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隻感覺,似乎之前一直有一層薄薄的迷霧迷蒙眼前,但就聽過剛才眾人的觀世心得,所有迷霧全數消失,視線變得空前通透;前方的世界,自己的道路,隨著更顯清晰。
“不錯,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規矩。”
“玄黃界用極儘苛責的方式來保護普通百姓,但相應來說,也是對武者強者為尊的概念,極儘推崇!極儘發揚!”
“如此,弱者永遠可以平安一世,而強者,也會越來越強。”
“所以,這才是玄黃界!”
雲揚心中一朝明悟,隻感覺心頭輕鬆無比:“我根本用不著以天玄世俗的觀點,來看待這玄黃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麵驟間一陣動蕩,雲揚眼前的世界,竟當真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就如同故意在配合雲揚的明悟一般。
眼前所見乃是九級台階。
台階之上,台階儘頭,乃是一個巨大的平台。
雲揚一步一步走上去,當他的頭露出平台地麵的時候,幾聽到一個宏大的聲音說道:“天運挑戰者,九尊府入場!”
聲音如同雷震,震耳欲聾,遠近皆聞。
雲揚驀然感覺到,在這一刻,有無數的神念籠罩了自己所在的入口位置!
每一道神念都夾雜著濃濃的好奇感,其中還有幾道神念更縈繞著充盈的惡意。
但,很明顯可以感覺出來。
這些神念,隻有探視之功,而無窺視究竟之能!
這是無數道目光。
雲揚神情平靜淡然地拾階而上,超逸出塵的紫色身影,悄然出現在地平麵之上。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隻感覺臉上有微微的刺痛感覺。
那是無數的目光,同一時間裡注射在自己臉上。
雲揚淡淡的笑著,臉色不變,長身玉立在入口處,目光悠然抬起,遊目四顧。
稍傾,史無塵等人隨之而入,分列在雲揚身邊,雲秀心等人則站在了各自的師尊們身後。
呈現在九尊府眾人的麵前,乃是如第一層一般的一個巨大平台。
而不同的地方大抵就在於……
這個平台的正前方,另設有一座完全由紫晶製作的高台,看上去華貴無雙,瑰麗無邊,
而那台子上,設有三個座位,三個頭戴金冠的青衣人端坐其上,
雲揚本能的凝目仔細看去,一眼便窺見了那三個青衣人的袖口領口上,留有金光閃閃的心形標誌,且三人該以位居中間者為首,另兩人為輔。
看過這個紫晶高台之餘,分列在左邊五個高台,右麵四個高台,亦隨之映入眼簾。
那大抵就是九個下品天運旗門派,按順序坐在上麵。
這種排序令到當前場麵宛如一個吞口;因為雲揚上來的這個入口位置,正是當前唯一沒有高台的一方。然而在雲揚與九尊府眾人立足在這裡的一瞬,卻似乎將這整個圓形,瞬間補全,得以圓滿。
雲揚打眼過處,瞬時就對當前態勢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麵前所見的十個台子,不外就是九個下品天運旗所有,還有一個聖心殿的主持台吧。
不過當前的區彆待遇倒也是顯而易見:就隻有自己這挑戰方沒有觀戰台,位階高下,一目了然!
但現在規則如此,形勢比人強,九尊府眾人就隻能站著,靜候下一步進程的到來!
對那些坐著的敵手,無可奈何。
但在這一時間,上麵所有人都升起同樣的一種感覺:這個九尊府的府尊,好從容!
眼見九尊府眾人儘數來到了此境,上麵劇中而坐的為首青衣人朗笑一聲,站了起來,聲音隆隆傳來:“挑戰者門派,已經到來!這一屆下品天運旗挑戰,正式開始!”
“九尊府,創建者,雲尊,雲揚;座下八尊,史無塵,洛大江,鐵擎蒼……”
這人居然將九尊府的九尊姓名,都一一的念了出來。
“本座乃是聖心殿鐵麵堂執事霍雲峰;在我身邊乃是我兩位同僚兄弟,丁不可,尤不能。我們三人來自聖心殿鐵麵堂,此番天運旗競旗之爭,由我三人主持,我等三人對此番競旗之戰中有任何不公平之處,甘受天譴,天地為證!”
此公直接在這一開始就發下毒誓,一派公事公辦,全無私心的款。
然而隨著他的誓言乍現之瞬,濃霧之中隨著響動一聲雷鳴;天道承認,此誓確立。
所有人的臉色轉為肅穆冷然!
有這個毒誓在前,無論什麼交情,什麼內幕,在此通通失效!
想要過關,就隻能靠實力來拚,來搏,來戰!
坐擁下品天運旗派門之中排行最末的蒼梧門掌門洪長天眼神一直都在注視著雲揚等人,目光滿滿的儘是複雜難言。
九尊府,這個名字怎地這麼熟悉?!
貌似這家與本門隔著不遠,才剛剛創立不久,彼時創立之初,自己就得到了消息,但玄黃界派門林立,幾乎多如牛毛,基本每天都有武者成立新興派門,不過一個剛剛創立的門派,如何能放在自己眼中?
但誰又能夠想到,最終披荊斬棘到了這裡與自己門派決戰的,竟然就是這個草創不久的小小九尊府!
怪事年年有,今朝特彆大,大得幾乎都要超出認知!
“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還真是有道理,早知今日,當初就……”洪長天心中陡然升起這一句話,忍不住有些後悔的怨念。
若是當時就派幾個弟子,將剛剛才草創的九尊府連根拔起,哪裡還有現在這一出?
到了現在,當真隻有四個字:養虎為患!
“下麵本座來宣讀此次對戰規則!……”
霍雲峰聲音清朗,遍及廣場,無遠弗屆,儘皆清晰,儘顯其對玄氣的把控力度;然而音浪雖然如潮,可四周的雲霧卻是絲毫也不為之所動,安然若素。
雲揚等人認真聽著,不敢忽略半點細節。
決賽果然不是之前自己了解到的那樣,或者說自己之前了解到的,隻是挑戰的一部分。
決戰,分為五場。
前邊四場分彆是各自門派的第一高手一場;門派中堅力量一場;弟子賽一場,陣戰一場;這些與雲揚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不同的在於最後一場:防禦方有權提出以任意對戰方式決勝一場。
再來就是對戰的基本標準,很簡單的五場三勝製,隻要首先贏到三場,就是這場對戰的贏家。
然而在基本勝負規則之上,還有另一條超規,就是對戰雙方的任何一方,戰罷五場之餘,同時五場全勝,不但獲取到天運旗,還可以選擇繼續向更高位次的天運旗派門挑戰。
比如九尊府對戰蒼梧門連戰五場,大獲全勝,可以選擇就此收手,也可選擇繼續挑戰下品天運旗第八位;若再全勝,便又獲得繼續挑戰更高的第七位,如此類推。
不過這個條例對於此番對戰雙方之人蒼梧門而言,直接就是一個擺設,蒼梧門即使僥幸勝了九尊府,也絕無可能再繼續往前挑戰。
蒼梧門若是有這等實力,如何會等到現在,更不會被許多資格戰派門覬覦。
至於說九尊府……
至少現場的九大坐擁天運旗的九大宗門中人看罷九尊府人員之後,齊刷刷的搖頭歎息;這樣一個才成立不到一年的門派,底蘊淺薄至極,能夠來到獲取到挑戰資格,便該當是極限了,想要在戰勝蒼梧門之餘,再一路挑戰上來……不啻於癡人說夢。
縱使是在此境的對戰過程之中,所有戰死者,戰後都可以複生!傷殘者,都可以瞬間恢複!
戰力可以始終保持在萬全狀態仍舊如此!
嗯,這地界的待遇明顯要大大高於資格戰之時,幾乎可說是與第一層的規則完全相反:隻有勝負,沒有死亡!
畢竟包括九尊府在內的十家,實質上都是已經擁有了天運旗的派門,可不再是資格戰中那些殤之何傷的炮灰!
這會,除了蒼梧門之外,其他的八個門派的人一個個儘都表現百無聊賴:無聊啊!
太無聊了!
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就為了看人家蒼梧門戰鬥一場,等戰鬥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回家了,三年一回,又一回完事……
擁有下品天運旗的派門,基本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存在,因為擁有天運旗,便是擁有了可以輕藐所有沒有天運旗坐鎮的派門,然而亦是因為切身體會到天運旗的效能,更“知道”更高級彆天運旗的恐怖效能,大多數門派早早磨滅了所謂的進取之心,隻要能保持現狀就好。
就算是仍有鬥誌,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完全把握,絕對不會去自取其辱。
大抵也就隻有第一的金鼎門,還略略有些彆的意思:久居下品天運旗首席的他們,自覺積累已足,足夠支持他們再進一步,他們要在這裡的事情完事兒之後,前往挑戰中品天運旗。
這亦是所有擁有下品天運旗派門,唯一有資格向更高階段挑戰的資格擁有者!
即便是高高端坐在更上麵的霍雲峰等三人,臉上也唯有平靜,還有隱隱的些許無奈。
今年的運道顯然低到了底掉,被分派前來主持下品天運旗之戰不得止,偏偏排名靠後的八個門派之中還沒有任何一家有挑戰的意願……除了排名第一的金鼎門意欲問鼎更高的中品天運旗之外,其他的每個門派都對於現在位置都沒有更多的遐想……
哦,還有金鼎門。
但,金鼎門去挑戰中品天運旗,仍舊是不在這個場地啊!
所以說,此役就隻得一場蒼梧門對九尊府的戰鬥而已……
完全沒有懸念啊!
一個雄霸下品天運旗已經千年的門派,對付一個剛剛成立的九尊府……傻子也不會押錯賭注,生出聯想啊?
縱使這五重山隔絕了一應強者的神識探測;即便是麵對麵也難以看不出對方實力的高低程度,但是……這等一目了然的事情哪裡還要不用眼睛去看,用屁股蹭一蹭也就知道結果了。
“這回的天運旗競旗之戰未免無聊。兩位兄弟,要不要賭一鋪?”霍雲峰傳音給自己兩個同僚。
丁不可與尤不能:“大哥,你想怎麼賭?你坐莊麼?”
霍雲峰道:“我坐莊就我做莊,就賭九尊府與蒼梧門的勝負如何!”
丁不可嗬嗬道:“好啊,我壓蒼梧門勝。”
尤不能亦嘿然道:“大哥樂意坐莊就好,我也蒼梧門勝!”
霍雲峰瞪眼:“你們這樣就沒意思了吧?當我冤大頭嗎?”
丁不可嬉笑道:“是大哥您沒意思吧,為人兄長者該當大度才是,你既言坐莊,那就是任我倆隨意落注。難道您還要限定我倆一定壓九尊府勝才能開局麼?”
尤不能敲邊鼓道:“是啊是啊,人可不能太無恥,做莊還要限製,那可就是詐賭了,有沒有?!”
霍雲峰摩挲著下巴,道::“兩位兄弟還是再權衡一二,九尊府雖然僅為新晉冒頭,但氣度威勢儘皆不凡,畢竟也是五百家宗門天運旗資格戰脫穎而出一枝獨秀的佼佼者,我可是聽說了,此次資格戰中還有數十年前曾經與蒼梧門火拚多次的狂刀門,九尊府能夠戰勝狂刀門,實力隻怕不容小覷,至少就我看,雙方勢均力敵,懸念還是很大的,兩位兄弟再斟酌一二,我這個莊家好說話,現在決戰未啟,允許你們換一次押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丁不可與尤不能同時嗤的一聲,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霍雲峰:“換押頭?你以為我倆白癡啊?白給你送靈玉?”
霍雲峰道:“咱們自家兄弟,小賭怡情就好,就賭十……不,五塊極品靈玉如何?你們倆壓九尊府,我一賠五!”
丁不可:“嗬嗬……”
尤不能:“嗬嗬……”
霍雲峰:“不滿意?沒關係,壓九尊府我一賠十如何!咋樣?若是你們勝了,可是五十塊極品靈玉,蒼梧門有什麼意思,贏了才那麼一點點的賺頭,富貴險中求,是不是這麼說的!”
“嗬嗬……”
“一賠十五!”
“嗬嗬……”
“一賠三十!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要是你們還不賭,就算了!”霍雲峰抱怨道:“太無聊了!”
尤不能沉吟了一下:“一賠三十是吧?那我就湊興致壓九尊府兩塊。多少加點樂子就好了,你是老大,做兄弟送你兩塊極品已經是極限;再多可就真給不起了。”
丁不可怒:“尤不能!你乾啥答應?啥了你了?這沒羞沒臊的家夥這些年老是坑我們極品靈玉,都坑走了上百塊了……你咋還上當?”
尤不能微笑:“你還沒看明白啊,這家夥必然是要拉咱倆入局的,兩塊極品靈玉有什麼所謂,就當小賭怡情,打發賭鬼了。”
霍雲峰大樂:“丁不可,你直接說你賭不賭就是?你不賭是你的事,可不要搗亂,乾擾了彆人的判斷。”
丁不可道:“嘚嘚,既然尤不能都壓了,光讓他自己倒黴豈不是也顯得我不夠仗義,咱就舍命陪君子一把,陪著尤不能輸兩塊給你。但是有一節可得享說好了,回去後,拿出你的千靈酒請咱們喝一頓,要不然,你這莊家成不了局。”
霍雲峰道:“好說好說,一言為定。”
兩人唉聲歎氣:“一言為定!”
霍雲峰眼見必勝賭局成局,精神陡然一振,道:“我現在還真的對這一戰生出了興趣,咱們等下可得好好看著。”
兩人翻白眼:“你是對極品靈玉有興趣了吧……真佩服你的厚臉皮,能把沒影的事說得煞有其事,狂刀門已經至少百年沒有參與競旗之征了吧,你剛才居然還拿其做筏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霍雲峰聞言一愣,詫異道:“嗯?狂刀門已經百年沒參與競旗之戰了麼,那是我記錯了……反正咱們的賭注是九尊府與蒼梧門之間的勝負誰屬,有沒有狂刀門又有什麼所謂!”
丁不可雙眼一翻:“就知道剛才你這老小子是滿嘴胡沁,我差一點就信了……”
……
下麵,蒼梧門的掌門洪長天已經站了一會,顯然是在等候分派第一場第二場,從哪裡開始。可是上麵聖心殿的三位執事卻不知道在談論什麼,好半天都沒有理會自己了。
坐下吧不合適,繼續站著吧,那就隻有更尷尬的份。
這……這是什麼情況?
雲揚對於當前狀況也是感覺懵逼。
咋回事兒呢?
看上麵這三個人的密議貌似有……眉飛色舞的特異氛圍呢……說啥呢這麼高興?
正事兒還乾不乾了啊?
兩人正在奇怪,但見霍雲峰轉回頭來,悠然道:“有請九尊府雲揚雲府主與蒼梧門洪長天洪掌門上來一下。”
兩人同時展動身形,一頭霧水的上去,幾乎不差前後的抵達紫晶台上。
“咱們來商量一下雙方對戰順序。”
霍雲峰自覺四塊極品靈玉即將落入口袋,本著螞蚱再小也是肉,而且四塊極品靈玉哪裡還是螞蚱的心思,心情甚好,和顏悅色道:“你們兩人探討一下,第一陣的中堅戰如何進行?第二陣,巔峰戰又如何展開?依照慣例,第三陣由蒼梧門決定任意戰方式;在之後,或者還有進行第四陣及第五陣的可能,都在此論定吧!”
無論霍雲峰表現得如何和顏悅色,舉止間還是以一種詢問口氣展現,但無論洪長天還是雲揚,都從其話裡話外感覺了,對方早已做好了安排,兩人執行就好的意思。
洪長天道:“如此甚好。”
雲揚亦從善如流道:“我也沒有什麼意見,聽憑上使之意。”
“如此最好!”霍雲峰道:“那就儘速開始吧。兩位掌門,你們現在可以各自回去排兵布陣了,競旗之戰,首重公允,本使不在多言。”
頓了一頓他愈發親切的笑容滿臉:“在此預祝二位,得償所願,哈哈。”
雲揚與洪長天同時嘴角抽搐。
您同時祝福我們倆都得償所願?
您這舉動……貌似真是夠奇葩的吧!
…………
本章五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