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坤的身影在夜空中疾行著,其目的地自然是l公園。s市林立的高樓,反而使他更容易隱藏自己的行蹤。因為有個挺奇怪的現象,生活在大城市裡的人,很少會抬頭看天。
“一定要趕上!”他心中念叨著,神色顯得忐忑不安。
而身在l公園的王詡卻感到毫無壓力,阿努比斯被鬼嘯——源完全命中以後雖然沒有直接灰飛煙滅,但也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毫無抵抗能力了。
王詡還覺得挺奇怪的,眼前這位狗頭兄根本沒有靈魂,而在純粹的能量衝擊下竟也沒有消殞,難道它真的非凡間之物?
“你做得很好。”一個鷺首人身的怪物忽地出現在了阿努比斯身邊。它用右手接過了同伴手上的權杖,而它左手上,正捧著一本包著黑色書皮的巨大古書。
“吾名為圖特,智慧之神。”圖特轉過臉對著王詡道:“你的出現是一個意外,狩鬼者,但儀式已無法被阻止。”
王詡心道:又是個沒有靈魂的神經病,記憶都沒法兒讀啊……
…………
此時,此刻。
莫斯似乎是束手就擒了,它倒在地上,任由自己的血流淌,不作任何的行動。
正當貓爺考慮著是不是從這位身上再榨取一些情報的時候,莫斯卻用那尖銳的聲音桀桀怪笑起來。
“吾神,吾主,將賜我永生!哈哈哈哈哈!!”它狂笑著,全身瞬間變成了黑色,身下的地麵成了一窪泥漿般的水潭。
那些甲蟲又出現了,短短幾秒,就將莫斯拖進了這冥河的入口之中。然後這一切景象又一次驟然消失。
貓爺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頹廢的雙眼忽然來了精神,大聲道:“快去王詡那兒!”
…………
此刻的王詡正琢磨著是該把眼前的鳥頭人一舉解決呢,還是先問問他關於儲物櫃裡的大叔以及黃沙妖怪的事情再動手。
圖特卻率先有了動作,它將阿努比斯的權杖指向地麵,一灘黑水像地下溫泉似地井噴出來,隨著冥河之流一同湧出的還有五個臟器罐和一個形似老鷹的頭顱。
“莫斯用自己的犧牲製造了迷失之魂嗎……看來它在墓地那裡遇到了非常強的阻礙。”圖特隻是平靜地敘述著,同伴的死在它看來其實是非常光榮且理所應當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它自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王詡!”陸坤的身影出現在了極遠處,開口便是一聲暴喝:“快殺了它!”
王詡與陸坤算是有一麵之緣,他也聽過這位“正義白癡”的些許事跡,因此在這種情形下,王瘋子非常明白,自己最好在三秒之內就將這個叫圖特的轟殺至渣,不然就會有可怕的災難降臨。
“靜影磐鳴!”王詡大袖一揮,靈力沆然而出,彈指之間,夜空中雲崩氣走,無形的威壓從天而降,轟然爆開,以圖特為中心的方圓百米,每一寸土地皆被碾為瀣粉。
短短數秒過後,此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無底深坑,隻有王詡一人浮於其上空,而圖特已經不見了蹤影。
威廉看到這一幕,算是徹底傻了眼,呆立在遠處,思考不能;至於靈異突擊隊的那幫家夥離得太遠,根本搞不清狀況,還以為是地下煤氣管道爆炸了。
隻有陸坤,神情肅然地快步接近,待走到大坑的邊緣,他低頭朝下望去:“奇怪……它怎麼還活著……”
王詡道:“它在地下那麼深的地方,而且沒有靈魂,你怎麼知道死活?”
陸坤回道:“血管裡的能量在流動。”
王詡還未來得及調侃幾句,笑聲便從他們腳下的深淵傳來:“哈哈哈哈……太晚了,陸坤!狩鬼者!”
圖特殘缺的肢體慢慢升起,它的腰部以下以及四肢全都不見了,黑色的腸子飄飄蕩蕩滴著體液,但它仍然笑得像個勝利者。
“看清楚了,凡人們。”圖特話音未落,但見那五個臟器罐、莫斯的頭顱、阿努比斯的權杖以及神典,全部從地下升起,浮在了它的周圍。
“純淨之水,腐朽之心,顫栗之音、劇毒之舌,不諧之影……”圖特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臟器罐破裂,隨即便有一股黑色的能量飛進它的體內。
“神雷翦!”“熾妖燃!”王詡和陸坤的反應幾乎是一致的,不管這廝想乾什麼,反正現在是攻擊的大好時機。
黑夜中,一條閃光的雷龍呼嘯而出,還有藍色的妖火纏繞在其周身。
人界最強的這二人,在同時使出了威力驚人的殺招,無意之間還合二為一了,世上最恐怖的招式莫過於此,想必圖特老兄是凶多吉少。
但出人意料的情況再次發生,圖特被擊中之後完全無恙,相反,吸收了那些臟器罐的它,殘缺的肢體逐漸重生複原了。
“哼……徒勞的掙紮。”圖特平舉起雙手,權杖和神典回到了其手中:“黃昏之沙,盒中之軀,迷失之魂,虔誠之血!”
黃昏之沙所化的那股暗流從遠處急速飛來,如泥牛入海般,撞進了圖特慢慢壯大的軀體。
那盒中之軀本來就在泳池旁邊的屋子裡,雖然方圓百米之內的東西都已被王詡摧毀,但那個盒子是無法破壞的,所以此刻盒中之軀所化的黑色能量直接從這坑底竄了上來,完成了它的使命。
而莫斯的頭顱也在此刻從實體溶解成了虛影狀,鑽入了圖特的額頭裡,使其得到了迷失之魂的力量。
至於虔誠之血……隻見阿努比斯的狼首也從地下緩緩飄了上來。不得不說,這幾個沒有靈魂,自稱眾神的怪物,其的耐打程度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縱然被無比恐怖的靈力和妖力輪番蹂躪,卻還能殘留下來。
圖特輕搖權杖,阿努比斯的頭便爆裂開來,化作黑色的血雨,淋在了它的身上。
“顫栗吧,愚昧的凡人,吾主將君臨你們的世界,唯有臣服者可生。”圖特的聲音開始變化,它喉嚨裡忽然發出了類似於人類即將窒息的怪叫。
幾秒過後,和巨大無比的軀體相比明顯比例過小的鷺頭從內部被擠破,成了一灘黑色的碎皮碎肉,一個新的頭顱出現了。
現在,立於此處的這個怪物,它已不再是圖特,更不是阿努比斯、莫斯或者荷魯斯。
足以讓人顫栗的聲音從其口中響起:“賽特……你這卑鄙的蛆蟲,沒想到吧,我在這東方的土地上歸來了!”
王詡歪著脖子對陸坤道:“他不是在跟咱們講話吧?”
陸坤苦笑:“這家夥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看他那意思,應該是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個叫賽特的家夥複仇。”
“我,奧西裡斯,偉大的冥王,天空與大地之子,命令你,凡人!”奧西裡斯指著陸坤:“獻出你的力量,我可以給你永生。”
陸坤冷哼一聲:“你是說,和剛才那幾個屍骨無存的半獸人一樣,也能被稱為永生?”
“凡人!”奧西裡斯一聲咆哮,他僅僅是揮舞單臂,便有一股強勁的烈風迎麵壓來,竟將王詡和陸坤推出去幾十米遠。
“你以為自己能夠拒絕嗎?”奧西裡斯獰笑道:“沒錯,我騙了那四隻渺小的螻蟻,奪走了他們的靈魂,但他們的忠誠也換得了我所許諾的力量。能夠成為我來到這世界的大門,他們應該無比榮幸。”
奧西裡斯看著陸坤:“你,和那些螻蟻不同,隻要你甘願獻出力量,便可以化為我的眼睛,見證我未來的王途,這可是神給你的莫大恩惠。”
陸坤還沒說話,王詡先插嘴道:“你這個死太監,自我陶醉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說什麼?!”奧西裡斯今天是第一次聽到太監這個詞,它雖然不太理解,但好似又隱隱地明白了些什麼……
在讓人抓狂這件事上,王詡絕對屬於天賦異稟,突然間,他的意識變得犀利無比起來:“哎……宦官,乃刑餘之人,六根不全,都這小德行了,自我感覺還十分良好。”
奧西裡斯沒來由地發狂了,他也不知是為了什麼,現在自己對眼前這個小子的滔天恨意甚至已經超越了對仇人賽特的憎恨。
貓爺的說話聲這時傳來:“如果各位眼前的這個奧西裡斯真是傳說中的那個九柱神之一,王詡的話倒也沒說錯。
根據神話,他之所以成為冥王,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被賽特切成了14塊,其中一塊很關鍵的部位怎麼也沒能找到,原因嘛……被拿去喂魚了。”
小水和小柳也跟在貓爺身後正好趕來,水雲孤還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這無疑是更加殘忍地傷害了奧西裡斯先生的感情。
“你們這些卑微的、愚蠢的、不知死活的螻蟻!”奧西裡斯咆哮起來,他腳下的深坑在此時如同火山噴發般噴湧出了黑色的冥河之水。
大地在顫抖,整個城市都在搖晃著,s市的每一寸土地,無論是堅實的柏油馬路,還是泥濘的黃土上,都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從那裂痕下麵,隱隱傳來那伴隨著惡鬼哀號的冥河水流之聲。
“想把全城都沉入地府中嗎?!”陸坤的瞳孔已經閃耀出了黑色,看來他已準備殊死一搏。
“嗬嗬嗬……不要著急,陸坤,你的冒險全無必要。”這句話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畔,大地的異動也在說話聲響起的同時停止了。
“死胖子是你!”王詡瞪大了眼睛,對著來人驚愕道。
尤先生穿著燕尾服,打著個紅領結,頭戴黑色的小圓頂帽,手持拐杖,用企鵝步慢慢走來。
奧西裡斯的眼神明顯變了,連語氣都透露出了恐懼:“是你……”
尤先生笑道:“王詡,貓爺,你們不要一搭一唱地散布謠言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發生在奧西裡斯先生身上的事情,和傳說是有些出入的。
神話故事中,奧西裡斯確實被切成了14塊,其中有一塊也的確……嗯……嗬嗬……”
尤先生的笑聲也很惡毒,但奧西裡斯真不敢衝他發火,隻好任由他接著說:“但事實上呢,14塊的版本是錯誤的,而且分屍也不是用切的那麼簡單;其實賽特隻將奧西裡斯分為了九個部分,即你們所知的這九種東西。將其中的七份分彆交給了九柱神中的另外七位,而他,帶著剩下的兩份遠走東方。
數千年過去了,九柱神都已離開了人界,而奧西裡斯的九個組成部分早已在歲月的摧殘下化為了烏有。”
尤先生說到此處,眼中忽然閃過一許猙獰之色:“直到有一天,早已被放逐到這個世界之外的奧西裡斯先生,終於找到了一條微弱的縫隙,他從縫隙中窺探著這裡,從而展開了一個計劃。至於他的第一步嘛……”
尤先生的拐杖在地上一跺,神典像變戲法兒似地出現在了他那肥掌之上:“居然是一次可恥的盜竊行為。”
奧西裡斯這時竟是回道:“我隻是借用而已,你我大可不必為此爭鬥……”
連水雲孤都能看出這家夥怕尤先生,就更彆說其他幾人了,王詡第一個叫道:“胖子,彆聽他廢話,快動手,我在這裡掩護你!”
尤先生笑盈盈地道:“其實我是不便在人界胡亂動作的,但你這次玩得實在是過火了,奧西裡斯。”他的笑容中儘是裸的殺意:“你湊齊了自己的肉身重新複活也就罷了。居然敢去打魔王之眼的主意……三界中任何的高位者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話音未落,奧西裡斯竟是突然暴起發難,雙手擒住尤先生的兩條胳膊,像捧籃球那樣將這體型遠遠小於自己的胖子抓在了手裡。
“那你就去死吧!”他把尤先生扔進了腳下的深坑中,千萬條慘白乾枯的手臂從黑暗中伸出,把那胖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將其拉入了一個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恐怖深淵中。
貓爺歎了口氣:“哎……這尤胖子還真是個不靠譜的家夥,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呢……”他打了個響指,像地主呼喝佃戶一般,衝著遠處呆若木雞的威廉道:“傻愣著乾嘛?趕緊過來,有你的活兒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