蜀地,頗有俠義之心。

這些年來,天下遊俠皆言:為人不識馮郎君,便稱大俠也枉然。

故吳班早就對馮刺史有結交之心。

更重要的是,他是漢家皇太後的族兄,乃是實打實的外戚,自然比彆人更了解皇家對馮刺史的態度。

說句不恭敬的話,隻要馮刺史不犯什麼大錯,那麼在丞相之後。

天子最為倚重的,恐怕非是丞相名義上的接班人蔣琬,而是有外戚之實的馮明文。

吳班身份特殊,在表麵上與馮永沒有太大的利害關係,平日裡又與魏延與楊儀沒有太大的交集。

所以他自然沒有那麼多的顧慮。

反正老子又不靠你們二人吃飯,還怕你們不成?

日後的朝廷重臣,又年少有為,與天子年紀相當,現在不挺人家,還等什麼時候挺?

“丞相一向謀而後動,料事多有所見,如今這般說法,想必自有道理。”

“至於魏賊的舉動,究竟是不是受到了馮明文的影響,戰後亦可以加以印證,何須現在就議論不休?”

吳班這番話,明裡支持丞相,暗裡力挺馮明文,算得上是巧妙。

雖然在他心裡,對丞相的那些話,其實也是沒有多大把握。

但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要是丞相說對了,那自是好不過,隻是現在也沒辦法印證,多說無益。

要是丞相說錯了,等奪下關中,誰又敢翻丞相這點舊事?

要是奪不下關中……戰敗如何善後才是最大的事,這點事算啥?

丞相看了一眼吳班,目光中竟是帶著不易察覺的讚賞。

吳懿與吳班兩人,同出皇太後一族,非但皆是國之忠臣,且才乾過人,委實難得。

關興雖不能第一個出頭,但此時有吳班站出來,他又豈會不瞅準機會?

但見他連忙出聲應和道:

“沒錯,如今魏賊從東西兩方而來,顯然是欲夾擊我等。大敵當前,自是以退敵為要。”

“魏賊是否因馮,呃,馮明文調動,戰後對照詢問一番,那便知曉,何須在此時議論?”

再怎麼看不慣自己的妹夫,那也是自己的妹夫。

畢竟誰又能想到,大漢境內,居然有人在娶了三娘之後,還敢霸占張家小妹。

這入他阿母的就離譜!

都怪馮文和!

隻是這幾年來,名聲如乘風之鵲而起的關家四郎關索,偏偏又是和自家妹夫是綁定一起的。

關索給關家帶來了多大的榮譽,那麼關家和自家妹夫的綁定就有多深。

關家再次興盛,關興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如果這種興盛,是因為關家有人忽男忽女,關二郎心裡就未免有些五味雜陳。

每每有關索的消息傳來,總是讓關興越來越止不住地奢望:

如果自己當真有這麼一個阿弟,那該有多好?

為了關家那個完美的阿弟,自家妹夫就算是一坨黃屎,關興也要閉著眼,咬著牙說:

那就是黃金!而且還是十足十的真金!

為了三娘,為了四弟,為了關家,何況他還救過我的命……

關興在心裡默默地催眠自己。

“就是就是,安國所言,甚是有理。”

張苞連忙也跟著附和。

為了四娘,為了太子,為了皇家,何況他還救過我的命……

張苞在心裡默默地催眠自己。

孟琰看到關興和張苞都說話了,他自然就不怕了,咳了一聲,然後吭哧著冒出一句:

“吳將軍與關將軍所言,甚是,嗯,甚是有理。”

為了越巂的族人,為了南中的同族……

孟琰在心裡默默地催眠自己。

沒辦法,這些年來,興漢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開發出孫水河穀(即後世的安寧河穀,蜀地第二大平原)的不少肥沃土地。

現在興漢會已經完全控製了越巂的主要產出。

而南中新興起來的各類產業,興漢會也占有不少——如果再加上興漢會與皇家合作的,保守估計少說也有六七成。

南中的各個渠帥豪強,還有蜀地的世家豪族,隻能對剩下的三四成分而食之。

不過南中夷人的日子比起以前來,確實是好過了許多。

特彆遷去越巂的孟家族人,現在說是衣食無憂,絲毫不為過,甚至一部分族中孩童是“幼有所學”。

而這一切的改變,自然是南中新興而起的各項產業密切相關。

興漢會的會首,惹不得,惹不得!

虎步監孟將軍在心裡安慰自己:

反正馮鬼王在南中的威名太盛,出身南中夷人的我,偶爾跪舔一下,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嘛,對不對?

站在最末尾,負責軍中糧草,李豐把剛邁出半步的腳悄悄收了回來:

算了,吾人微言輕,在角落看著就行了。

……

眾將突然齊齊發言,讓帥帳的氣氛一下子就有些尷尬起來。

魏延是丞相軍中第一大將,楊儀身為長史,算是丞相之下的名義第一人。

兩人平日裡本就如同仇敵,百年罕見地聯手一次,沒想到卻是遭到了帥帳中重要將領的委婉反對。

這種情況,彆說是兩人猝不及防,就算是丞相都有些意想不到。

諸葛亮目光一閃,再次掃了一眼帳內的眾人。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些許感慨的笑容,點了點頭:

“沒錯,眼前當是以退敵為要。”

魏延倒還沒什麼,隻要能打仗就行,其他事情以後再說。

不過楊儀張了張嘴,看起來還想要說話,諸葛亮卻是不再給他插嘴的機會。

他手執長鞭,直接點向案桌上的巨大沙盆,開始軍議。

“據悉,秦朗所領大軍,非屬關中,乃是洛陽魏賊中軍精兵,多有精騎,戰力不可小視。”

“彼又是從陳倉沿渭水岸邊而來,不用渡水,岸邊平地也利於騎軍展開,故我們亦要以騎軍應之。”

說到這裡,不少人的目光皆是看向關興和張苞。

蕭關一戰後,天子就立刻重建了南北二軍。

傳聞某位張姓小娘子以身飼鬼,替皇家從鬼王手裡拿到了鐵甲騎軍的成兵之法。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坊間傳聞是有板有眼。

不過實話實說,南北二軍從一開始確實是按鐵甲騎軍的標準建起來的。

按計劃是張苞所領的南軍,完全是成型的鐵甲騎軍,而關興所領的北軍,則是輔衛鐵甲騎軍的精騎。

隻是阿鬥和張星彩夫婦,完全低估了鐵甲騎軍的燒錢能力。

搞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皇室的生活水平正在直線下降。

再這麼搞下去,彆說是吃東吳送過來的海鮮,就算是喝的,恐怕都是用茶沫子泡的茶——內帑都快空得要跑老鼠了!

這個時候,天子夫婦倆這才念起喜歡凡事先做計劃書的馮明文的好來。

隻是事到如今,又不能從頭再來,更不能搞到一半才拉下臉去求妹夫。

所以最後不得不降低標準,把甲騎具裝改成了甲騎。

所謂甲騎,是指人披甲。

而具裝,則是指馬具鎧。

也就是說,南北兩軍,現在都是人披甲,而馬隻有皮甲護住要害。

一來降低了戰馬的要求,二來減少了大半支出。

張星彩手裡,終於還剩下那麼一點錢,勉強維持住皇家的體麵。

雖說這是南北軍成軍後第一次出戰,但戰力並不算太弱。

關興和張苞兩人,每人領三千甲騎,甚至算得上是丞相手裡最強大的騎兵。

因為南北軍不但完全吸收了馬超當年遺留下來關西鐵騎的將士,同時還得到了涼州軍的大量友情支持。

畢竟涼州刺史身邊的頭號文武,一個姓張,一個姓關。

終於知道讓自家小妹聯姻有什麼好處的舅子兄二人,當下齊聲說道:

“末將願領軍前往!”

“汝等二人不過六千人,且皆為騎軍,尚需一將領步卒前往。”

諸葛亮說著,目光落到魏延身上。

魏延低頭默然不語。

在他眼裡,秦朗所部,最多不過三五萬人,隻能算是魏賊偏師而已。

欲立大功,還是要去東邊,司馬懿那裡,才是真正的主戰場。

大漢丞相看到魏延刻意避開他的目光,眉頭就是一皺,心裡歎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吳班:

“吳將軍,吾分你一萬人,可有把握擋住西麵的賊人?”

吳班連忙說道:

“有關張二位將軍的協助,莫說是擋住,就是破敵亦有把握。”

有甲騎護衛兩翼,魏賊沒了騎軍的優勢,根本不足為懼。

就算是人少於敵,但就憑大漢獨有弓弩,借地利守好營寨,那也是很容易的事。

丞相點頭:

“吳將軍有此誌甚好,不過秦朗所部,非一般魏賊可比,若是與之相遇,萬不可輕敵。”

“你們三人,隻須守好營寨,擋住西麵之賊,不讓秦朗東進,那便算是大功。”

“若是讓賊人逼近五丈原,與東麵的司馬懿相互呼應,那便是動搖吾奪取關中的大計,切記切記。”

看到丞相鄭而重之的囑咐,吳班心頭一凜:“末將願立軍令。”

安排完西麵的防禦,諸葛亮打算親領主力,準備迎擊東麵的司馬懿大軍。

諸將各自領了軍令,各自出去準備。

諸葛亮看著魏延正準備走出帳外,終是忍不住地說了一聲:

“文長暫且留下。”

聽到丞相的話,其他人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有楊儀,有些躊躇地站住,看向丞相。

丞相也不知是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目光根本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楊儀站了一會,看到丞相沒有叫他,隻得有些不情願地退出帳外。

“不知丞相喚某,可是有事吩咐?”

諸葛亮看了一眼魏延,沉吟了一下,問道:

“吾記得,你有一子,是叫魏容,拜在馮明文的門下?”

魏延有些詫異,不明白丞相為何要問起他的家事,隻見他點了點頭:“正是。”

丞相又是沉吟了好一會,這才繼續問道:“你們父子二人的關係如何?”

魏延越發地納悶起來:

“尚可。雖說他非我親生,但我府上內事,一直由其母操持,他常常到府上看望,平日裡對我倒也有禮,言語間,常謝我照顧其母。”

魏容現在的身份,可不一般,光是馮刺史開門大弟子的身份,就足以讓人側目。

或許很少人知道魏容的阿母早年被魏延納入府中,但魏延自然不可能對魏容現在的地位視而不見。

早幾年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魏容的阿母轉為了正室。

所以不管魏延與馮刺史的恩怨如何,魏延對魏容母子而言,總算是有恩,魏容對魏延,自然是不會失禮。

聽到魏延這麼一說,諸葛亮不由地深深看了一眼對方,臉上的神情竟是有些古怪起來。

“如此……也……甚好。你且先下去吧。”

魏延一頭霧水地出去了。

PS:

剛出院,就立刻趕了一章。

做了個微創手術,但還是不能坐久,後背還是疼,隻能按醫生的吩咐,每坐半小時,就要起來運動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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