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之中已經有不少人得到許應的警示,匆匆奔出石城。
他們剛剛來到城外,便見龍首人身的神人拉扯著這座巨城,雷霆交加中,巨城騰空,歪歪斜斜,跟隨著那巨人轟然遁入黑暗深處。
逃出石城的眾人不禁駭然,他們中大多數人是郭家的儺師,其他世家的儺師數量不多。郭家上下對許應無比信任,所以才有這麼多人逃出。但郭小蝶、郭躍、李櫻珠等人卻未能趁機逃出來。
石城之內早已一片大亂,眾人不管親疏,統統被殺意影響,痛下殺手,各種神通法寶儺術,向附近的人身上招呼
許應常年修煉太一導引功,心思純粹,再加上裴度所傳的歸心訣,不受殺意影響。在他的氣機籠罩下,蟣七也未曾受到殺意影響。
下一刻,許應麵前劍芒閃爍,突然點點劍,芒分裂,頃刻間便填滿了他的視野
那是薛贏安祭起的八麵劍,在混亂之中,刺向許應。他的劍術許應前所未見
許應是從袁天罡的劍匣中得到劍法的基礎訣竅,從水口廟的劍氣裂縫中,領悟出破界一劍。
與薛贏安學自李逍客的劍術相比,他的劍術太粗淺。
不過,許應所精通的不止是劍術,他身形後退,儺術爆發,以碧落賦的第六式星辰麗照,迎戰薛贏安的八麵劍。
他周圍陷入黑暗,隻有群星彙聚如長河般湧動,伴隨著他的掌力迎上充塞視野的點點劍光
論修為,他打開了六秘,元氣、神識、力量、肉身都遠超其他煉氣士
然而他這一招使出,不由心中一跳,隻見那點點劍光與星光碰撞,突然威力暴漲,劍光之中
暗藏三四重後勁,每一重後勁都要比上一重強大數倍
許應參悟出的破界劍氣,遇強則強,在劍氣的第—道勁力爆發後還有第二道威力更為霸道的劍氣,擁有破一切敵的勢頭
不過隻有一招。
而薛贏安所施展的劍術,比破界劍氣更為精妙,在招法上,要勝過碧落賦良多!再加上薛贏安的那口八麵劍也是了不起的寶物,許應立刻看到群星破滅,知道自己招式被破,立刻向後撞去
他的身後是一座石樓,這座建築的格局與正常的樓宇有些不同,帶著異域風情,樓梯旋轉,沿著牆壁如龍盤旋向上,房間建在四壁上,是一個個石
室。
許應剛剛退入樓中,便見劍光滿室,薛贏安殺入石樓。
許應沿著樓梯飛速向上退去,隻見薛贏安的劍光自地下氤氳蒸騰,呼嘯而起,宛如一根巨大的劍氣柱子,旋轉著攪碎一切!“此等劍術,真是不壞!“
許應心中暗讚,屈指彈去幾道接近自己的劍氣,那劍氣的第二重第三重威力還未爆發,便被他雄渾的法力直接碾碎。
然而許應彈碎的劍氣,隻是九牛一毛,劍氣柱子拔地而起,已經有二十多丈高,還在不斷提升壯大
“他的劍氣太強,已經形成大勢,迫使我不得不退,否則便隻能與他拚命。此等劍術神通,不愧是鐘爺的主人所傳!“
許應不假思索,身形穿入一間石室,從窗欞中躍出,身形向上靈巧翻動,落在石樓的樓頂。“轟!“
石樓中劍氣柱子的威力爆發,頓時劍光從各個石室的窗口向外噴湧,卻沒能將石樓摧毀。
這座石城是各大諸天世界的最強煉氣士所煉,為了迎戰強敵,儘管薛贏安劍術精妙,但也無法將石樓摧毀。
許應仿佛早就料到這―幕,站在樓頂,看著劍氣傾瀉乾淨。
薛贏安從窗欞中飛出,腳踩劍光立在空中,東張西望,尋找他的蹤跡。
“這種禦劍訣,雖然不如我和未央補全的禦劍訣,但也極為難得了。“
許應暗讚,看得出薛贏安的禦劍訣並非正宗,應該是李逍客隻得到了殘訣,在殘訣的基礎上開創了新的禦劍術。
突然,許應隨手丟出一個小石子,彈在薛贏安腦門上。
薛贏安心中凜然,急忙抬頭看來,心道:“如果不是小石子,而是一口飛劍或者神通的
”話
他遲疑一下,禦劍而起,落在石樓上,與許應並列,劍指許應,大聲道:“我與你素不相識,本不應該對你動手,但你誣蔑我師尊,說我師尊吃人,我為了師門名譽,不得不向你動手!“
他鼓蕩真元,大聲道:“適才我偷襲你,占了先機。公平起見,這次你先出手!“
蟣七詫異:“阿應,這小子的確沒有行走過江湖。這麼單純的人,如果行走江湖多年,隻怕早就變成孤魂野鬼,天天在墳頭跳舞了吧?“
許應笑道:“薛贏安,你看外麵。”“我不會被你騙到!“
薛嬴安大聲道,“我看向外麵,你就會趁機偷襲我,然後我就死了。“
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往外瞄,這―看非同小可,薛贏安頓時神色呆滯,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看向外麵。“傻小子。”蟣七低聲道。
不過城外的景象的確驚人,他們所在的這座
石城,此刻正從—顆巨大的星球旁邊飛過,那顆
星球由氣體組成,氣體在星球表麵形成雲海,泛著黃紅白三種顏色。
星球太大了,遮蔽了他們的視野,然後從他們頭頂飛過。
他們甚至聽到了這顆星球的低鳴,嗡嗡作響,而在那雲海中,有長不知多少萬裡的巨魚正自雲海中穿梭,駕馭風雷,追趕石城。
而在石城前方,風雷大作,天道神器所化的龍首人身巨人沐浴在風雷之中,拖拽著石城全力趕路。即便是那顆巨星中的大魚,也無法追上石城,距離越來越遠。
而在這顆巨大氣態星球旁邊的星空中,有一片巨大的漩渦,有如雷霆所聚而形成。
石城正被拖行著,直奔那雷霆漩渦而去
薛嬴安被這―幕鎮住,突然心生警覺,不假思索祭起自己護體小鐘,一股沛然如海般的法力湧來,化作一隻掌印,來到他的跟前
護體小鐘乃是逍遙鐘的仿製品,鐘壁光芒綻放,形成一口大鐘倒扣下來,但下一刻,那股掌力碾壓得光壁抖動,模糊,處在碎裂邊緣!“鐺!“
薛贏安驚恐之下,將護體小鐘催發到極致,還是隻覺一股無可匹敵的法力碾壓過來,身不由己飛起,連翻帶滾向石樓下墜落
“鐺鐺鐺鐺!“
他一路砸下,轟然落地,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連人帶鐘一起嵌入大坑中。
許應收回手掌,向七道:“七爺你看,今後他就不會這麼傻乎乎的真的去看了。“
魭七讚道:“阿應仁慈!菩薩心腸!“
薛贏安大怒,正要爬起來,許應―掌向下按去,薛贏安有所防備,立刻祭起八麵劍,劍術爆發
然而許應這―掌是觀摩周齊雲渡天劫,在碧落賦基礎上參悟出的神通,劫從天降
但凡是煉氣士,無不應對天劫,這—掌落
下,薛贏安頓時心驚肉跳,一掌應劫,被掌力蓋在大坑中。
坑中,小鐘鐺鐺響個不停,瘋狂卸去這―掌的力量。
“我完了
薛嬴安萬念俱灰,自己下山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好像強得離譜,隻要得到機會,便能按住自己往死裡打!倘若他一直被困在這個大坑中,絕對會被對方打到死
然而許應這―擊落下後,並未繼續攻擊。薛贏安驚疑不定,掙紮起身,心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石城中,不知何時廝殺已止,那些各界戰士的鬼魂神態肅穆,仰頭張望,仿佛軍隊—般,紀律嚴明。
但就是剛才那短短片刻的騷亂,石城中已經遍地屍體,進入石城的儺師隻剩下三四成,六七成的儺師都葬送在他人之手
幸存者們顧不得拯救傷者,紛紛仰起頭,驚恐的看著石城接近那星空中的雷霆漩渦。
不少人注意到薛贏安與許應的交鋒,各自鬆一口氣。
朱忠全目光閃動,心道:“這個煉氣士原本還以為是個高手,沒想到連許妖王—掌都接不下。不過如此。”
高行謙收起古琴,心道:“此人的法寶運用精妙,但實力不濟。許妖王消失兩年,已經落伍了過時了,他還是被許妖王打趴在地。這些煉氣士,的確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了,遠不如各大世家的儺氣兼修精妙。“
柴趙兩家的年輕高手也是目光閃動,從薛贏安挨打的情況,來判斷薛贏安的實力,各自放下心來。
他們沒有看到石樓中薛贏安的劍氣是何等驚
人,隻看到薛贏安被許應按著錘,隻覺這位年輕煉氣士不過如此。
石城伴隨著轟鳴的雷音,駛入那恐怖的雷霆漩渦,石城中時明時暗,一種穿越時空的膜壁的感覺傳來
這種感覺,很像周齊雲渡劫,那種時空扭曲的波動穿過人體時的感覺,也像是水口廟,從外界進入儺仙的隱景潛化地的感覺。
隻是穿越的過程極為漫長。
眾人身軀失重,漂浮在空中,被時空拉長,時而變得白發蒼蒼,時而變成蹣跚嬰孩,又突然變成牛馬等其他物種,甚至會變成大魚,蟲豸,稀奇古怪。
他們神識、法力、金丹、法寶、神通,統統無法動用,隻能這樣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穿越時空膜壁的感覺逐漸消失,眾人頓時隻覺法力重歸,身體也能自我控製,紛紛從空中跌落。
就在此時,一片古老大陸迎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蒼蒼茫茫大漠,石城轟然落下,貼著大漠滑行,卷起漫天黃沙
“殺!”石城中的那些古老的戰士鬼魂喊殺聲震天,一湧而出,衝向大漠,不少儺師被他們裹挾著,跟著衝入大漠之中,很快失去了蹤影。
石城中隻剩下三十多人,沒有被鬼魂的殺氣所控製。
眾人怔怔的看向城外,石城滑行已經停止,停在一座巨大的石碑前。
那座石碑是一座山被劈成兩半,有人在上麵書寫血淋漓的文字。
“太乙小玄天絕境!”許應仰頭,讀道。這一列文字下麵,還有幾列小字。
“天路第一關,萬界將士於此鎮魔,祭六大天道神器迎戰,戰損千六百人。立碑紀念。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天青子於此守千六百將士墓地,監視魔頭,留筆
許應心潮激蕩澎湃,低聲道:“此人壯懷激烈,為將士守墓,鎮壓魔頭,當真是豪傑!”
蟣七也是讚歎不已,道:“阿應,我覺得你當年也應該是這樣的豪傑。“
許應心馳神往。
突然,朱家那位被鎮壓在囚籠中的老神仙哈哈笑道:“好徒兒,這裡就是雲夢澤古戰場的第一站!快點背我起來!”那囚籠在混戰中已經被人打碎,老神仙渾身是血,應該中了不少神通。他身上掛滿鉤鎖,連希夷之域也被鎖鏈封印,難以反抗,因此在此戰中受傷頗重。
他精神頭卻很好,大笑道:“這裡有絕世的仙株,是天道所賜的寶物,助將士誅魔!快,背我前去尋找仙株!“
朱忠全慌忙衝上前去,跪地相迎,老神仙騎到他身上,朱忠全撒腿狂奔,衝入大漠。
隻聽那老神仙的聲音遠遠傳來,叫道:“時不我待,我們時間短暫,須得在石城返航前尋到仙藥,否則會有大恐怖發生!走,走!“眾人看去,隻見那老神仙揮舞鎖鏈,抽打朱忠全的屁股,如同駕馬抽鞭,絕塵而去。
其他朱家幸存下來的儺師也慌忙跟上,衝入大漠。
城中,各大世家之人見狀,紛紛進入大漠,尋找仙株。
郭小蝶命一位郭家儺師留下,道:“你每隔一刻鐘,便向天上扔出―道神通,為我們定位。”那儺師稱是。
郭小蝶看向許應,猶豫一下,沒有喚許應一起進入大漠。畢竟許應不是郭家的人,如果采到仙株,還需得分給許應一份。
“如果許妖王肯入贅的話,就不用分了。”李櫻珠看出少女的為難之處,悠悠道。
郭小蝶歎道:“隻怕他不肯。““你用強啊!“
李櫻珠興奮道,“你敲昏他,脫他褲子,用強!我可以幫你按住他兩條胳膊!“
郭躍瞥了瞥自家夫人,猶豫—下,沒有插嘴。
石城中,薛贏安看了看許應,沒有繼續與許應糾纏,祭起八麵劍,腳踩飛劍破空而去。魭七抬頭張望,詢問道:“阿應,彆人都不敢飛行,唯獨薛嬴安愣頭愣腦的敢禦劍飛過去,他會不會倒黴?“
他話音剛落,便見薛贏安突然撞在一片無形的屏障上,那片屏障是上古的一塊法寶碎片形成的防禦神通,薛贏安撞在上麵,頓時激發法寶碎片的餘威
許應和蟣七伸直了脖子,看到薛贏安被那法寶餘威所蘊藏的數百道雷霆劈在身上,那少年直挺挺的栽倒下來,一人一蛇這才舒了口氣。
“果然倒楣了。”魭七幸災樂禍道。
許應也很是滿足,向城外走去。
遠處,薛贏安被劈得裡嫩外焦,依舊未死,這次少年謹慎多了,放棄禦劍飛行,選擇步行。
過了不久,吊在他身後的許應遠遠看到前方沙暴爆發,將那位少年煉氣士吞了進去。那是一個上古大煉氣士的希夷之域,殘破不堪,薛贏安沒有留意到,便跌入希夷之域中。
“阿應,他可能活不過今天。”頗七張望道。
今天鐵定能整出兩章來!。