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光景。

倏忽而過。

楚江已是金丹圓滿，成就巔峰真人。

而他的體魄，也強盛到了極點。

他思緒清明，悟性猶高於過往，對於道術的造詣，也一日千裡。

至於龍衛的諸般秘術，以體魄而煉就，他基本也都得以掌握，尤其是近身搏殺，已經十分熟練。

而具有上鼎法身的小女孩兒，修行也是極快，已經煉就了一縷真氣，而且這一縷真氣，頗為霸道，大約是身處於天禁山脈之中，隱隱約約受到龍威的影響。

畢竟這座天禁山脈，幾乎已經化作了龍脈。

這裡的花草樹木，皆成靈物。

這汪水流周邊的岩石，都具有了神異。

連這一片水流，都隱約如同靈泉。

而且在水中的生靈，當初逃之不及的那些魚蝦龜鱉，本是懵懵懂懂，而今也已經誕生了堪比道印的妖物精怪。

這裡就是一座龍脈。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

在這一日。

水流漣漪蕩漾，旋即拱起一片水流，浪潮滾滾。

水底下的真龍，再度現身出來。

隱隱約約，這龍首似乎比以往更加巨大。

它眸光比之於以往，更加熾烈。

“拜見龍君。”

楚江不敢細看，隻在真龍現身之時，立即躬身拜倒。

小女孩兒也有樣學樣，立即施了一禮。

真龍眼眸幽深，語氣低沉，說道：“楚江，你一身修為，已至金丹圓滿，諸般法門也已掌握，但受得真玄境界阻礙，已是到了瓶頸，該當外出曆練，多留無異，就此去罷。”

楚江聞言，心中一顫，竟然顯得十分複雜。

他並沒有因為可以離開，而感到太多的歡喜。

儘管被困山脈，如今得以離開，確實鬆一口氣，但是他在此刻，卻有一種惶然之感，略有不舍，更有不安。

他這算是被龍君驅逐？

在這一瞬間，他心緒複雜。

而真龍俯視下來，卻並無怒色。

“你二人留下，已然無益，出去曆練，會有更大的成就。”

真龍出聲說來，道：“這山中的花草樹木，隱約蘊藏龍威，算得是較為神異，因此本座會布下一座陣法，類似於龍威，與以往那樣，驚退八方生靈，但是若有絕頂真玄來犯，這陣法便未必能夠將之驅趕……”

楚江和小女孩兒，均是對視了一眼。

小女孩兒隱約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卻並沒有感覺得太過清晰。

倒是楚江此人，也算聰慧，當即便明朗過來。

“龍君也將離開天禁山脈？”楚江驚道。

“不錯。”真龍語氣如常，但聲音滾滾，傳蕩四方。

“這……”

楚江怔了下，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反應。

他這些時日，自覺有一尊強大到了極致的真龍，作為自身的靠山，便是安穩無比，可以安心修行，可以一步一步，全無顧忌，修至巔峰真玄，達到這方天地的至高層次。

但是他也隱隱有些猜測。

龍君如此強大，卻依然栽培自身。

是因為龍君不會長久留在這方天地？

他也曾聽過許多傳說，在諸天之內，蘊藏萬千世界。

麵前這一尊真龍，顯得如此強大，但古往今來，都不曾有過記載，世間的絕頂真玄，乃至巔峰真玄，都不知其存在，而且連這天禁山脈都是近些年才出現神異的。

加上先前龍君所言，多是“此方天地，當世之間”，正是因此，他也有些猜測，這位龍君並非是生長在這一方天地的存在。

這是來自於諸天萬界的強大存在，暫時停步於這一方天地之間。

此刻看來，他的猜測並沒有錯誤。

龍君將要離開。

但絕不是離開這座山脈，進入世間，鎮壓各方至強者。

龍君隻是將要離開這一方天地。

而將懾服這一方天地的道路，交給了他。

“龍君何時動身？”楚江躬身問道。

“今日。”真龍如是應道。

“……”楚江未有想到，竟是如此突然，全無半分準備，當即心中也有茫然。

“龍君師父，你要去哪裡？”小女孩兒禁不住開口，眼神中帶著些期盼。

“去遙遠的地方。”真龍回應了聲，緩緩道：“不能帶上你。”

“這樣啊……”小女孩兒眼神中頓生黯然之色，失落之餘，又問道：“那以後……”

“以後若有機會，尚可再見。”

真龍如是道來，又繼續說道：“這座山脈，受本座龍威，已近乎龍脈，靈草寶藥生長甚多，蛟龍妖精接連誕生，也算一座福地，日後亦可開宗立派。而本座今日布下陣法，暫作遮掩，能驅走不速之客，暫為你二人保留這一座寶地，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此地沒有本座親自坐鎮，遲早會有強大的修行者察覺端倪，從而踏足此地，繼而占據此地。”

楚江當即明白龍君授意，躬身說道：“末將必早日踏破真玄，懾服天下，於此供奉龍君，傳聖朝之名，尊龍君為帝。”

真龍微微點頭，說道：“本座以龍鱗一枚，作為陣法根基，並聚斂龍脈大勢，日後懾服天下，以此龍鱗為令！至於你二人，各持龍鱗一片，且作信物……”

聲音落下，便見真龍將鋒銳的爪尖，按在身上，硬生生剝出三片龍鱗。

但見一片化作光芒，沉入水中，化於無形之中。

而餘下兩片龍鱗，在半空之中，漸漸縮小，化作手掌大小，變成銅鏡形狀。

楚江與女孩兒，各自接過，隻覺入手沉重，餘溫熾熱。

“本座鱗甲，堅不可摧，即便絕頂真玄出手，亦難損壞，當世之間，縱是巔峰真玄，也難以輕易擊破。”

真龍出聲說道：“鱗甲之上，龍威內斂，亦可外放，可破萬般邪異，可禦諸般道術，你二人可作為護心鏡，亦可加以煉製，用以對敵。”

楚江施禮道：“謝龍君賜寶。”

小女孩兒亦是有樣學樣，躬身拜倒。

但在二人抬頭起來，卻露出錯愕之色。

隻見適才三枚龍鱗剝落的部位，已被新生的龍鱗覆蓋。

正是莊冥動用太虛清氣化龍篇，煉化餘下的大道金丹，補足了缺失的鱗甲部分。

上古真龍也具有強大的生機，如有傷勢，痊愈亦是極快，但是卻也沒有莊冥的真龍之身，快得這樣驚人。

“楚江，本座賜封你為山海左神將，望你懾服此世，聚斂百萬精兵，護衛我聖朝穩固！”

“九璃，本座賜封你為山海巡察使，望你行走此界，巡視十方，平定一切亂象。”

“今日本座離開此世，從此遨遊諸天萬界，你二人好自為之，待日後本座歸返此界，希望你二人皆在世間，名震天下，傳聖朝之名。”

真龍出聲說道：“今日龍鱗，權且作為官印。”

它聲音沉厚，傳得人心，震蕩不已。

旋即便見水流轟然掀起。

仿佛有千丈巨浪。

而在水下，便見仿佛無窮無儘的長軀，現於世間。

這一尊真龍，掀起了風起雲湧，風雨交加，雷霆萬鈞。

頃刻之間，天地變色。

而真龍衝霄而上。

雷霆滾滾，八方顫動。

蒼穹仿佛裂開！

虛空似乎破碎！

轟然聲起！

人心滾滾，眾生驚懼！

但見這一尊巨大的真龍，掀起了萬般風波。

旋即化作一道光芒。

就此消失不見。

蒼穹異象，為之平息。

留下二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