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街,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押著數十輛平板馬車經過。
馬車上裝載的東西高高堆起,被麻布捂的嚴嚴實實。
這類場景,並非隻出現在一條街上,整座長安城到處可見,南城猶多。
走在街上的百姓,看的多了,不免駐足,三五成群,議論開來。
能在長安城定居的人,大多都有軍功在身,輕而易舉就猜出車上裝著什麼,無非糧草、布匹以及軍械等軍用物資。
難道又要打仗了?
某些渴望建功立業的青年男子,兩眼發光,思量著,該去哪裡報名參軍。
有剛至長安的商人,看著這副畫麵,憂心忡忡說道:“又要打仗了嗎?生意不好做啊!”
戰爭往往會帶來秩序崩潰。
秩序一旦崩潰,掌握大量財富的商人,往往是強人們最喜愛的“肥羊”。
攔路搶劫的土匪山賊亦會成倍增加。
這些人,除了因戰亂不得不落草的人,還有想趁機撈一筆的世家豪強。
因而商人對此表示很憂心。
聽到商人話語,旁邊的一位青年,一臉不屑瞥了商人一眼,回了一句:“難怪商君常說商人重利輕義,連為何打仗都不問,就顧著自己的利益。”
商人聞言,臉色有點漲紅,卻不敢出口反駁,低著頭,打算離開。
因為在秦國,商人的地位最低,這位商人真要和青年爭起來,鬨到長安府,吃虧的一定是商人。
商君變法,秦國“重農抑商”,可不僅僅隻是一句口號,而是寫進秦律裡的國策。
商人的退縮,讓精力充沛,有些蠢蠢欲動的青年,無處發泄。
秦國禁止在公眾場合私鬥,如果是商人主動挑釁,青年出手教訓的話,有功無過。
再看商人唯唯諾諾的樣子,青年心情多少舒爽了一些,衝商人大聲說道:“放心吧,這是冠軍侯調集大軍,準備西進教訓一個名叫拜占庭的小國,中原無戰事,不會影響你們商人逐利的。”
原本要離開的商人,眼神一亮,轉過身,快速走了幾步,向青年躬身行禮道:“這位小哥有禮了,你剛剛提及此事與冠軍侯相關,不知詳情如何?”
青年一臉不屑剛想拒絕,卻見商人提著一串銅錢,送到了他麵前。
“些許銅錢,就當在下請小哥喝茶,還請小哥賜教。”
青年直接將拒絕的話咽了下去,原本的不屑,變成了笑臉:“好說好說,說起冠軍侯,可是我大秦赫赫有名之人,被譽為武安君在世,武成侯在生……”
一刻鐘後,商人得知這些秦軍是受了秦國冠軍侯的命令,送物資去西域的消息後,滿意離去。
隻要不是中原戰亂,就影響不到他做生意,至於那位傳奇宗師冠軍侯,為何要攻打一個叫拜占庭的小國,與他有半點關係?
一日之間,冠軍侯不日將領兵西進,再為大秦開疆拓土的消息,傳遍了整座長安城,響應者眾。
作為這件事的主角,林澤早已離開長安,來到了西域。
西域都護府,林澤坐在主位,隨意翻看了幾本記載事務的卷宗。
李信立在一旁,臉上浮現一絲緊張之色,像是被老師檢查作業的學生,期待著,不安著。
片刻後,林澤合上卷宗,放在一旁,點評了一句:“中規中矩,表現尚可。”
李信當即鬆了口氣,評價不算高,可至少算是過了,不枉自己苦心經營了一番。
接著李信拱了拱手問道:“軍師此來,可有其他事吩咐?”
經過數年曆練,相較之前,李信的表現,沉穩了很多。
林澤一臉嚴肅回道:“本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代於你。”
李信臉色一凜,身體一直:“請軍師吩咐。”
林澤凝視著李信,緩緩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有無數物資與勞役,被送往西域,用於建造城池,收攏平民。”
“你要全力配合此事,不得有半點推卸。每座城的具體位置,本侯會讓人在地圖上標注出來,你按圖建造即可,不得有一絲差異。”
李信想了想,一臉堅毅回道:“請軍師放心,屬下絕不會讓軍師失望的。”
麵對李信的保證,林澤直勾勾看著他,幽然說道:“醜話說在前頭,李信,這件事你要是弄砸了,本侯送你千畝良田,你準備回去養老吧。”
“若此事完成的好,屆時本侯給你個天大的好處。”
“記住了,城的位置,一定要與圖上標注的位置吻合,絕不能出差錯。”
隨後,林澤再向李信交待了一些細節,飄然離去。
……
秦二世五年春,大秦官方發布消息,一個月後,陛下迎娶已故呂丞相家族嫡女,那日將大赦天下,舉國同慶。
這個重磅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在眾人傳播下,就全城皆知。
並以閃電般的速度,傳向整個天下。
對秦國而言,乃至對百姓而言,都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盛事。
大秦帝國所有官方結構,全部圍繞著這件事在運轉。
奉常府與宗正府,負責婚禮的籌備。
他們將會按照古禮,一步步完成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準備工作。
長安府則是奉了胡亥聖旨,配合少府,在一個月以內,用紅綾裝扮長安城,以顯喜慶。
一時間,無數長安府的衙役,帶著勞役走上街頭,將紅綢以及紅燈籠掛上了路邊的樹枝上。
一路望去,儘是一片豔紅,極具喜慶。
長安城百姓見狀,自發從家裡拿出紅布,裝點自己家的房子,以慶祝秦皇新婚。
在百姓看來,自新皇登基以來,天下戰亂不斷,這段日子,比起往年,可苦了不少。
眼下叛亂被平定,又值新皇大婚,是該好好慶祝慶祝,沾沾喜氣,迎接接下來的好日子。
數日之後,長安城的繁華,通過無數百姓之手,展現的淋漓儘致。
……
鹹陽宮,胡亥看著黃伴伴指揮兩人將兩具屍體拖走,目光幽幽:“黃伴伴,你說朕會成功嗎?”
隻見黃伴伴“撲通”一下跪下,狠狠磕頭道:“陛下謀劃之事,風險太高,還請陛下三思。”
胡亥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三思?朕何止三思,都千思萬思了。錯過這次,朕還有機會嗎?”
黃伴伴剛想回答,卻被胡亥粗暴打斷:“錯過這次,朕唯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嘭”黃伴伴的頭又一次重重磕在青磚上,任由血絲流下,臉色堅定道:“臣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請陛下聽臣一句,事情並沒有陛下想象的那麼糟糕。”
胡亥見狀隻是笑了笑:“你畢竟隻是一個宦官,又如何懂的帝王之道?父皇絕不會騙朕,不必勸了,去準備吧。”
胡亥說完,背過身去。
黃伴伴滿臉無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