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並沒有徐智藝一般的擔憂。
當然,他也不會大意。
畢竟是一個新的世界,一百零八尊天神不可能一下全部了解。
在元氣那般充沛精純的世界,必然是臥虎藏龍,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就會鑽出一條猛龍。
所以不得不慎。
如果能有更多的幫手自然是更好的。
聖堂弟子們還好,可以跑跑腿,打打雜,但葉秋與冷露尤其重要。
有了葉秋與冷露,就能加快了解那個世界,就能提前有所防備一些未知的危險。
可他並不想因此而讓她們放棄青蓮聖境,放棄不死不滅,那就太自私了。
“你也回去吧。”李澄空道:“我去青蓮宮。”
“是。”徐智藝頷首。
她閃了兩閃,消失無蹤,李澄空一閃,回到了青蓮宮。
正在側殿練功的兩女忙迎出來。
李澄空擺手:“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我會閉著一陣子。”
“是。”兩女退回側殿。
她們也正處於佳境,修為提升得極快,不想錯過這個狀態,而且知道李澄空也不喜虛禮。
待她們回去,李澄空坐到自己的大殿內,閉上眼睛開始感應青蓮聖境。
——
十天之後的傍晚時分,李澄空出現在雲京的南王彆府,看到了宋玉箏。
宋玉箏正在後花園裡,靜靜站在一片花叢前,神情肅然,一動不動。
直到李澄空出現,她才扭頭過來。
李澄空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父皇病了。”
“嗯——?”李澄空驚奇:“太上皇病了?”
宋石寒可是大宗師,即使沒有了天子劍,也不是輕易能生病的。
除非,心病。
“唉……”宋玉箏歎息道:“他病得不輕,偏偏不讓我去清頤宮。”
“太醫怎麼說?”
“病得不輕。”宋玉箏蹙眉歎道:“傷了心肺,這一次看來是氣著了。”
李澄空慢慢點頭。
宋石寒可能覺得窩囊吧,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落到這般結局,越想越氣,把自己快要鬱悶死。
“我有時候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宋玉箏抬頭看向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是不是太不孝。”
李澄空輕輕拍拍她香肩:“大勢如此,不是你之過,……難道你為了太上皇不生病,便將皇位讓給他?”
“嗯,我有這個想法。”宋玉箏點點頭:“比起他性命,皇位又算什麼!”
李澄空看看她。
她這是難得的感情用事。
宋玉箏道:“你一定罵我不知好歹,反複無常。”
李澄空笑著搖頭:“你也是一片孝心,沒什麼錯。”
宋玉箏搖頭:“我想起了小的時候,那時候父皇最疼愛我,喜歡抱著我在皇宮裡遊逛,現在想想,仿佛就在眼前。”
李澄空沉默不語。
“如果父皇一病不起,那我……”
“放心吧,有我在,他想一病不起都不可能。”
“我知道你醫術高絕,可醫治不死人,就怕他的心死了,那怎麼也沒用的。”
一旦泄了精氣神,整個人便提不起勁,然後身體會迅速衰老,即使是大宗師也無法避免。
“心死?”李澄空失笑道:“怎麼可能心死。”
“那他現在……”
“不過是暫時的,他肯定是操不完的心,死了做皇帝的心就會想著下一任皇帝,就像弦兒外公那般。”
“……可惜韻兒是女子。”宋玉箏搖頭。
如果宋竹韻不是女子,那一定能繼承自己的皇位,雖然不想讓她做皇帝,可有時候還是會起念頭。
反反複複搖擺不定。
李澄空笑道:“那就在宗室內找一個嫡親,讓他做太子唄。”
“……不妥。”宋玉箏搖頭。
她想到了將來。
一旦沒了李澄空的壓製,獨孤弦很可能一統天下,到那個時候怎麼辦?
如果是韻兒,那看在親兄妹的情份上,不會拿韻兒如何,彆人的話就未必了。
雖然未必會如此,卻不能不防。
李澄空道:“那就讓太上皇操心吧。”
“好主意。”宋玉箏緩緩點頭,拍一下巴掌。
一個清俊而透著憨厚的小太監飄然而至,正是王宣,躬身:“皇上。”
“拿紙筆來。”
“是。”
王宣很快呈端來一張軒案,案上有紙筆。
宋玉箏提筆寫了幾個字,吹了吹封起,遞給王宣:“送給太上皇。”
“是。”王宣接過信,然後將軒案端走。
宋玉箏笑道:“這一回,他就有事可乾了。”
“讓太上皇選太子?”
“嗯。”宋玉箏點點頭:“雖然我不打算立太子,但可以開始選一選,省著他們閒得無聊,淨想著找我麻煩。”
李澄空道:“恐怕會亂上一陣子。”
皇位的吸引力太強,對於宋玉箏獨孤漱溟這種注定要飛升之人,可能會淡然相視。
可對於一般的人而言,那便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亂便亂罷。”宋玉箏道:“且看看這些家夥的本事,彆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
她知道宗室不靖,個個都背後搞小動作,都想著恢複太上皇的皇位。
因為他們覺得宋玉箏在位,一定會把皇位傳給宋竹韻,儘管她說不會也沒用。
而如果太上皇複位,那皇位就會在皇室之內選,而沒有宋竹韻的事。
那就有可能輪到他們身上。
這已經足夠他們做出一些小動作來了。
——
“不見!”宋石寒沉聲道。
他正躺在榻上,榻邊坐著才人周豫。
周豫輕聲道:“陛下,還是見一見吧,萬一真有什麼事呢。”
“我現在不想見她,更不想見她的人!”宋石寒閉上眼睛哼道:“他是來看我死沒死吧!”
“陛——下——!”周豫輕聲道:“見一見吧。”
宋石寒閉上眼不說話。
周豫抬抬手。
身邊的老太監會意,輕手輕腳進去,然後帶著俊雅的王宣飄然進來。
王宣躬身道:“奴婢見過太上皇。”
“哼。”宋石寒冷笑一聲,背對著他哼道:“你是奉命來看我死沒死的?”
王宣躬身不語。
宋石寒冷笑道:“讓她失望啦,我沒死!”
王宣仍不語。
周豫道:“皇上可有什麼吩咐?”
王宣感激的看向周豫,躬身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這是皇上給太上皇的信。”
周豫接過來,然後輕輕打開,遞給宋石寒。
宋石寒閉上眼睛懶得看。
周豫輕聲道:“陛下……”
“哼,你念吧。”
“陛下,還是你親自看吧。”周豫輕聲道:“事關重大。”
宋石寒睜開眼,冷笑一聲:“她能有什麼事!”
周豫遞過去。
宋石寒接過來,掃一眼,騰的坐起。
王宣躬身:“太上皇,奴婢告辭。”
宋石寒揮揮手。
王宣飄飄而去。
周豫擺擺手。
周圍的宮女與太監紛紛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