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初定(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2410 字 1個月前

四月的關中,並沒有太大的事情。

在秘書團和參謀團的協調下,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恢複民生與鞏固關中防線。

前方的魏延才剛剛經過河東,進入上黨地界,還沒有太多的消息傳過來。

真要說唯一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天子派侍中費禕為天使,前來關中宣旨。

馮永由征西將軍,遷鎮東將軍,平尚書事,賜假黃鉞(假節的最高禮儀),鼓吹麾幢等物。

命其暫領關中並州河東等地軍民諸事。

原虎威將軍關索,遷征東將軍。

原鎮東將軍魏延,遷鎮東大將軍,升爵武功縣侯。

薑維以中監軍身份,遷征北將軍。

(注:薑維在原曆史上剛投漢,就任奉義將軍,然後沒多久,諸葛亮認為他才能過人,直接讓他領虎步軍五六千人,遷征西將軍。)

(好多人認為在本書裡他遷升得很快,其實遠比原曆史上的要慢得多。)

吳班遷鎮遠大將軍。

關興張苞孟琰劉渾李球霍弋等諸將,皆有升遷,賞賜不一。

天使的及時到來,讓原本因為丞相的去世,還略有些許不安的軍中將士,立刻穩定了下來。

費禕宣旨畢,私底下悄悄地找到馮君侯,問道:

“如今大漢半邊國土,皆係於君侯一身,此乃天子之所重也。不知君侯可有良言,需要某代為向天子轉達?”

馮君侯知費禕既為天使,此行過來,肯定是要把關中並州的局勢了解清楚,好回去向天子彙報的。

當下他略一沉吟:

“丞相去世,軍民不安,永年少無知,威信不足,誠如天使所言,大漢半邊國土,皆係永身,永深恐有負天子的信任。”

“故還請天使回去稟報天子,請速派能吏乾將,前往新定之地,治理地方,領軍固邊,免得重為賊人所趁。”

費禕連忙說道:

“丞相臨終前,亦曾有言:以君侯之能,足以守關中之地。故關中一地,隻要有君侯在,大夥都不必擔心。”

“不過並州河東等地,丞相並沒有安排,且這些地方,乃是君侯率領將士光複的,若說熟悉,莫過於君侯。”

“不知君侯對此,有何見解?”

馮君侯聽到費禕這話,不禁微微一怔,自己那位小胖子連襟,難道是打算讓自己推薦人選?

看著費禕帶著期待的目光,馮君侯反而是有些猶豫起來。

舉薦他人上位這種事情,做好了,可以落下大人情。

但若是日後出了問題,那自己也是要受到牽連的。

大概是看出了馮永的猶豫,再想起臨走前帝後二人的叮囑,費禕鼓勵道:

“以前就聽聞君侯有識人之能,今君侯又有平尚書事之權,君侯隻管暢言就是,用與不用,天子自有決斷。”

聽到這個話,馮君侯隻能開口道:

“河東之地,我倒是有個人選。”

“君侯請講。”

“征西將軍薑伯約,敏於軍事,一直深受丞相所重,讓他領兵駐守河東,當是無礙。”

費禕聽了,點了點頭:

“薑伯約之名,吾亦有所耳聞。聽說這一次關中之戰,他不但領兵斷後,迷惑住了賊人。”

“後麵還能破橋山領軍直衝長安城下,前些日子又殲賊兩萬,確實不凡。”

這算是讚同馮君侯的舉薦。

“那並州之地,不知君侯又有何人選?”

馮君侯搖了搖頭:

“並州之地,看似易守,實則卻是事關關中穩定,最是緊要,故吾一時間,也沒有太過合適的人選。”

“哦?”費禕對軍事遠不如馮君侯,聽到這個話,便謙虛地問道,“不知君侯此言何解?”

“曹賊在建安二十年(即公元215年),棄並州雲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使各置一縣領其民,合以為新興郡。”

也就是曹操放棄了九原故地四郡,把這四郡的百姓遷入雁門塞,從太原郡劃出一部分地方,成立新興郡,安置這些百姓。

雲中、定襄、五原、朔方這四郡,看似孤懸北境,實質上卻是關中頭頂上的冠帽,屏護關中。

如何用九原故地作為關中的屏障,從秦到前後二漢,曆代皆是費儘了心思。

秦始皇讓蒙恬修直道,築長城,驅匈奴,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要保證關中的安定。

秦直道直通九原,就是為了能快速運兵運糧,支援北地。

到了前漢,同樣是繼承了秦的這一做法。

但這個做法有一個弊端。

那就是由關中乃京師之地,隨著社會的穩定,人口的增多,到了前漢中後期,關中的糧食就會越發地緊張。

再加上還要供應北方的軍隊,更是給關中造成了沉重的負擔。

到了後漢定都洛陽,九原故地被劃給了並州,其實就是讓並州的西河郡與九原故地連成一片。

這樣的話,可以更好地整合河套地區的防務。

同時從洛陽又可以得到關東的物資支持,再從洛陽輸送到並州。

再加上九原又是由南匈奴負擔了一半的防務,所以負擔就大大地減輕了。(見文後書評裡的圖)

而曹操為了圖省事,放棄了九原故地,撤走了全部的百姓和軍隊官吏,就相當於撤去了關中數百年以來的北方屏障。

隻要能進入九原故地,就可以從像數百年的匈奴那樣,順著秦直道南下,翻過橋山,就能直達關中。

或者像馮君侯那樣,趁著敵人的意想不到,鐵騎連破並州各個山口關卡,南下直衝大河岸邊。

“若非如此,吾何以能從並州入河東?”

可以說,曹操當年的這一個操作,給自己的孫子埋下了禍根。

馮君侯自然不可能再犯這種錯誤。

聽到馮君侯的解釋,費禕這才恍然大悟,連連說道:

“如此說來,並州雲中、定襄、五原、朔方四郡,絕不可有失!依禕之見,當設都督府以統之才是。”

馮君侯一聽,當場就笑道:

“費侍中之言,正是吾之所思也!”

費禕聽到馮君侯竟是與自己想到一塊,不禁亦是心頭高興:

“如此說來,馮君侯心裡已是有了人選?”

“並州刺史吾尚不能下決定,但九原故地的都督,吾心裡早已想好了。”

“誰?”

“霍紹先(霍弋)。”

“哦?君侯以為,他是合適的人選?”

“霍紹先乃忠烈之後,跟隨我以來,久有戰功,這些年來,又任涼州酒泉郡郡守,對胡人亦是多有了解。”

“九原故地,正是胡人聚集之地,故我以為,此人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霍弋從小就在宮裡長大,算是阿鬥夾袋裡的人。

雖然這些年常受關大將軍打壓(誤),乾的都是臟活累活,但隻要交給他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

就算是這些年積累下來的戰功,現在也應該是讓他出頭了。

再說了,給費禕解釋了九原故地的重要性,阿鬥(張星彩大姨子?)肯定要把這個地方掌握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裡。

不然以後還於舊都後,晚上睡覺隻怕都不能安穩。

所以九原故地的都督,霍弋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費禕對天子與霍弋的關係亦是心知肚明,當下便順水推舟地說道:

“君侯既如此說,那吾便記下了,回去後自會向天子奏明,隻是這並州……”

馮君侯歎了一口氣:

“我思來想去,這並州刺史之位,有一人可能勉強合適。”

“誰?”

“前將軍鄧伯苗(即鄧芝)。”

這一回,費禕卻是皺起眉頭:

“鄧伯苗堅貞簡亮,臨官忘家,確實算得上是一個人選,但並州乃新定之地,又與賊境相臨。”

“然鄧伯苗領兵這些年來,隻能說是中規中矩,要說有出彩之處,卻是少見,他當真合適麼?”

馮君侯先是點頭讚同:“前將軍領兵確實無甚出彩。”

然後話鋒一轉:“但費侍中亦無須擔心。並州之地,雖與賊境相接,但卻有太行山相隔,山陘險阻,前將軍隻需依山守境即可。”

“再說了,隴關守將王子均,果壯樸魯,有大將之略,涼州軍中有一將軍,姓劉名渾,精於騎戰,原是並州匈奴胡兒,熟悉並州。”

“若是有此二人輔之,並州何愁不安?”

費禕一聽,這才笑道:

“聽君侯這麼一說,果然妥帖。”

兩人話說到這裡,已經算是交淺言深。

費禕的身子稍微湊向馮君侯,刻意壓低了聲音:

“君侯坐守長安,鎮撫大河東西,可謂位高權重,然軍中比君侯資曆高者,亦不在少數。”

“正如那潛逃不見的楊儀,聽聞就是不願屈於君侯之下,這才憤而失蹤。”

“在吾想來,不服君侯者,怕是不止楊儀一人,故在禕臨行前,天子曾有言,君侯但有為難處,儘可言之。”

你是想說魏延?

若不是有了張小四前些日子的提醒,馮君侯說不定就真要提起魏延了。

但此時,他隻是略抬了一下眼瞼,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費禕。

然後又垂下眼眸,舉杯喝了一口茶,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如今天子已明詔讓我暫領關中並州河東等地諸事,誰還敢不從命?”

“請天使回去稟報天子,永雖不才,但定會儘己之力,不會讓賊人有可趁之機。”

費禕聞言,認真地看著馮君侯。

確實他不是在客套,最後才點了點頭:

“好,既然君侯如此說,那吾就不便多問了。不知君侯可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某?”

馮君侯想了想,搖頭:“暫時沒有了。”

費禕生怕自己忘記了前麵交談的事情,當下便起身道:

“既如此,那禕便告辭。”

“我送侍中。”

“不敢有勞君侯。”

“請。”

“君侯請。”

把費禕送出府門口,馮永下意識地往東邊看了一眼,心裡暗道:

“魏延啊魏延,這一回,你可千萬彆讓我失望……”

費禕不知馮君侯所思,他告彆之後,在護衛的保護下,向著府衙不遠處的臨時住處走去。

關中的戰亂,已經平息了半年。

作為大漢舊都,關中的核心,長安漸漸恢複了一些人氣。

這些人氣,是由從漢中而來的商隊帶動起來的。

這些商隊,要麼與興漢會有極深的關係,要麼是為了賺錢不要命。

這些商隊,直接把貨物擺到了當年司馬懿專門開辟出來指定交易的地方。

雖然與關東的聯係仍然沒有恢複,但商隊本也就是懷著探路的心思。

沒成想這貨物則一擺開,就有人聞風而來。

“這個,能不能換?”

匈奴左部帥,劉渾的叔叔劉豹,拿著幾張票子,遞到貨攤麵前。

天氣已經轉暖了,商隊的人看著眼前這個胡人還穿著厚厚的毛衣。

那毛衣又灰又黑,有些地方在日頭的照耀下,還閃著油光。

當下心裡就是有些鄙夷。

隻是看到此人手頭上的票子,額度卻還不小,臉上卻是堆著職業性的笑容:

“當然可以,不知你想要什麼?”

“這個。”

劉豹指了指堆在地上的毛毯子。

這是過秦嶺時,商隊的人用來裹著過夜睡覺的。

劉豹又抖了抖手頭上的票子:

“這些,能把它們全部買下來麼?”

這是……冤大頭上門送錢了?

商隊的幾個夥計就各自使喚了眼色,有人伸手:

“這位客人,能不能讓我看看這票子?”

想要製假票的人數不清,但能製出一模一樣票子的人,這些年一個也沒有。

南鄉造紙術冠絕天下,彆人想造出同樣質量的紙張都做不到。

更彆說票子所用的製造原料和墨料,根本就是絕密。

但為了以防萬一,商隊還是存了份小心。

劉豹大方地全遞了過去。

反正他還有一大疊呢。

看,摸,聞,沒有問題。

把商隊裡專門鑒彆真假的管事請過來,同樣看不出問題。

“客人是想拿這些票子買下我們的毛毯?”

管事手裡緊緊地攥著票子,笑容滿麵。

“對。”

“客人真是有眼光啊,不瞞客人說,這些毛毯啊,是涼州那邊的高級女工,以最精細的羊毛為料,用最好的織機織出來的。”

管事翹起大拇指,稱讚道:

“這毛毯不但厚實,而且非常耐用,白日裡可以披著保暖,夜裡可以裹著睡覺。”

“我看客人衣著不凡,想來若是在家中或者帳中鋪這樣的毛毯,那可是極有麵子的事情……”

管事滔滔不絕。

劉豹雖然見過毛料,但那都是關東世家不知加了幾個零賣給他們的。

而且還是最次等的那種。

就是最次等的,那也是隻有大頭目才能買得起。

跟著大軍進入關中以後,軍中的毛料不知比他以前所見的精美多少。

但那些都是軍用物資,每一件都是登記在案的,他就是想買都買不到。

待到商隊進入長安,想起關將軍當初豪爽地甩出那疊票子,劉豹本著試一試的心情,沒想到居然當真能換到這等精美毛料。

他驚喜之下,指著那堆毛毯:

“全賣了?”

管事豪爽地一揮手:“就當是交個朋友,全賣!”

劉豹當然知道自己手頭的票子值錢,畢竟一開始的時候,義從軍中還有人願意用多餘的兵器與自己換票子。

但他實在沒有想到,這票子居然如此神奇,連素未謀麵的人也願意拿上好的東西換票子。

“這個糖呢?”

“值一張票子。”

“有酒嗎?”

“客人要什麼酒?我們這裡,有烈酒有蜜酒有蒲桃酒,任君選擇。”

“全要。”

劉豹看著管事打開一個壇子,聞著醇厚的酒香,喉嚨禁不住上下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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