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以自己帝王身份開了口,為林澤請功以及封賞一事定下基調,群臣具皆默然不語,承天殿內一時陷入了寂靜。
雖然這件事被強壓了下來,但群臣並不甘心。
群臣未必有多在意這一次的功勞,但發自內心的,對林澤斷了他們的“榮華富貴”,產生了厭惡感。
不過區區庶子,竟敢如此肆意妄為,真當沒人治得了他不成?
隻見幾名大臣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輕微點了點頭,達成某種默契。
太尉府一名武將率先向前一步,朝胡亥拱手一禮道:“啟稟陛下,平叛之事關乎於大秦國運,雖然林少府此人才能過人,可他畢竟隻有一人,未免有些勢單力薄。”
“須知陳賊來勢洶洶,聲勢浩大,非一人能輕易剿滅,故臣在此懇請陛下另派良將,率領精銳之師入關東之地,協助林少府一同平叛。”
中書省一名尚書令在旁跟著說道:“臣附議,帝國江山,豈能托付於一人之手?”
一時間,像是引起了共振一般,殿內二三十人的附議聲連成一片:“臣等附議。”
胡亥眼中一絲譏諷之色一閃而過,當初自己說要平叛,李斯提出反對,群臣沒一個站出來支持平叛的,連個屁都不敢放,如今看著林澤立了大功,就忍不住跳出來了?
若不是為了儘快掃清叛亂,胡亥真想一口否決這個提議。
隻見胡亥麵無表情的環視了群臣一圈,目光最後落在李斯身上,緩緩說道:“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李斯故作沉思了一陣,方開口:“諸位大臣說的在理,臣並無異議。”
“既然如此,那就太尉府拿個章程出來,群臣商議看是否可行,朕再做決議,”胡亥說道。
太尉府幾個老將臉色一喜,相視一眼,暗中下了決心。
其中一個老將上前道:“啟稟陛下,平叛之事並不沒有想象的那麼麻煩,簡單來說,無非就調兵遣將。”
“兵,林少府先前可是征召了七十萬青壯,眾所周知,林少府兩次擊敗敵軍二十萬,不過動用了二十五萬青壯,剩餘四十五萬尚在驪山,故隻需分兵即可。”
“將,林少府曾向陛下請求征召了包括駙馬李由之內,三十餘位良將,隻不過林少府顧慮太多,未敢重用,才致他們未立寸功,依臣之見,陛下可放心任用。”
胡亥聽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眼中甚至浮現一絲殺機,這群人,竟想算計削弱林澤實力,絲毫不顧大秦安危,實在該死。
隻聽胡亥冷哼了一聲道:“朕還以為有什麼好主意呢,說了半天,居然是想分權,虧你想的出來。”
老將麵色不變道:“陛下明鑒,微臣一心為大秦著想,絕無二心。”
胡亥麵露冷笑道:“無二心?要知道林澤之前可是許諾過,一年內不能平叛,甘願被誅全族。若是朕采用了你的建議,一年之內,陳賊未能剿滅,朕滅你全族如何?”
老將臉色一滯,乾笑道:“陛下若是不認可這個想法,微臣等人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殿內有些為人正直的大臣,忍不住暗罵了一句:“呸,真不要臉。”
這位老將可絲毫沒有這份自覺,若是聽到了,說不定還會理直氣壯的反駁一句:臉要了有何用?
胡亥連忙揮了揮手道:“再有什麼想法,爾等也不必說與朕聽了,林少府既為平叛主帥,爾等直接與他商議,待他認可後,朕再做最後定奪。”
胡亥是這麼想的,既然打算支持林澤平叛,這些麻煩事就丟給林澤去處理吧,反正以他的老謀深算,也不虞擔心被人算計了去。
殿內剛剛出聲的那些人,不免有些臉色陰沉,折騰了一番,落到最後,還是得去找那個庶子。
一名中書省尚書郎忽然站出來,說道:“啟稟陛下,微臣有一事要奏。”
胡亥有些不耐煩道:“準奏。”
尚書郎義正言辭的說道:“按秦律,大軍在外征戰,除主將之外,還需再設一名監軍,負責監控大軍的是否忠心,以及是否有違紀之舉。先前林少府走的匆忙,平叛大軍監軍一職,尚無著落。故臣懇請陛下,選取賢良,以作平叛大軍監軍。”
此刻李斯開口附和道:“啟稟陛下,秦律不可輕破,設立監軍一事,勢在必行。”
胡亥心中隱隱有些不快,這群人,就沒打算與林澤好好相處嗎?
趙高適時開口道:“秦律為先帝召集天下能人異士,耗費無數心血,曆時多年,方製訂而成,乃大秦基石,不可輕易破之,請陛下思量。”
胡亥冷聲道:“既然如此,就按秦律規定的來辦。爾等可有可靠的監軍人選推舉?”
那名尚書郎說道:“回稟陛下,微臣舉薦一人,禁衛軍統領林動。此人熟讀兵書,武道修為高深,又擔任禁衛軍統領多年。最重要的是,林動乃林少府生父,父子情深,不會引起林少府反感,以至於耽誤平叛之事,可謂是最佳人選。”
胡亥一聽,臉上浮現怪異之色,林澤之父?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不算太好。
一名尚書令補了一句道:“林動妻兒具在長安,可為人質,陛下完全不必擔心他父子二人會串連起來。”
不知怎麼想的,胡亥聽到這句話後,鬼使神差的點頭道:“善。傳朕旨意,任命禁衛軍統領林動為平叛大軍監軍,即日啟程,趕赴前線。”
話說出口後,胡亥心中隱隱有些後悔,林澤與林動之間的關係有多惡劣,他是極為清楚的,林澤若是得知這個消息,指不定會發狂。
很快胡亥就說服了自己,群臣對林澤惡意滿滿,若是拒絕這個人選,指不定會推薦一個更差的,朕讓他父親做監軍,總比安排一個故意跟他作對的監軍要好。
再說了,君無戲言,朕都說出口了,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退朝後,就有太監帶著聖旨往函穀關而去。
與此同時,長安城的各家權貴的使者,帶著家族的使命往函穀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