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沒有任何人要為雲中鶴鳴不平。
因為在所有人看來,這一場功勞本就和雲中鶴無關。
而且藍神仙立功,總比雲傲天這個新來乍到的瘋子乞丐更好。
藍神仙閒庭信步下山,來到山穀的那個城堡麵前。
此時,整個城堡戒備森嚴,超過幾百名精銳士兵將整個城堡保衛得水泄不通。
來到城堡大門之前,藍神仙瀟灑行禮道:“在下藍道人,前來求見寧清大人。”
守門的是一個中年女子寧鵲,這是寧清的心腹,武功非常高。
寧鵲道:“抱歉,寧大人有令,這段期間不見任何人。”
藍神仙道:“請將我的名帖,還有這份東西交給寧清大人,她必見我。”
寧鵲道:“我需要檢查一眼,可以嗎?”
藍神仙道:“當然可以。”
寧鵲拿出書畫,稍稍打開一下,頓時麵色微微一變。
很顯然她對自家主人最了解不過了,太阿先生的書畫完全是主人的死穴。
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波人來拜訪主人。
有洗玉城莫氏家族的,有秋水城丘氏家族的,甚至還有第一諸侯澹台家族的使者。
而最最迫切的,毫無疑問就是裂風穀井氏家族的,因為這次調查報告將直接影響井氏家族的命運。
但不管是哪家勢力來的人,寧清大人一個人都沒有見。
如今看來肯定是要破例了。
因為太阿先生的墨寶和詩詞,實在是讓人沒有抵抗力。
眼前這個老者是誰啊?他算是真正找到對主人的殺手鐧了。
“請貴客稍候,我這就進去稟報。”寧鵲道:“來人,給這位老先生搬一張椅子,準備上好的茶水,千萬不要怠慢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享受這樣的待遇啊。
片刻後,有人端來了一把太師椅,還有一個茶幾,不但有好茶,而且還有幾種精致的糕點。
藍神仙悠然自得地坐下來,享受茶水和糕點。
就算是再難的任務,他藍道人還是手到擒來。
一旦他立下了大功,主君井中月該如何回報?他藍道人什麼都不要,但是必須要給徒弟藍玉討一個公道。
藍玉做了錦衣司的百戶,當街被雲傲天毆打,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
起碼要雲傲天罷官去職,這廝絕對不能讓他崛起,一定要消滅於萌芽之中。
藍神仙並沒等多久。
他這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寧鵲出來了。
藍神仙矜持起身,等著對方請他進去。
但是,寧鵲直接將拜帖和太阿先生的墨寶遞還給了他道:“抱歉,主人不能見您。”
藍神仙一愕。
為何啊?
寧清對太阿先生的墨寶和詩完全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啊?
現在竟然拒絕了,態度竟然是如此堅定,滴水不漏?
寧鵲繼續道:“請不要再派人來求見了,更不要送任何禮物,小心適得其反。”
藍神仙神色灰暗道:“知曉了!”
…………
半個多小時後,藍神仙出現在井中月的華麗帳篷之中。
真正的铩羽而歸,但是他臉色並沒有多少難看。
整個帳篷裡麵,都籠罩著一層陰霾。
藍神仙道:“寧清大人轉告,不要再派人去求見她,更不要送任何禮物,小心適得其反。”
說這話的時候,藍神仙目光朝著雲中鶴望去一眼。
這顯然是在告訴井中月,就不要再派雲中鶴去求見寧清了。
以寧清的孤傲性格,派雲傲天這樣的瘋子去,隻怕真的會給裂風穀帶來禍事。
“寧清寡婦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警告了,請主君三思!”
“主君,我們先返回裂風城,再做打算。”
“主君,萬萬不可讓雲傲天去冒險了,真的會帶來災禍的。”
井中月閉上眼睛,她也已經聽說了。
不知道有多少使者去求見寧清,但全部被拒絕了,不管是洗玉城的,還是秋水城的,甚至是第一諸侯澹台家族的使者,都沒有能夠見到寧清。
可見寧清的態度已經堅決到了極致。
而雲中鶴是誰?
一個混混,一個乞丐出身,身份卑微低賤之極,而且沒有受過任何教育,毫無素養,瘋言瘋語。
而寧清是天生貴女,傳奇才女,她和雲中鶴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完全沒有任何共同語言的。
讓雲中鶴去執行這個任務,去搞定這個女人?是不是太瘋狂了?
隻怕真的如同眾人所說,這樣會徹底激怒寧清,給裂風穀帶來禍事。
但就這樣無功而返?
還有不到五天時間,就到了寧清要上交報告的日子了。
井中月睜開絕美雙眸,道:“雲中鶴,你可有把握?”
雲中鶴淡淡道:“有!”
“雲傲天,你不要信口雌黃,你死不足惜,但如果激怒了寧清大人,給裂風穀帶來禍事,就算將你千刀萬剮,也無法挽回了。”
“主君啊,萬萬不可。”
“主君啊,這雲傲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萬一他見到寧清大人再說一句什麼我要和困覺的話,那就徹底完了,無法挽回了!”
井中月的幾個心腹幕僚紛紛跪下,苦苦哀求。
她繼續望著雲中鶴道:“你確定,有把握?”
“有。”雲中鶴道。
這話一出,眾人徹底不屑。
你就胡吹大氣吧?
這些日子,有多少人求見寧清大人?
有大儒,有恩人,有學生,有才子,甚至還有寧氏家族的自己人。
但沒有一人成功見到寧清。
剛才藍神仙帶著太阿先生的墨寶去都失敗了。
你區區一個乞丐,想要改變寧清大人的意誌?完全是癡人說夢啊。
井中月淡淡道:“那你準備也一下,準備好了,立刻去執行任務。”
這話一出,所有人臉色劇變。
幾個幕僚,還有藍神仙等人,紛紛要出言勸諫。
“出去!”井中月麵色一寒,朝著外麵一指,道:“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頓時,整個帳篷內殺氣迸發。
當井中月發飆的時候,是沒有人敢再勸誡的,否則她真會殺人。
上位一年來,她殺了多少人了?
不計其數。
頓時,所有人充滿了不甘退了出去,望向雲中鶴的目光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而且每一個人都在心中腹誹。
女人做主君就是不行,關鍵時刻太固執昏庸了。
井氏家族的基業,隻怕要毀在這位城主手中了。
老城主啊,你怎麼忽然就人事不省了啊,我們裂風穀危也。
…………
帳篷內,就剩下雲中鶴和井中月二人了。
“雲中鶴,剛才的局麵你見到了嗎?”井中月問道。
“見到了。”
井中月道:“如果你失敗了,會有什麼結局,你應該能想到吧?”
雲中鶴道:“就算您不殺我,裂風穀的其他人也會將我碎屍萬段。”
井中月道:“那你確定還要去嗎?你還要說自己有把握嗎?”
雲中鶴道:“對!”
井中月道:“這裡有木桶,已經燒好熱水了,你洗澡換衣衫,恢複你俊美的容貌,然後去見寧清寡婦。”
雲中鶴道:“不用,我就這幅模樣去見她。”
井中月美眸一縮。
就現在這幅模樣?落魄乞丐的樣子,破舊的衣衫,雜草一般的頭發,讓人懷疑隨時都會有跳蚤蹦出來。
這幅模樣去見寧清寡婦?
找死嗎?
“你確定?”井中月問道。
“我確定。”雲中鶴道。
井中月道:“那你去吧,我等著你的消息。如果失敗,你大概再也見不到我了。”
雲中鶴道:“月亮,請你等待我凱旋。”
然後,雲中鶴一揮雜草一般的頭發,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帳篷,朝著下麵山穀的城堡走去。
見到這一幕,周圍人幾乎眼睛都直了。
雲傲天這是瘋了嗎?
也不打理一下,就用這乞丐模樣拜見寧清大人?
這般獲得不耐煩嗎?這般作死嗎?
“準備一下,若是他沒有死在城堡裡,灰溜溜回來的時候,準備取他頭顱,彆讓他再見城主了,此人就是我裂風穀的禍害。”
“是!”
……………………
雲中鶴一身乞丐裝,一頭雜草頭發,朝著城堡走去。
距離還有幾十米的時候,立刻被幾十具弓弩瞄準了。
“哪裡來的乞丐,滾!”
“再不走,我就要射箭了,格殺勿論。”
雲中鶴高舉雙手道:“我就說一句話,就說一句。”
寧鵲臉色一變,寒聲道:“你們裂風穀,真的要這般執迷不悟嗎?作死嗎?”
雲中鶴高舉雙手,朝著大門走去。
“這位姐姐,我聽說寧清大人有一個規矩,她非常愛惜後進學子,任何人隻要寫一首詩,如果能夠打動她的話,就能夠被她接見,對嗎?”雲中鶴道。
“對。”寧鵲道:“但那是特殊時刻,主人不見客。”
雲中鶴道:“那我也要試寫一首詩,寧清大人見到我這首詩,一定會見我的。”
“不可能。”寧鵲道。
“試試便知道了。”雲中鶴道:“能給我一張紙嗎?”
寧鵲瞥了一眼這個乞丐,想著趕緊將他打發走,但是又不想壞了主人的名氣,說欺壓一個乞丐。
於是,她去拿出來了一張紙,遞給了雲中鶴道:“要筆嗎?”
雲中鶴道:“不用,我自帶了。”
他從懷裡掏出來一支禿筆,墨水早已經乾了,在舌頭舔了舔,又弄得濕了。
這一幕,看得寧鵲汗毛冷豎。
接著,雲中鶴直接背過身去,道:“我寫的詩,隻能讓寧清大人一個人看,彆人不能看的。”
寧鵲越發確定,眼前這個乞丐有神經病。
雲中鶴洋洋灑灑,很快就賦詩一首,然後仔仔細細疊好,遞給寧鵲道:“一定要親手交給寧清大人啊,絕對不能自己偷看啊。”
寧鵲嫌棄地接了過去,然後走進城堡之內。
主人說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人來遞詩,不管寫得再荒謬,再差,也要送進來。
…………
城堡內的一個榻上。
一個成熟而又絕美的女子,側躺在上麵,身材曲線如同山川起伏。
好美的女子啊。
關鍵是那股成熟的韻味,加上知性的才女氣息。
實在是太迷人了。
而且她年紀比井中月更大,所以身材也要豐腴一些,曲線誘人無比。
不過不知道為何,她用一條絲巾包裹著自己的頭發,這其實有些破壞她的絕美。
而且房間內,還有一股血腥味。
這個女人,就是無主之地最有權勢的寡婦寧清,傳奇才女。
諸侯聯盟調查團的首領。
此時床榻邊上,堆了厚厚的資料,全部是關於秋水城和裂風穀戰爭的詳細記載。
還有兩地的地理特征,以及戰場痕跡等等。
“主人,有一個人來遞詩,說您看了這首詩之後,一定會見他。”寧鵲道。
寧清道:“哦,詩遞上來,人我是肯定不見的。”
寧鵲遞過來一張紙,道:“主人,這是一個乞丐寫的,形象不堪,我怕這紙不乾淨,您小心一些。”
寧清接過紙張,帶著稍稍的期待打開。
她想要看,究竟是什麼詩?
結果,僅僅隻看了一眼,就徹底呆了。
雲中鶴詩曰:
每個月潮總有那幾天,腹痛不欲生。
血崩不止,裙子染紅,延綿半月,無法見人。
一頭秀發,每天都在脫落,沒臉見人。
難言之隱彆擔心,婦科聖手來幫忙。
然後,這首詩結束了。
不過,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寧清大人,你不是生病,你中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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